第421章 自己嚇自己
事有輕重緩急,賴尚榮走後,王熙鳳並未急著替自己立威。
畢竟,這事已經耽擱了這麼多天,也不在乎一時半刻。
她之所以能重掌榮國府,完全是憑藉與賴尚榮的關係,故而賴尚榮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藕香榭和曉翠堂一直空置著,入住之前自然得清理收拾,做一番安排。
隨即去了一趟梨香院,陪著婁氏閒話家常,又給院內添了幾個使喚下人。
轉而回到院內,叫來了丫鬟善姐,賴尚榮既然叫她從院子裡挑人,一方面是知道自己的人可靠,另一方面則是這些人,經過見過的更多,也不至於在曉翠堂撞見他亂了手腳。
「快去收拾收拾,以後你就跟著趙姨奶奶,她身邊的丫鬟我另有安排,你一會兒就隨她一併搬去曉翠堂。」
善姐先是一怔,隨即心領神會似的,連忙答應了一聲:「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將事情做好!」
趙姨娘本就是恃寵而驕的性子,不為王夫人和王熙鳳姑侄所喜,如今賈政有家不能回,她自然也就失了靠山。
王熙鳳既然撤換掉她身邊的丫鬟,又安排自己過去,自然是要給她幾分顏色。
甚至,王熙鳳這麼做,未必不是聽從王夫人吩咐。
想到這,遲疑道:「只是……曉翠堂離三姑娘的秋爽齋,是不是太近了些?若是三姑娘出面,奴婢也……」
她這麼一說,王熙鳳知道她會錯了意,想了想道:「少自作聰明,叫你過去是知道伱忠心,口風緊,若是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別大驚小怪的,那些不該說的,都給我放到心裡收好了!」
趙姨娘畢竟是賈政的侍妾,幫著偷人做些遮掩的活也就罷了,再直言不諱的告訴丫鬟,她確實開不了這個口,只能做些暗示。
相信有了這番耳提面命,善姐只要見到賴尚榮,便能明白話里的意思。
善姐心懷惴惴,這大宅門裡的陰私多了去了,王熙鳳話裡有話,明顯是有什麼圖謀。
也不知想到什麼,連忙討饒道:「奶奶放心,不該說的奴婢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王熙鳳見唬住了善姐,吩咐道:「東西回來再收拾吧!你先隨我去一趟東小院。」
又在院裡點了兩個婆子,一行來到東小院,見到趙姨娘,王熙鳳便吩咐道:「老爺如今也不大可能回得來了,太太雖然心善,沒有叫你跟前伺候,可這後院終究沒有園子裡清淨,你快收拾收拾,現在就搬去曉翠堂,跟三妹妹做個伴兒。」
隨即,指著善姐等人道:「這院子裡的人也別帶了,我另有安排,以後就讓她們跟著你吧!」
因怕賴尚榮興之所至,晚上趕去曉翠堂,撲了個空。
所以,王熙鳳片刻不敢耽誤。
這突如其來的生搬硬扯,讓趙姨娘措手不及,心裡更是惶惶不安。
有心找賴尚榮求救,可遠水解不了近渴。
加上身邊都是王熙鳳的人,連個通風報信的人都沒有,也只能幹著急。
生怕王熙鳳還有什麼陰招等著自己,剛到曉翠堂,連貼身衣物都沒來得及收拾,便鑽進了秋爽齋,向探春求救。
「禍事了!禍事了!你快派人去賴家等著大爺,告訴他那姑侄二人要對我下手了!」
如今賈政有家不能回,也就沒了爭寵一說,王夫人和王熙鳳突然對自己動手,她先入為主的以為,當年下毒的事情敗露了。
秋爽齋和曉翠堂比鄰,探春早就知道收拾院子,是給趙姨娘入住。
一同收拾的還有藕香榭,她並未往這上面想。
如今聽趙姨娘失魂落魄的,心也不覺拎了起來。
「怎……怎麼就知道是對你下手了?」
「我屋裡的下人一個都沒讓帶,安排的全是她們的人,這還能有假?多半是那個不要臉的,自知命不久矣,告訴了王氏,要先除了我!」
探春暗道,怕什麼來什麼。
若是王夫人知道,當初給自己和賈寶玉下毒之人是趙姨娘,恨屋及烏之下,自己也將處境堪憂。
一面思索如何破局,一面安慰道:「姨娘別急!」
「能不急嗎我?你是不知道,她們今兒片刻不讓我耽擱,非得要我今兒就搬過來,怕是一時三刻便要動手了!」
聽情況這般緊急,探春也不由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道:「為今之計也只有將事情挑明,才有轉圜的機會了!」
說著,也不等趙姨娘說話,打開房門,對著屋外的侍書吩咐道:「你去賴家一趟,就說姨娘請賴大爺晚上到曉翠堂一敘!」
聽到素來穩重的探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侍書不由愣住了神。
支支吾吾道:「姑……姑娘!大晚上的怕是……」
探春不容置疑道:「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話!」
她素來頗有主見,侍書見她這般斬釘截鐵,也不敢多言,只得去賴家傳訊。
屋內的趙姨娘聽到她的吩咐,頓時按捺不住了。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還嫌我死的不夠快,就算要去賴家求救,也得叫你兄弟去傳話,怎麼還叫個丫鬟,你就不怕她轉頭就去告狀?」
「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
探春胸有成竹道:「為今之計,也只有賴大哥才能保得住姨娘!
姨娘仔細想想,老爺沒出事的時候,太太就對賴大哥敬畏三分,如今出了那檔子事,連宮裡的娘娘怕是都得受到牽連,宮裡、家裡全指著他幫襯,就連二嫂子的生意,也全靠賴大哥幫忙,若是知道了姨娘跟他的關係,還能毫無顧忌嗎?」
趙姨娘不無疑慮道:「可也沒必要非得走到這一步吧?讓大爺幫著求情不是一樣?萬一……這不是給她們遞刀子嗎?」
探春嗤之以鼻道:「哼!姨娘這個時候還瞻前顧後,小心反誤了自己!你也不想想,寶玉那是太太的心尖尖,你下毒害太太,她或許還會忍了,可帶上了寶玉,若沒有足夠的籌碼,還指望她會善罷甘休?
賴大哥畢竟有官職在身,少不得顧及名聲,就是能夠說動他去向太太求情,也不可能如實相告,到時候能有多少作用,姨娘不妨再想想!」
探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讓賴尚榮去求情,他當然不會實情相告,授人以柄,即便王夫人忍了這口氣,不處置趙姨娘,但難保不遷怒自己。
如今,也只有借著賴尚榮對趙姨娘的愛屋及烏,才能迫使王夫人對自己有所顧慮。
只是,鬧了這麼一出,王夫人不為難自己就不錯了,再也別指望能替自己謀個好的出路了。
想到這,不由想起趙姨娘的提議。
聽了探春分析的頭頭是道,趙姨娘也深以為然,可隨即又關心則亂道:「可……可若是太太一意孤行,非得報這個仇……」
不等趙姨娘把話說完,探春便目光深邃的看向她,饒有深意道:「那就要看姨娘在賴大哥心裡,到底有多少分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