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內有些靜。

  一老兩大一小四個女人，都看向劉婆子。

  這個婆子，說話這麼直接嗎？

  王贏端著茶盞的動作一頓，劉姥姥還真就這麼直接。這個老太太可不是蠢人，每一句話看似粗魯，其實蘊藏道理，並且...

  蘊藏著智慧。

  她就是一個農村老婆子，她的閨女也就是一個村姑。

  她說這句話，就是告訴房內人，我曾差點成為王爺丈母娘，現在看看我配嗎？

  太后眼角含笑，微微搖頭不語。

  林黛玉掩嘴而笑，一雙眼睛看向王贏。小姑娘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蘊藏著揶揄。

  賈元春看著這個劉婆子，先是一怔，秦可卿這時候說道：「你倒是坦率，也懂得自我嘲弄，說吧，你來這裡為了什麼？」

  劉婆子典型的村婦，黑黑瘦瘦的。

  她的閨女能長多漂亮？

  差點成為王爺丈夫的妻子，還真讓人不可思議。

  秦可卿美眸眨了眨，劉婆子咧嘴一笑，也沒有所謂的敬畏：「王妃與側妃長得真俊，比月宮裡的仙子還好看哩。」

  人煩不敬語，愛聽吹捧言。

  秦可卿與賈元春自然不能免俗，眉眼含笑，秦可卿擺擺手：「你倒是會誇人，賞她十兩銀子。」

  王贏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秦可卿，知道秦可卿與賈元春心裡多美呢。她們高高在上，身份尊貴。

  每天的誇讚之語，阿諛奉承見得多了，總感覺虛偽。

  要是王府中人，要是勛貴官宦太太這樣誇讚，多少是虛偽奉承。偏偏劉婆子，看上去樸實真誠，說話純真，反而最容易讓人感覺這是真話。

  王贏心裡感慨，眉毛挑起：「我誇你美的時候，你要繳我的槍，也沒給賞銀吶。」

  雖然場合不對。

  一個是別院，一個是床上。

  得了銀子的劉婆子，磕頭離開，歡天喜地的。但是劉婆子說：「等著來年瓜果採摘，給王妃、側妃送去嘗嘗鮮。」

  秦可卿與賈元春，對此都不抗拒，反而感覺劉婆子有趣，紛紛答應。

  對於一個真誠的人，很容易博取人的好感的。

  劉婆子更是說：「王妃與側妃心眼好，來年一定生大胖小子。」

  這一下直接戳中兩女內心。

  生大胖小子...

  她們都在積極努力。

  王贏也沒在這裡多待，返身回城。

  回去的路上，秦可卿掀開轎簾一側：「王爺，我思來想去，王爺所作所為，看似雜亂無章，無跡可尋，是為了讓誰放心？」

  秦可卿就是聰明。

  原著中就說她聰明的忒過頭，才容易鑽牛角尖，什麼事情都要琢磨一個通透明白，最終讓自己鬱鬱寡歡。

  「愛妃認為，為夫所為可行否？」

  一人智短，秦可卿不能當成尋常閨中女子，是有智慧的。

  賈元春也聰明，卻感情用事，情商略有欠缺，不分場合亂說話。只為發泄心中苦悶，博取家人的同情。

  秦可卿一生未必都是對的，能夠做到賈家兩府，上下無不喜歡，這就是情商，這就是智慧。

  「王爺行事，我豈能說三道四？」

  秦可卿眸子光彩盈盈：「王爺可聰明著呢，我就不獻醜了。」

  路程不算遠，很快回到城中。

  ......

  劉婆子那句，來年剩下兩個大胖小子，很明顯刺激了秦可卿還有賈元春。

  當晚，為了要兒子，秦可卿與賈元春聯手，差點讓王贏投降。

  王贏兄弟自尊心受到傷害，狠狠地吐了兩口唾沫睡覺。

  第二天，王贏剛晃晃悠悠的來到兵馬司，老陳頭就來了：「王爺，有事向您稟報。」

  來到內里，老陳頭臉色凝重：「王爺，榮府璉二奶奶陪房來旺，昨天在鄉下打死了人。現在，被咱們抓住，關在牢房。臣知道側妃乃是榮國府的人，也沒聲張。」

  「來旺打死了人？」

  來旺的媳婦旺兒媳婦，是王熙鳳的陪嫁丫鬟，就是秦可卿身邊寶珠瑞珠這種丫鬟，深得王熙鳳信任。

  王熙鳳放印子錢，就是來旺負責。

  「先關著。」

  王贏摸著下巴，兩眼放光：「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

  ......

  「什麼？」

  榮國府中，王熙鳳的院子裡，王熙鳳驚詫的聲音傳來：「來旺被抓？」

  臉上陰晴不定，王熙鳳眸子帶著冷意。

  放印子錢，收錢時候必須要做惡人，來旺就是她手下惡奴。

  做這種事，威脅恫嚇，仗勢欺人，打人都是常態...逼著賣房，賣兒賣女還錢，也不是稀罕事。

  大乾嚴厲打擊放印子錢，偏偏來旺被抓了：「怎麼被抓的？誰抓的？」

  「回二奶奶。」

  一個小廝身子顫抖著：「來旺在城外打死人，大搖大擺從長安城回神京，他已經打點好了長安縣令，誰知道剛進神京城，就被城西兵馬司一個叫劉安的兵卒抓了。現在，還關在兵馬司大牢。」

  「二奶奶，來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幾年二奶奶手中銀子寬裕，都是來旺弄來的銀子。來旺要在兵馬司必死無疑，看這架勢，似乎還沒有移交順天府的動機，這是最難辦的。」

  小廝是來旺的得力助手，也是一個惡奴。

  這不是他不想趁機落井下石，而是他深知，來旺被抓，要是審訊招供，手底下幾條人命，他可都參與了，到時候他絕對跑不掉。

  甚至，連累璉二奶奶吃官司：「兵馬司指揮使，是忠勇王，以咱們賈家與忠勇王的關係，二奶奶去走走關係，興許就沒事了。」

  「放屁！」

  王熙鳳有些惱怒：「你們這些惡奴，背著我做了多少惡事？告訴你們，這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但是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滾吧...」

  王熙鳳也怕了。

  這牽扯到了人命官司，其實並不可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來旺放印子錢，自然不會在神京城這種天子腳下，而是在三輔之地，恰恰賈家有人脈的地方。

  打死了人也好，有了人脈關係，賠償一些銀子，這件事情就可以揭過。

  但是這次，來旺被抓了！

  還是忠勇王這個莽夫，這莽夫罔顧人倫，惦記她的身子已經許久。

  她自然不想去找忠勇王，把肉送到忠勇王嘴邊。

  「讓二爺去找忠勇王走走關係！」

  王熙鳳交代一聲，就看到平兒臉色古怪，頓時有些氣惱：「咱們二爺是二房太太管家公，咱們指使不動。平兒，你去準備禮物，我去拜見王妃側妃...」

  ......

  當秦可卿見到王熙鳳的時候，也有些驚訝：「二奶奶要知道，人命官司不是小事。」

  這可是人命吶！

  賈家頂級勛貴，一門雙爵，鬧出人命來，也要費一番心思。

  賈元春在旁邊皺眉。

  她一直以為，王熙鳳可是榮府之中最聰明，最精明，最有能耐的媳婦。

  事實上，在榮府之中，短暫相處，王熙鳳給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現在看來，聰明精明與能耐，也是有限的。

  放印子錢？

  草菅人命？

  這位看起來，性格爽朗的璉二奶奶，竟然都做出這種事。那麼，賈家兩府的老爺哥兒們，聲名狼藉，那得做了多少惡？

  賈元春有些傷心，有些失望。

  她的娘家人，竟然是這樣的？！

  「王妃，你要幫幫我。」

  王熙鳳有些慌：「這個來旺，我真不知道，他竟然做出草菅人命的事情來。」

  看著王熙鳳，秦可卿才不相信王熙鳳的話。

  榮國府璉二奶奶之所以慌亂，只是這件事情，鬧到了神京城罷了。

  要是換一個地方，早就已經被王熙鳳擺平：「二奶奶，你是側妃的嫂子，我也與你說實話。我家王爺乃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昨日之事，你也應該聽說了。我家王爺說過，法不容情，我雖是王府王妃，也就管著家裡後宅小事。」

  「王爺身為城西兵馬司指揮使，他有公務在身，我一個後宅女子，怎麼可以干涉王爺公務呢？」

  秦可卿滿臉歉意：「側妃也在這裡，我們自當向王爺說一說，王爺怎麼做，我也不清楚。」

  王熙鳳有些失望，但是臉上擠出笑容：「那就多謝王妃美言幾句。」

  走出王府，王熙鳳帶著平兒，有些恍惚的上了馬車：「這個來旺，以前做事挺精明，這次怎麼翻下如此錯誤？」

  「二奶奶。」

  平兒有些猶豫：「我認為...王妃是一個典型的賢內助，這件事情她能夠幫著說兩句，已經是側妃面兒在這裡的緣故。我認為，還是需要去找忠勇王...」

  王熙鳳心神一跳，去找忠勇王？

  想到上次，王贏說的話，王熙鳳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要是真的去了，豈不是狼入虎口？

  被他吃的一乾二淨？

  只是，不去怎麼辦？

  她有丈夫，但是丈夫無能！

  幫著二房處理一些事還行，這種事...怕是府中老爺也不好擺平。

  「找他！」

  王熙鳳咬牙。

  ......

  在街上溜達一圈，王贏巡視街道。

  以前還偶爾見到的街頭混子，也不見蹤影。

  王贏心中一動，吩咐趙虎：「趙虎，你去暗中查查，城西有什麼幫派，有沒有作惡，有沒有銀子，然後回來稟報我。」

  「是！」

  趙虎轉身離去。

  剛走過一道街，王贏也溜達著累了，就要迴轉兵馬司，就被一輛馬車攔住。一個丫鬟跪倒在地：「拜見王爺，我家二奶奶請您過去。」

  「你家二奶奶？」

  王贏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馬車，嘴角微微一勾。

  王熙鳳...

  你來給我撓痒痒來了？

  PS：第五更！

  五更保底，一萬六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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