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著做什麼？」
等著考場分完，王贏知道了李長庚的考場，就要過去看看。
秦鍾還有小六、小五都跟在身後，王贏皺眉：「我去溜達溜達，鯨卿去看著小石頭。」
王雲正在睡覺，小傢伙長身體的時候，每天都會午睡，能睡一個時辰左右。吃飽喝足，王雲開始犯迷糊，就直接睡下。
「哦。」
秦鐘有些失落。
那位李長庚，文章寫的很好，似乎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看到了新的世界，這是在平時讀書的時候都沒看到過的世界。
對於這個李長庚，秦鍾是由衷的佩服。
外甥還在睡覺，他作為舅舅，要去看著外甥的。
但是轉念一想，秦鍾眼睛亮起：「姐夫，小石頭勁兒挺大，我怕看不住。」
王贏一皺眉頭，這個小舅子，之前練武有些懈怠，以至於沒有多少進步。
自己的兒子力氣多大，王贏最清楚。也沒多說什麼，轉身將王雲抱在懷中：「得嘞，還是我自己看著吧，你們想去也行，到時候只看只聽別說話。」
「好。」
三人大喜，跟在王贏身後。
嚴武辦事還行，將李長庚安排在了一個角落，雖然偏僻，也是最容易找尋。
李長庚正躺在只能蜷縮的木板上，仰頭望天。
似乎追憶過往，似乎在憧憬未來。
「李長庚。」
王贏還是很羨慕李長庚的愜意，其實王贏也喜歡躺平生活，奈何實力不允許啊，阿不，現實不允許啊：「你倒是逍遙自在。」
李長庚艱難的坐起來，撐起雙拐微微欠身：「學生拜見殿下。」
「不必拘謹。」
李長庚明明是不卑不亢，卻表現出恭敬與敬畏，太假了...這種人骨子裡對王權並無崇敬與敬畏，還真是有趣。
他的底氣是什麼？
越是接觸，越是感覺這個李長庚非同尋常。
他那雙腿，是老傷，也是新傷。
似乎有一種能量，阻止傷勢癒合，所以，這雙腿怕是早就廢了：「孤看你這雙腿，傷了至少二十年吧。」
李長庚眼眸中略有意外，也並沒有隱瞞：「不愧是瑞王殿下，眼光的確毒辣。」
「孤很好奇，你這傷，是怎麼一路參加科舉的，還成了一省舉人的。」
王贏打量著李長庚：「其實你不說，孤也已經知道。無非就是黃白之物，或者有些人脈？」
「世間本無萬全法，我是適逢其會，只為心中理想罷了。」
李長庚嘆息一聲：「我曾少年驕狂，一心為了理想而奮鬥，最終害的自己雙腿殘疾，妻離子散...」
「哥們，你是個能人。」
李長庚說的深奧，王贏卻懂了。
世間本無萬全法，使用黃白之物罷了。
王贏探過去身子，摟住李長庚的肩膀。
李長庚嘴角一抽，臉上洋溢著笑容。
秦鍾三小，分明看到李長庚笑的有些勉強。
這種親昵動作，在這個時代可是不行的。
王贏抱著王雲呢，也就是仗著身高，才能探過去身子，摟了李長庚的肩膀。意識到問題，王贏放開李長庚，王贏直接坐在桌子上：「世間沒有萬全法，那就創造出來萬全法。」
「數千年來，聖人賢達層出不窮，也沒有創造出萬全之法。」
李長庚嘆息一聲：「我本世間一過客，不是聖人，也不是賢達，就是年紀大了，見得多了，習慣性的發些牢騷。」
「有些人還不如你呢。」
王贏越來越喜歡這老頭了，對他胃口。
不被各種條條框框束縛，聊天很是輕鬆自在，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有些人吃著俸祿，卻做了祿蠹，牢騷都不會發，只會摟銀子。」
甚至是，拿著朝廷俸祿，幹著出賣朝廷的事情。
李長庚沒說話，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有些發呆。
「你這樣子，就算是成了貢士，成了會元，殿試上也不會成為前三甲的。」
王贏拍著李長庚的肩膀：「不過，我會儘自己最大努力幫助你一下。貢舉我說了算，但是殿試，可就是陛下說了算的。」
「你喜歡孩子？」
李長庚發呆之後，就看著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王贏很是傲嬌的，將王雲的小臉露出來：「我兒子，可愛吧。」
「是啊，我喜歡孩子。」
李長庚微微一嘆：「我曾經也有這樣可愛的兒女，孫子...只是後來，因為年少輕狂，家破人亡，只剩我一個人苟延殘喘。」
「嚯，你是個有故事的人。」
王贏咧了咧嘴：「你有故事，我有酒。今天我有事，明天你考完，我拿酒菜咱們喝一杯。」
李長庚也不說話，王贏轉身離開。
看著王贏的背影，李長庚忽然哂然一笑：「南山雲雨菊已空，日月流轉不留影。」
隨後，李長庚嘟嘟囔囔的，躺在木板上，淚水橫流，聲音也顫抖起來：「二十年了，本以為我淚已干，沒想到還會流下來。」
......
今天考生入場，明日才會發放考題考試。
王贏看著沒事了，就要回去。
「師傅，別忘了去宮裡一趟。」
小六在一旁提醒。
王贏一拍腦袋，差點忘記這件事情。王贏很清楚，一定是關於攝政王的事情：「造孽啊，公司里就算是干到了總經理，那也是打工的。」
離開貢院，秦鍾就要回家。
小五猶豫了一下，跟著秦鍾離開，小六則是跟著王贏入宮。
「瑞王殿下。」
剛進宮，宮門口的小太監就直接行了大禮：「就知道您會來，陛下說殿下來了，就直接去乾清宮。」
乾清宮是皇帝寢宮。
那裡已經算是後宮：「這...方便嗎？」
不要說他這個臣子，就算是皇子，一旦離開皇宮開府，不得皇帝召見，也不能入宮的，特別是後宮。
至於嬛嬛與王爺宮裡的湖上泛舟，公然約會...
可能那是少數民族的浪漫吧。
「哎呦。」
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陛下一直都在等您呢。」
王贏抱著王雲，帶著小六，就直接去了乾清宮，剛到乾清宮，就看到大皇子從大殿中走出來。
皇帝嘶啞，氣惱的咆哮聲傳出：「混帳，滾，以後不得入宮！」
大皇子臉皮抽搐，看到王贏還有六皇子的時候，大皇子臉上浮現了笑容：「呦，瑞王爺、小六來了？」
王贏一腳踢了過去。
大皇子直接一個趔趄，臉色漆黑帶著憤怒：「王贏，這裡是乾清宮，你放肆！」
「滾犢子，你這個傻叉，陛下要你滾蛋。」
王贏哼了一聲：「上不孝父母，下不友兄弟，你乾的那些破事，別以為別人不知道。要不是陛下顧念父子之情，你早就被凌遲了。」
大皇子臉色一變，一甩衣袖離開。
「瑞王殿下，六殿下，陛下要你們進去。」
夏守忠這個時候，腦袋上纏著紗布，一條手臂少了一隻手，纏著紗布，聲音像是破鑼。
「嘶。」
王贏打量著夏守忠：「老夏，你這是有些慘啊。」
「夏公公保護父皇，才淪落這種模樣的。」
小六在一旁幫著夏守忠說了幾句話。
王贏微微頷首，患難見真情，太監也不一定壞，有的太監還是非常忠心的。夏守忠就屬於那種忠心的太監：「老夏，好好養傷。」
夏守忠就算是殘了，也不會失寵。
畢竟是為了保護皇帝殘疾的。
進入皇帝寢宮，有十幾個宮女，在一旁伺候著，皇帝臉色蠟黃，躺在龍床上，還時不時咳嗽幾聲。
見到王贏進來，皇帝揮退宮女太監：「小六，你也出去吧。」
小六乖巧的退下，皇帝嘆息一聲：「這次，朕不能給你倒茶了，你自己倒，找個座位坐下吧。」
王贏皺眉，本以為皇帝沒什麼大礙，就是受了一些內傷，宮中的太醫，就可以治療好皇帝，沒想到皇帝現在病情這麼重，傷勢也越來越重。
王贏找個座位坐下，王雲已經醒了，睜著大眼睛，看著昌平帝。
「小六已經把事情告訴你了吧。」
昌平帝長吸一口氣：「朕這身體已經這樣，我很清楚，自己活不長。我這麼多皇子，小六是最聰明的，以後...他就交給你了。」
「別...」
這是託孤？
咱也不是諸葛亮，怕是多爾袞。
王贏嘴角一抽：「陛下，臣可不想把自己累死，有些事情，還是你自己做吧。」
於是，王贏起身，來到龍床邊，抓住皇帝的手。
皇帝一激靈，這種牽手動作...賊特娘刺激：「王君可，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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