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鐵檻寺

  第53章 鐵檻寺

  風和日暄,煙嵐雲岫,

  岳凌拍馬趕到西山腳下,一眼望去,儘是要上山禮佛的信徒。

  石道旁,一古亭有些許斑駁,其間自有一小沙彌敲著木魚,似是小小的住持,其實也不過是臨時作為達官顯貴之家停轎或寄存馬匹之所。

  岳凌拴好馬匹之後,便就不再耽擱,繼續往山上趕路。

  石階上,往來倒有些轎夫,多是抬些嬌貴婦人,反正在岳凌看來,肯定不如自己的腿腳方便。

  行不多時,岳凌便已趕到了山門前。

  鐵檻寺並不是在這山間唯一的寺廟,再向西不遠處,便有一處水月庵,在岳凌當下所處之地便能眺望的見。

  據原著中所言,水月庵是尼姑庵,供的是觀音。

  賈家在此處停喪時,秦可卿的弟弟秦鍾,曾與一個喚做智能的小尼姑偷情。

  岳凌撇了撇嘴,總以為這碧瓦朱檐的佛寺,只是看著外表光鮮亮麗,其中還不知藏了多少污。

  輕輕吐了口氣,再往前走著,行不出幾步,就見一群人正圍在門口,似是看著什麼熱鬧。

  岳凌並不是一個喜好湊熱鬧的,不過欲往寺廟中,避不開這人群,臨近時便聽得其間有人痛哭零涕,「不行,不能走啊,賠俺的羊!」

  「羊?」

  聽到這個字眼,讓岳凌停住了腳。

  有人讓寺廟賠羊可真是件新鮮事,也難怪有這麼多香客連香也不上了,在這邊看熱鬧。

  要知道本地地勢山陵居多,並沒有平坦的草原,農戶養的羊都是山羊,肉柴,膻味極大,根本不被顯貴之家所接納,甚至不如鹿肉。

  除了有些特殊癖好的人用來打打牙祭,對於農戶來說,最主要的還是能產奶養孩子,算是家裡頗為貴重的牲畜了。

  這麼重口的肉食,農戶竟會來討清修吃齋的佛寺來賠錢?

  再看場中,一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老農,跪伏在地,懇求一個衣著鮮亮,身材富態,面上都生出橫肉的和尚,岳凌自然而然會站在弱勢群體這邊。

  憐貧惜弱本就是一種美德。

  眼見著出來兩名持棍武僧,隔絕開農戶,和尚便要回寺廟中。

  岳凌上前幾步,撥開人群,一把扯住大和尚的臂膀,低聲道:「還沒賠錢,你就要走不成?」

  被岳凌單手鉗制,大和尚掙脫不開,只得回過頭來,看向岳凌,面上生出幾分慍怒,「你是何人?休要在我寺門前撒野!」

  而後示意身旁武僧,將岳凌支開。

  武僧架棍來頂,霎時間,就被岳凌抬手劈斷了木棍,根本沒看清岳凌的動作,手中木棍就成了半截。

  武僧連連後退,內心驚駭不已,再看向岳凌時,似如臨大敵。

  場上愈發熱鬧了,周邊之人也盡皆為岳凌叫起好來。

  和尚捱下怒火,又道:「這位施主,你又是誰?」

  岳凌偏頭努了努嘴向一旁跪伏於地的老農,示意道:「別管我是誰,就論這山下的貧戶,一家養不起幾頭牲口,既有人證見著了,是有人抬上山來,山上就這兩座廟,你寺廟總得洗脫下自己的嫌疑吧?就這樣將人拒之門外,打發了,哪有這個道理?」

  「他的羊丟了,讓他自去報官,與我寺有何牽連?」

  典型的開始踢皮球,將事情複雜化,岳凌真是見得多了。

  一個平頭百姓無依無靠,在深山丟了只羊,這世道之下,還能讓官府如何給他辦案?而且這寺廟雖沒有護官符,可背後又都是京城勛貴,即便官府也不敢貿然得罪。

  最後終究逃不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岳凌手上一用力,又將大和尚扯了一個趔趄,「報官?不用那麼麻煩。你只需讓我們去到寺廟中的伙房去瞧一眼,到底有沒有葷腥,一見便知。大夥都在這呢,一道做個見證,有了賠銀子,沒有那也沒辱沒了你鐵檻寺的清白。」

  岳凌身後的百姓,也都舉手支持起來,在大門下叫喊道:「沒錯,有什麼不能看的?」

  「不讓看不是你們做賊心虛?」

  「……」

  見百姓義憤填膺,越鬧越大,大和尚忙差人往裡間送信。

  當面又擺手,讓眾人肅靜,「都別在這門前吵鬧。還放你們進去,你們可知如今寺中有誰在吃齋念佛?衝撞了貴人,別說羊了,你們的腦袋也不保!」

  不知明細的百姓被嚇得縮頭噤聲,可岳凌才不會買大和尚的帳,一把攥住衣襟,將他扯了起來。

  「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該搶別人的東西!」

  大和尚卻也不怕岳凌,怒目對視,「你個毛頭小子,且就等著後悔吧,你根本想不到自己今日冒犯的是誰!還想打抱不平,在這山門逞起英雄,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重!」

  「如今你想走,洒家還不放你走了!」

  山門前鬧得不可開交,又有一行人從寺中走出。

  當先一個錦衣玉帶,頭戴冠帽半遮著以薄紗包裹的面額,面上溫文爾雅,自有一道書生氣。

  不識得的,都會將他當成一個和煦的中年人。

  岳凌總看著以為眼熟,但一時未能想起來。

  而這一身裝束,多半就是大和尚口中的貴客了。更有似是寺中主持,一個鶴骨霜髯的老和尚跟在中年人身邊,披著金絲袈裟,手持禪杖。

  老和尚翁聲開口,氣若洪鐘,「覺念,休要胡鬧了,還不退回來?」

  老和尚呵斥一聲,法號覺念的大和尚才與岳凌分開,再狠狠剜了岳凌一眼才與當先兩個人見禮,退回了人群中去。

  雖然這兩個地位崇高的人岳凌不識得,但隊伍中倒是有岳凌的熟人。

  王長史從隊列中走出,與中年人耳語了幾句,中年人繃緊的面容,漸漸展出笑臉。

  「原來,是秦王府的岳指揮使。孤還當是誰會如此俠肝義膽,來觸這鐵檻寺的眉頭,既然是你,那便不奇怪了。」

  誇讚一句,中年人還沒有止住的意思,又道:「孤的二弟自不必說,文治武功享天下盛名,府上亦有能臣謀士,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為己任。此等並非虛言,從岳指揮使身上便可窺見一二。尋常人,誰會理會此等瑣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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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