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再攻廣寧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王所攜的大軍陣線也在逐步向前,若再克廣寧城,遼西走廊這一條通道,便盡在掌控之中。
這是為之後的深入打下堅實的基礎,有此等堡寨連營,糧道補給無虞。
廣寧城坐鎮的女真統領額亦都,不是草包莽夫,熟知兵法的他,在得到秦王修建堡寨的消息,便第一時間準備發兵襲擾,不能讓秦王如此順利的,就將火炮儲存在距離城池不足四十里的位置。
女真精銳騎兵出動,由中軍五百具甲騎兵為主心骨,兩側輕騎襲擾,目的便是燒毀最靠近廣寧城的大興堡,為他們自己的建築工事爭取時間。
待聽聞女真人來犯的消息,秦王迅速做出應對,親點兩千黑甲兵,三千輕騎,所攜帶的精銳騎兵盡皆出動。再以騾車拉炮,由車營守護著,一同趕往大興堡。
然而天不遂人願,秦王一切都應對極為出色,充分展示了一個久經沙場邊關統帥的素養,但卻因身體過度勞累,又有舊疾的緣故,臨陣時倒於馬下。
在戰時,意志力極強的秦王,便是跌落於馬,依舊能保持清醒,繼續指揮戰鬥。
「孤沒事,不要向孤聚攏。穩住陣型,不必鳴金退兵。騎兵沖陣,一但掉頭必會大亂,先抗住陣線!」
秦王粗喘著幾口氣,臉上染了些不正常的紅紫色,瞧著並不像沒事的模樣。
一陣酣戰之後,領兵的秦王府舊將劉千戶,拍馬來到秦王身邊,「太子殿下,前線無虞,末將先送您回城。」
秦王皺了皺眉,從身上解下水袋,悶了幾口酒,平靜了幾個呼吸,又道:「扶孤再上馬,不可駝孤離去!」
再回到寧遠城,秦王酣睡了一陣,醒來後已是天黑。
入眼,一應將軍,守城將校,在屋子中席地而坐,盡皆沉默不語,只是在等他醒來。
秦王只覺身上稍有些疼痛,試著動了動身子,卻是無力,便暫時放棄坐起身的打算,偏頭與下方諸將問道:「大興堡,如何了?」
聽到聲音,眾將士驚喜萬分,紛紛起身與秦王行禮。
攜秦王歸於寧遠城的劉千戶,道:「回稟殿下,我軍作戰英勇,擊退來犯之敵。斬首三百餘,傷敵千人,繳獲兵刃,盔甲數百套。我軍損失一百餘,可稱之為大勝。大興堡並未受到影響,已經派人繼續挖深戰壕,阻擋女真人襲擾。約莫不出五日,大興堡便可初具規模。」
秦王緩緩舒出了一口氣,見下方殷太和與嚴松眼眶泛紅,又寬慰二人道:「孤並無礙,只是近期操勞的多了,又在馬上顛簸,這才失足跌落下馬,只將養幾日,定然無虞。」
「真是鬧了大笑話,孤戎馬半生,卻臨陣從馬上失足跌落,險些釀成大禍,哎。」
「罷了,孤再歇息幾日,待大興堡建成之後,再率軍出征,在此之前,殷太和你統帥全軍,務必小心謹慎,不要貪功冒進。」
殷太和擦去眼角濕潤,忙伏地拱手,「臣,遵命。」
……
冬月初四,秦王修養了近十日,依舊不見康復。
寧遠城的議事堂內,殷太和與眾將士商議起對策來。
「隨軍太醫為太子殿下診治,是根基有損,補益難得,若想下榻至少修養三個月。近日女真人的活動愈發頻繁,叛將耿炳文也在往廣寧城發兵支援,甚至女真人也在城前修起了前哨堡壘,若是再貽誤戰機,怕是難攻破廣寧城了。」
「一但廣寧城不破,就是被遏住了咽喉。我們無法往遼東腹地進兵,何時才能剿滅叛軍班師回朝?」
「方才又得了京城的戰報,如今北蠻已經在紫荊關外列陣了,不日便會揮師京城,這樣拖下去,只恐對京師不利。」
殷太和將戰報分發給各位將士傳閱,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太子殿下對岳凌極為信重,絲毫不懷疑他的能為,但本將說句實話。從未真正經歷沙場之人,如何能指揮十數萬人的大軍團作戰?而且面對的是十萬瓦剌騎兵,便是能招架三個月,都算他護城有功。平心而論,換成你們自己,誰能守下城池一年半載?」
「所以,我們這邊必須要有所突破。便是打下廣寧城,固守廣寧,寧遠,兵幾座堡寨,其餘人班師回朝,也不妨礙下一次對遼東出征。殿下清醒時,也是欲要早下廣寧城,我們怎得再耽擱了?」
眾將士皆是贊同殷太和的看法,山海關守將嚴松建議道:「如今女真人也在加強工事,我們不如在大興堡之前二十里處,再修建一堡,當做臨時駐軍之用。火炮,火藥皆有囤積之所,且不必擔心行軍時被女真人前哨的騎兵襲擾。」
「修堡!修堡!修堡!太子殿下臥床這段時日,我們就沒做別的事!」
殷太和指著窗外,心生慍怒,「就在我們修堡的時候,女真人閒著了嗎?廣寧城上,城牆又築起了兩丈有餘,如今我們的火炮之威便要打了折扣,若是再等下去,還不知那城牆又要厚幾分,高几丈!」
嚴松知曉殷太和一向脾氣火爆,但礙於自己官階要小過他,還是心平氣和的斟酌著道:「如今,我們最好是能等來秦王殿下清醒過來,請示過了再發兵。貿然出動,而且是攻城的大戰,倘若輸了,則結局不堪設想。」
「殷將軍也不必貪功冒進,如今正是穩紮穩打的時期,往後有的是機會在曠野對敵,得斬首之功。」
一句貪功冒進,就好似踩了殷太和的尾巴。
登時拍案起身,殷太和大怒,指著嚴松便道:「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殿下他每一日都昏昏沉沉的,如何請來指示?你這是在貽誤戰機,等下去敵人只會越來越多,我們的糧草輜重,只會消耗的越來越多!」
看著眼前的嚴松,不知怎得又映出了岳凌的相貌。
「只有入土了的將軍,才躺在功勞簿上。」
「待將軍下次得了武勛,我自也會尊敬著將軍。在此之前,還請將軍尊重著我……」
兩句話似是刻骨入髓,在殷太和腦中揮之不去。
「明日,我自領兵去戰,你只需守好你的城。若我破城,記你一功,若我戰敗,則一切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脾氣再好的嚴松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同樣起身,與殷太和對視道:「殷將軍,你能不能不這麼莽撞?我並未反對你帶兵出征,只是以為還需要再做準備。」
「再者,一旦敗了,罪責你如何承擔?太子殿下還在此處病臥,你要將太子殿下置於險地嗎?如今我們正是不做不錯的時候,非是求功的時候!」
眼看著兩人就要爭執起來,似要動起拳腳,眾將士趕忙一擁而上,將二人分開。
一邊拉著嚴松出門,一邊將殷太和按回了座位。
「不要拉我,我今天非要給這個老兵痞兩個耳刮子,將他打打醒!什麼狀況了,眼裡還是功勞,罪責的,這是一言能蔽之的事?」
「嚴將軍,你就少說兩句吧。殷將軍也是出於大局考慮,京城的戰事的確吃緊吶……」
嚴松的叫罵聲不見了,殷太和徐徐吐出了一口氣,與身邊人道:「計劃不變,還是在兩日後打廣寧城,我調動不了殿下的黑甲軍,但是那三千精銳輕騎,一定要保住我們行軍的側翼,抵擋敵方騎兵。」
「傳令下去,厲兵秣馬,只待兩日出發。」
「遵命。」
適時,又有士兵來堂內傳信。
「將軍,高麗來使。」
「高麗?」
殷太和環視眾人,「殿下可曾說過高麗的事?」
眾人皆是搖頭,推說不知。
殷太和皺了皺眉道:「還是先請進來吧。」
「是。」
又過了一陣,高麗使臣來堂上覲見。
「見過殷將軍,在入城時得知太子殿下病重的消息,我們無比痛心。不知太子殿下的狀況如何了,可有好轉?」
殷太和淡淡道:「目前情況穩定,並無大礙。」
高麗使臣又是祈禱了一番,與殷太和道:「殷將軍,我們高麗如今連年遭受女真侵犯之苦,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陸路如今皆被女真人封鎖,故此,我們是湊出兩條船來,漂洋渡海來到此地。船上有我們所攜帶的一些輜重,皆是給太子和大昌雄師的一些孝敬。」
有士兵來到殷太和的耳邊,低聲道:「殷將軍我們檢查過了,船上只有吃食草料,零散幾箱火藥,都是他們船上的小炮所用,武備也只限於他們每人身上的刀,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威脅。」
殷太和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與高麗來使道:「之前,你和殿下是如何約定的?」
高麗使者忙道:「太子殿下讓我們在與建州女真的交界處興兵對敵,襲擾合蘭城,建州城幾座大城,我們也已發兵。只待王師北定,同我們一起消滅女真這個禍害。」
殷太和知曉了使者來意,便與身邊人道:「給他們安排住所,與他們修養幾日,而後再讓他們啟程回國吧。」
十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