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夢之事, 實在縹緲虛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究竟有無真正託夢,這個只有沈太后自己最清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出來的事情, 誰也沒辦法去求證個結果。
可沈太后師出有名, 她是佛緣深厚的人, 又是在五台山侍奉佛祖清修十年的人, 她說這樣的話,也沒人敢當面質疑。
就算不去計較這些,當朝太后請了命婦們入宮要在她的佛堂中給佛祖誦經,誰又真的敢不依從呢?
沈太后不但請命婦們一同誦經,還請了皇后和太子妃與她們一道誦經。
沈太后的話說的也十分的漂亮,根本令人無從拒絕。
「你們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太子妃,更該做出表率來。這也是哀家將你們一同請來的意思。如今淮陰遭災,各府時局不穩,咱們也不能如男人們一般去處理這些事情, 那就做些咱們力所能及的事情, 為大周百姓們祈福吧。」
皇后和太子妃都說是。
她兩個都沒什麼話說, 旁人又能說什麼呢?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沈太后今日不過請人來說一說此事,倒是沒想著今日就要開始誦經,況她今日已經去過佛堂了, 也沒有再去的道理。
沈太后又同眾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叫散了。
顏氏讓小陳快馬往細水營林澗跟前去送信, 可是再快,這路上的也需耗時一個多時辰。等小陳被帶至林澗跟前,已經是將近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林澗叫小陳喘勻氣再說話:「你別急。府上出了什麼事, 你慢慢說。」
如今如是教雖然猖獗,但在都中他們肯定是不敢亂來的。府里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急事,必不會只打發小陳跑這麼遠來告知他情況找他拿主意,想來,是府中有事,但也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卻必須是他得知道的事情。
小陳一路騎馬過來,身上臉上全是汗,趁著這一會兒功夫將臉上的汗水擦淨了,又飲了好些水,才將太后派人至府中將林黛玉接到宮裡去了的時候給林澗說了。
「二少夫人說,會派人悄悄跟著宮裡的車駕,保護三少夫人的安全。還會派人打聽太后是否接了許多人入宮。二少夫人說,太后派來的人始終不肯明說接三少夫人進宮是何事,少夫人有主意,也一定會好好保護三少夫人的安全,只是還是要將事情告知三少爺,若三少爺不回府,那麼這幾日都會往返有人來營中告知三少爺究竟是怎麼個事情。」
林澗聽罷,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這就同你回去。錢英,你就在營中守著,有任何事情,再遣人報我吧。明日晨間,我就回來。」
等林澗再同小陳回到將軍府後,就已經到了黃昏時分了。
那個時候,林黛玉早已從宮中回來了,她也早同顏氏說過壽安宮中的事情了。
對於林澗的回來,林黛玉也並不意外,她聽見消息,親往府門口迎林澗,讓人牽了林澗和小陳的馬去安置,又讓小陳快些去歇息用飯,她這裡則陪著林澗在門廊下坐著,又拿了帕子給林澗擦汗。
「天氣熱,這裡好歹有些穿堂風,夫君先歇一歇吧。」
林澗安排好了營中事務,也沒多耽擱,就同小陳騎了馬往回趕,路上也沒顧得上卸甲,這回了府上,他身上還穿著銀甲。林黛玉怕他熱,陪著他做了一會兒略吹了吹風,就同著林澗一道將銀甲給脫了。
林黛玉又陪著林澗回屋去更衣:「我從宮裡回來,聽說二嫂嫂打發小陳去同夫君說了這事,我就同二嫂嫂說,夫君聽了這事是肯定要回來的。二嫂嫂說既要回來,那咱們晚飯就一道用了。」
林澗也有兩三日沒見著林黛玉了,此時見她比自己前幾日走時氣色還好些,這心裡頭倒是放心了,又問過林黛玉顏氏如何,聽說顏氏還好,林澗便也沒讓林黛玉出去,他也不要林黛玉伺候他更衣,自己麻利將衣裳換了,瞅著空兒就問林黛玉:「玉兒,太后請你入宮,究竟所為何事?」
林黛玉便同林澗說了,林澗聽後沉吟未語。
就在林澗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顏氏卻打發人來請林黛玉和林澗去飯廳一道用飯,晚飯已經擺好了。
既如此,那就只能先用飯了。若是有話,也只能是用飯過後再說。
一時飯畢,林澗當著顏氏的面道:「玉兒,我方才想過了,雖猜不到太后究竟為何要整出這麼一出事情來。但每隔幾日就讓你們入宮,在她的佛堂中待上一兩個時辰,念經誦經的,必然有她自己的目的。而為了達成她的目的,就必須得讓你們和皇后太子妃待在宮裡。」
「我以為,這事兒,玉兒你還是不去的好。理由我也想過了,可用稱病一說。」
林澗一則認為太后目的必定不純,二則覺得這大熱的天,林黛玉每隔幾日就要往宮裡跑一趟太費精神。她如今身子是好些了,可也禁不住這樣折騰啊。
就算方才林黛玉同林澗說起這事時將諸多細節都隱去了,但素來將林黛玉放在心尖子上護著的林澗又怎麼可能不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考慮這些事兒呢?這樣的天氣入宮,還要在那檀香繚繞的佛堂中誦經,又與那麼些人混在一處,這對於林黛玉來說,不啻為一個苦差事。
林黛玉沒吭聲,顏氏卻開口道:「三弟,玉兒不能不去。更不能稱病。」
林澗看向顏氏:「二嫂的意思是?」
顏氏道:「我的意思是,不管太后有何種心思目的,玉兒都躲不開,也不能躲。她不能一個人躲開了,讓皇后太子妃還有諸多命婦夫人們一起面對。三弟,玉兒得同她們一起。」
顏氏靜靜道,「三弟,你二哥外任嶺南知府前,那前一任的嶺南知府是被沈嶠彈劾革職的。先任知府是從翰林院直接遷往嶺南做知府的。同你二哥的履歷一樣,只不過當年科舉的名次不及你二哥罷了。他年紀還比你二哥年長些,明明是快四十的人了,可他任嶺南知府那兩年,嶺南文武官員之間的關係並不甚好,男人們之間關係不好,女眷們之間自然就更不好了。好些年都是除了公務上有所交集,這私底下都是互不來往的。」
「沈戍還是大將軍時,嶺南民政軍政皆由他打理,他手底下有幾個得用的人,那時節知府知州在嶺南不如大將軍有用,地位也及不上軍中的將領們。後來收服了嶺南,朝廷置嶺南知府任,又置嶺南將軍任,這才將政務與軍政分開。可早些年,嶺南知府的地位還是及不上嶺南將軍的。」
可以說,顏氏所講的嶺南官場情形,完全就是朝廷官場的縮影。朝廷從來重武輕文,這到了地方上,尤其是四王八公任軍職的地方上,尤為如此了。
顏氏說,直至林涼到任嶺南知府,嶺南文武官員及其家眷之間的關係都不甚和睦。
「官員家眷如此不睦相處,嶺南又怎麼可能真正太平得了呢?你二哥到任後,意識到官場上的這番情形,很是擔心,就算沈嶠比沈戍會打理嶺南事務,嶺南軍中在他治下比之從前好了許多,照這樣下去,也不可能再更好了。」
林涼與沈嶠為這件事情談過,談過之後,兩個人一致決定,為了能讓嶺南更好的發展,這文武官員之間不能不和睦,至少,這表面上都是要過得去的,不能像這樣從無往來。
顏氏緩緩道,「外頭男人家的許多事情,內宅女人家是管不到的。可是,男人家也有許多的事情,得女人家一道配合才能完成。要改善嶺南文武官員之間的關係,我這個知府夫人就得做出表率來,否則,有誰願意當先親近那些將官的夫人們呢?」
顏氏想起林涼到任嶺南知府那兩年,她還沒有嫁給林涼,林涼縱有這個心思,可他一個人,就是督促下屬也沒法子摁頭叫人家和睦相處的,何況,嶺南文武不睦由來已久,這其中還有些緣由牽扯到林家,牽扯到他爹,他也沒法子說什麼,也只好這麼混著了。
後來林涼成親了,顏氏跟著去了嶺南,顏氏知曉林涼的心思後,這才做出表率,也就是這一二年間,嶺南文武官員及其親眷之間的關係才稍稍好一些,這私底下,也算是有了一些往來。
「如今咱們說著玉兒的事情,可我為什麼要說起我自個兒的事情呢?我便是想告訴三弟,玉兒她是你的妻子,你待她如珠似寶,將她護在手心裡,生怕她受了一點委屈,可是,她也是將軍府的媳婦,是你這個京畿大營大統領的夫人,是皖南侯夫人,她也有需要她親自去面對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不能逃避的生活。」
「你就算再心疼她,你也不能攔著她。就好像先前,你自己定了計策,她也心疼你以身作餌,可她知曉你非如此不可,她就從不曾攔著你,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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