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聽林黛玉說定親要悄悄定了, 林澗當即就皺了皺眉頭。記住本站域名

  他是不願意悄悄就定了的,況他與林黛玉定親也並不會影響他要做的那些事情。

  林澗想到這裡才要開口, 但話還未說出來再一細想, 又覺出幾分別的意味來。隨即他的目光閃了閃, 倒把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進刑部大牢探監本就是私下尋情而來的, 自然所待的時間不能太長,林黛玉同林澗說了一會兒話,在紫鵑拿著披風默不作聲的走進來時,林澗便知道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林澗牽著林黛玉站起來,從紫鵑手裡將披風拿過來親自替林黛玉繫上,將林黛玉送至牢門口時輕聲囑咐她:「玉兒,回去路上小心些。」

  林黛玉點頭應了,她由著林澗給她戴上帷帽,臨走之前還伸手輕輕/握了握林澗的手, 帷帽上的輕紗還未放下來, 林黛玉一步一回頭, 眼中都是對林澗的戀戀不捨。

  剛剛走出牢門,紫鵑正要抬手替林黛玉放下輕紗,林黛玉忽而握住紫鵑的手腕阻止了紫鵑的動作, 然後回眸望向林澗,眸中滿是閃動的光芒。

  此時獄卒還未過來, 林黛玉身邊只有一個紫鵑在,林黛玉聲音輕輕的,也並沒有太大的聲音, 她含笑對林澗道:「三哥,我改主意了。咱們兩個的事情不用悄悄的定了,就該讓眾人都知道。」

  林黛玉這邊話音才落,那邊獄卒就從甬道上走過來了。林黛玉就沒再說什麼,望著林澗笑了一笑,便將帷帽上的輕紗放下,同紫鵑一道走了。

  她也沒同林澗解釋為什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

  獄卒沒同林黛玉一起出去,在林黛玉走後便將林澗的牢門照舊鎖上了,然後將放在牆壁上的火把也給拿走了。

  獄卒走後,牢中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唯有牢房頂窗上透進來的些許天光落在牢房中。若有人此時站在外頭,便能瞧見林澗唇邊慢慢勾起一抹笑意來。

  林黛玉是沒說,可林澗卻心知她為何突然要改變主意了。

  林黛玉如今在都中名聲極好,她也知曉林澗這事出來會於他的名聲有損,縱然日後實情真/相大白,但還是會有一些影響,林黛玉便想著要用成婚之事替林澗消除一些影響。

  她是一片剔透心思,兩個人是因為相互喜歡,相知相惜才想要更進一步,既然結合會有雙贏,又何必有什麼顧慮不做這件事呢?

  她唯擔心一點,就是怕誤了林澗的大事。因此寧願先悄悄定了。

  可林澗在林黛玉這話一出的時候便想到了,其實也不必悄悄定親,若將他與林黛玉的定親公布出去,其實更能達到林黛玉所期盼的效果。

  但林澗最終沒說出來的緣由,還是不願意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兩個人在一起是為心為情,不能同這些算計謀劃等同起來。

  他若說了,便是有意算計,他是不肯叫林黛玉如此誤會的。

  偏這姑娘又實誠又溫柔,一心一意的待他好,臨走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就想到了這些,竟改變主意了。

  林黛玉其實也不算是臨時改變主意的。她早先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裡是有靈光一現的,只是同林澗坐在一處說話,又被林澗親了一下,她的心又熱又燙,光顧著同林澗親昵說話了,這心思就給忘記了。

  也是後來要走的時候,最後望向林澗的那幾眼,林黛玉忽然靈光乍現,心裡就想到了這一層,連忙就同林澗講了。

  林黛玉從刑部大牢出來後,雖然戴著帷帽,但是仍舊被外頭暖和又亮堂的陽光晃了一下。

  林黛玉在門口駐足片刻,望了望陽光所在的方向,又透過帷帽上垂下的輕紗最後看了裡頭一眼,才在紫鵑的攙扶下上了車駕。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回去就同喬氏商議此事。去賈府提親之事目下就可以做,賈母那邊她早已將這些心思表明,賈母如今自知管不了她了,也知道林家對她的維護,關於她的婚事,賈母自然是聽從林家做主安排的。

  等到兩家交換完庚帖,親事真正定下來時,她想要的效果自然會有,多少對於林澗也是一個助力了。

  轉眼半月過去,時光如梭歲月流逝,一眨眼就入了四月中旬了。

  林澗被關在刑部大牢中,除了一開始的幾天被刑部幾個主事提審之後,便再也沒有人來提審過他了。

  他任都察院僉都御史將近半年,又任副都御史兩三個月,對於都察院、刑部及大理寺審案的流程早已是爛熟於心了。他這個案子其實沒有什麼必要審,他自己都承認了,本是在朝殿上承聖帝就可以做出決斷了。

  但他這些時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又有許多動作有意無意的讓承聖帝察覺出不對勁,話里話外更是留了弦外之意讓人費心去琢磨,他瞧著承聖帝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將他們林家放在心上,也是真心看重他,從承聖帝非要令刑部會同大理寺審查他的案子他便確定了這一點。

  案子已經做下了,林澗在朝殿上都親口承認了,刑部大理寺來人審案,他自然是規規矩矩配合的。至於他們能查到些什麼,又能查到什麼地步,又或者承聖帝究竟能不能從他的暗示和反常中覺出那些隱藏的舊事,那就要看外頭的人如何做了。

  他是該做的都做到了,如今被關在這裡,只需靜等消息,也不用再做什麼了。

  林澗瞧不見外頭的情形如何,在這昏暗潮/濕的大牢中,他只能從那頂窗中漏出來的些許天光判斷外頭的天氣是晴是雨,是陰是夜。

  瞧著每日來給他送飯菜的獄卒一日比一日減少的衣衫,還有從頂窗漏下來的天光一日比一日溫暖,林澗自己也漸漸穿上了林黛玉先前給他備下的薄衫了。

  他知道,如今已至季春時節了,想來若是快得話,事情應當差不多有了結果了。

  這日晨間,林澗從夢中醒來,從地榻上起身。

  他晨起後本是要甩開架勢練劍或者是打拳的,可這牢房中地方根本不夠給他施展的,他手上腳上又都戴著鐐銬也不太好做太激烈的動作,便乾脆戴著鐐銬自己活動了一下筋骨,那十來斤的鐐銬就權當是沙袋了。

  就聽到這牢中叮叮噹噹的鐐銬鐵器撞在一起的聲音響了約莫有大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林澗活動完筋骨,便眯著眼睛站在牢中側耳聽著外頭的動靜。

  春日天亮得早,他起身時天色尚是蒙蒙亮,這會兒已經是大亮了,只是方才還是陰天,他再聽時,外頭已經淅淅瀝瀝落起雨來了。

  他來了這獄中半月,就碰上兩回下雨,有一回連著下了四五日,那幾天這牢中簡直是潮/濕的不行,地榻上的蓆子都能擰出/水來了。

  按理說,他活動完筋骨的這個時辰,獄卒應該給他送早飯過來了。

  家裡打點過,這半月他的飯食還不錯,飯食端到他面前來,他也查過,這些日子的飯食並沒有被人動過手腳。不過不知道今日是怎麼了,這時辰都差不多了,外頭甬道上卻沒有任何動靜,並沒有人給他送早飯來。

  林澗又等了兩三刻鐘,就聽到了外頭甬道傳來腳步聲。

  除卻刑部提審外,每日一天三次來他這裡送飯食的只有一個獄卒,可他這會兒卻聽見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隨著火光的逼近,林澗借著走近獄卒的火把光芒,倒是看見了一個熟人。

  林澗笑起來:「公公怎麼來了?」

  除了引路的獄卒,林澗瞧見的這個熟人也不是外人,便是宮裡在承聖帝跟前伺候的德平,德平是勤政殿總管,刑部大牢這樣的地方,他是極少來的,這回他不但來了,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太監。

  另還有個一身黑衣穿著黑色斗篷帶著黑色兜帽的人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那個人屏息凝神,氣息收斂,林澗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探出他有功夫在身。

  但即便這般遮掩容貌,那黑衣黑帽也遮不住那個人魁梧的身材,看著那絕不同常人的健壯身材,林澗的視線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一兩分,也多看了那人好幾眼。

  直到德平開口說話,才讓林澗將視線移開了。

  德平給林澗行過禮問了好,待獄卒將牢門打開後,德平走進牢中,才望著林澗道:「林侯爺,聖上有旨意給您。」

  林澗敏銳的注意到,德平喚他侯爺,而非大人。

  林澗跪下聽旨,德平便將手中聖旨展開,一字一句朗聲宣讀聖旨。

  聖旨的內容其實不長,很簡短,是對林澗此次案子的裁決。

  林澗的案子在大理寺及刑部的會同審理下結案了,大理寺刑部查有實據,林澗又供認不諱,承聖帝聖旨裁決,林澗明知故犯,按律革職,從即日起不再任都察院副都御史一職,一併摘去太子少傅銜。

  林澗的侯爵之位是先前軍功所得,不再此次案子範疇之內,承聖帝開恩留爵,但還是褫奪了他的實職,以示嚴懲不貸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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