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賈赦在積極的為賈璉扒拉好處。
另一邊,賈璉卻是又在辦另一件大事。
今天的賈璉心情很沉重,出來的他,與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了一個照面。
懷疑是自己看錯的賈璉,好奇的回頭。
只這一眼,賈璉的腳步頓住,臉上出現難以置信的神色。
「譽叔?」
賈璉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
「你是譽叔?」
賈璉鬆開了自己抓著的馬繩,難以置信的朝正在排隊,蓬頭垢面,少了一條腿的男人看去。
男人一雙眼是麻木的。
隔著男人滿是贓物的臉,賈璉對他認了出來。
賈璉不再淡定。
「譽叔是我啊,我是璉兒呀!」
「你不認識我了嗎?」
賈璉撥開了男人擋眼蓬亂的頭髮。
望著賈璉,反應了好久,男人材反應過來。
「你是二爺?」
賈譽朝著賈璉跪了下來。
「譽叔!」
賈璉一把抱住了賈譽,賈譽曾是榮國府的侍衛統領,後面被王子騰借去了西北,再後面整個人,連同借去的三百人,皆都沒了消息。
「二爺!」
經歷頗多苦楚的賈譽看見賈璉大聲的哭了起來。
「兄弟們都沒了,二爺!」
「王子騰害死了兄弟們!」
賈譽抱著賈璉開始痛哭。
賈璉亦是哭的不行,很快賈璉這邊的情況便就引起了眾人注意。
眾人看著少了一條腿的賈譽,眼中皆露出了憐憫之色。
緊接著百姓又從賈譽的嘴中聽見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最近新立功回來的京營副節度使王子騰,竟然是個殘害兵士的反臣。
賈譽詳細的說著,王子騰如何將他們送入韃靼之口,他們又是怎麼死的。
賈璉的眼中閃過震驚和憤怒。
三百賈家親衛,這些皆都是榮國府的根基和底牌。
王子騰竟然敢這般殘害榮國府之人。
賈璉被氣的渾身都在顫抖,等他再次看向賈譽之時,賈璉的眼中已經布滿了紅色血絲。
紈絝們紛紛朝賈璉投去擔心的目光。
「賈璉!」
裴勝推了推賈璉。
「你沒事吧,賈璉?」
賈璉勉強的朝裴勝擠出一抹微笑。
「我沒事,兄弟們先去打獵!」
賈璉攙扶賈譽從地上起來。
「我現在有事要做,這次我便就不參與了,大家走吧!」
賈璉聲音溫和的勸說裴勝等與他玩的好紈絝們離開。
紈絝們站著不動。
「你們快走吧!」
賈璉再次勸說,暴打王仁乃是小事,然這次他要鬧次大的。
他實在是不想連累他的這些兄弟。
「我們不走!」
裴勝看著賈璉道。
賈璉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們真的走吧,今日之事乃是我榮國府與王家的恩怨。」
「我賈家對他王子騰多有幫扶,他王子騰不思感恩,將我賈家三百親衛坑害待死。」
「我賈璉要替家裡人報仇,你們與此事無關,便就不要參與了!」
賈璉攙扶賈譽,聲音帶上了一絲悲壯。
知道賈璉要幹什麼的裴勝等人,更是不會走。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你賈璉與我等乃拜把子兄弟,我等怎可看著你出事不管!」
「你們走!」
賈璉將一路徒步,歷經磨難的賈譽扶上了馬。
後他拉著賈譽開始進城。
裴勝等人亦步亦趨的在後面跟著,神京入城的百姓更是給賈璉讓出了一條路。
望著馬背上已經昏過去的賈譽,百姓們不由得眼睛一紅。
他們絲毫不懷疑賈譽話里的真假。
榮國府手裡的鎮西軍實在是太出名了,從太祖之時,便就一直威名赫赫。
一直到太上皇,落在賈代善手裡,其威名不減當年不說,更是越發的更上一層樓。
正是因為有了此,韃靼才一直不敢對大楚的邊境騷擾。
現在這般英雄,被害慘成這樣。
百姓們痛心的同時,更是對王家王子騰燃起熊熊怒火。
紛紛自發的開始跟在賈璉的身後。
賈璉紅著眼,牽著馬一直到了神京最大的鐵匠鋪內。
鐵匠鋪內,擺放著許多打好的農具。
賈璉朝鐵匠扔了一小袋子金子。
「你這裡可有大槍?」
賈璉紅著眼朝鐵匠鋪的掌柜詢問,掌柜的看了一眼馬背上的李譽。
此時關於王子騰殘害鎮西軍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神京。
掌柜的沒看賈璉扔在桌子上的袋子,直接讓幾個孔武有力的夥計,去了後院。
夥計在後院的兵器庫,翻翻找找,最後抬出來了一柄大槍。
大槍丈長三米半,這半年賈璉身子飛一般的長。
加之習武的原因,身形雖瘦,但卻給人一種挺拔的感覺。
「璉公子可能拿的起?」
鐵匠鋪的掌柜對著賈璉詢問,賈璉接著將大槍沒有絲毫壓力的握在了手裡。
「本公子就是耍這個的!」
掌柜的開始鼓掌。
「公子英武,這柄大槍就當是我送於公子的,公子將錢拿上!」
鐵匠鋪的掌柜不打算要賈璉的銀子。
賈璉看著鐵匠將鋪掌柜遞過來的錢袋子,開始搖頭。
「榮國府不差這些。」
「我爹也時常教導我不拿百姓一分一毫,錢你收了吧!」
賈璉單手拎起了頗有些重量的大槍,拉著馬開始往王家走。
另一邊,榮國府,
消息傳的很快,皇帝還沒走,林之孝慌忙的跑了進來。
「出事了,老爺!」
「二爺他拿著大槍去王家了!」
「什麼?」
賈赦震驚的瞪大了眼,皇帝的眼中亦是閃過詫異。
「李衛長找到了,老爺!」
林之孝對著賈赦跪下,眼睛紅了起來。
「是王子騰,王子騰在戰場上坑害了咱家的那三百人!」
這事賈赦早就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這般配合皇帝演戲,弄死王子騰。
意識到要出大事的張家老爺子開始拉賈赦。
「璉兒年紀小,恩侯你可不能跟著他學,衝動!」
賈赦撥開了張家老爺子阻攔的他手。
「爹你別管了!」
「璉兒尚且敢提著槍去找王子騰算帳,我又怎麼能慫?」
賈赦的眼睛一紅。
後開始往榮國府的武器庫衝去。
「恩侯!」
張家老爺子跟在賈赦的後面喊,賈赦裝沒聽見的蒙著頭往前走。
皇帝與張大郎攔住了張家老爺子。
張家老爺子的眼中全是對賈赦此行的擔心。
「陛下莫要攔我,恩侯可不能出事!」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張家老爺子身上。
「此事賈赦該去!」
「從前事情捂著蓋著,恩侯尚可以忍他王家一陣,將王子騰處理了。」
「然事情被傳開,恩侯已經沒有必要再忍。」
「他若是不去,不只會傷了鎮西軍的心,更是會傷了賈家族人的心。」
「朕沒記錯的話,鎮西軍主要就是由賈家的族人組成的。」
張家老爺子對著皇帝跪下,鎮西軍亦是士兵。
雖然比普通士兵的身份高些,但也是士兵。
戰場瞬息萬變,死人乃是常事。
若是運氣不好時,一伍的人死了都是正常。
無憑無據去人家王家鬧,王子騰大可以上奏朝廷,對榮國府進行彈劾。
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皇帝趕緊扶張家老爺子。
「張師你快起來!」
「老臣不起來,求陛下保恩侯一命!」
張大郎張二郎張三郎跟著張家老爺子,亦是對著皇帝跪了下來。
「您快起來!」
「朕是不會要恩侯的命的!」
張家老爺子開始哭,另一邊賈赦已經取好了自己的武器和兵甲,一直到榮國府的外面。
賈家的族人也都在。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整個賈家在賈赦的整改下,早已換了一副面貌。
很快賈敬帶著賈珍也來了。
賈敬手拿寶劍,穿著太祖贈與寧府傳家的甲衣,賈珍隨其父打扮,身後還跟著一個小豆丁賈蓉。
除了此,寧府一脈的賈家族人也跟了來。
賈家是真的勛貴之家,全族上下,皆都是祖上跟著大楚太祖打天下過來的。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賈家犯下那麼大的錯,卻只殺了寧榮兩脈主支的原因。
「赦弟!」
看見賈敬的賈赦眼睛紅了起來。
「莫要哭赦弟,這是好事。」
「以往他們是生是死,咱們不知道,現在見到了一個知道事的活人。」
「咱就要替他們報仇!」
「弄死王子騰!」
賈敬開始動員,賈家族人們紛紛跟著高喊。
榮寧街空了下來。
皇帝也正好從榮國府內出來,剛剛那一幕,深深震撼著他,原來賈家人並沒有真的被生活的奢靡而腐敗。
皇帝站榮國府門口開始出神,張家大郎瞧瞧出現在皇帝的跟前。
「陛下可要一起去瞧瞧?」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張大郎身上。
「朕就不去了,派人通知守城軍就行!」
此時皇帝對賈家升起了忌憚,剛剛賈家動員的人少說有個三四百。
這些人若組成軍隊,偷襲皇宮。
只怕他這皇位會不保。
張大郎的眉挑了挑。
「陛下真的不去?」
「不去!」
皇帝堅定的搖頭,他現在心情很複雜。
「陛下去吧!」
「想來陛下沒見過一個村子的爭鬥,跟著過去也算是長眼界了!」
聽著張大郎的話,皇帝的心裡閃過一陣不舒服。
什麼叫長眼界,他是皇帝,誰的眼界能比他皇帝廣?
張大郎臉上的笑容不變。
「臣曾在宿州外任過知州。」
「陛下可知那邊的民情?」
皇帝的眉皺起。
「宿州每逢秋季,那邊向來缺水,平時老實巴交的百姓,為了水源能扛起鋤頭和人干。」
「每次發生械鬥,必然產生傷亡。」
「陛下不妨和臣一塊去瞧瞧!」
張大郎拉起了皇帝。
很快,皇帝與張大郎便就趕上了賈家族人步伐。
王家距離榮國府不遠。
大概也就兩條街,此時王家的大門正被賈璉堵著。
「王子騰你給小爺滾出來!」
「有臉害我榮國府的人,沒臉出來見人嗎?」
「有本事你出來呀!」
賈璉站在王家的大門罵,早早聽說了事的王家人將門緊緊關著。
休沐在家的王子騰聽見外面的陣仗慌了起來。
那李譽怎麼沒死!
來不及準備的王子騰開始帶著家人準備逃。
然他到了後門,賈家的族人已經趕到。
不等他徹底逃,王家的所有門被堵上。
「璉兒!」
「爹!」
看見賈赦的賈璉眼中閃過詫異。
「你怎麼也來了?」
「快回去,這事是兒一人所為,與你無關,你快回去!」
賈家的仇要報,但也不能搭上全部。
賈璉讓賈赦回去。
賈赦用手揉了揉賈璉的腦袋。
「爹怎麼能讓你自己來!」
賈敬與賈珍還有賈蓉出現。
「賈譽呢?」
賈璉指了指拴在王家門前大樹的馬。
馬上正是沒了條腿,骨瘦如柴的賈譽。
「譽弟!」
賈赦推了推馬上的賈譽,賈譽還在昏迷,賈赦用手探了探賈譽的鼻息。
賈譽還活著。
賈赦瞬間流出了淚,那些可都是他榮府一脈的。
賈赦心裡一陣的疼,命人給賈譽取點水來。
賈赦親自將人從馬上放了下來,最後賈譽灌了點水。
感受到嘴唇上的濕潤,賈譽緩緩睜開了眼睛。
當年的賈譽是那般的意氣風發,這才過去幾年,怎麼就變得這副模樣。
他到底受了多少的罪?
賈赦開始給自己擦淚。
「譽弟可還記得為兄?」
賈譽睜眼看著賈赦哭了起來。
「大爺,咱兄弟都被王子騰害死!」
「王子騰勾結韃靼,將我等騙入山谷,進行圍殺!」
「兄弟們都被他害死了!」
趕來的皇帝正好聽見了賈譽的話。
聽著賈譽痛不欲生的聲音,皇帝的心裡開始難受。
賈赦更是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賈譽開始掏東西,一直到最後,賈譽掏出了一塊牛皮。
一路上,他再怎麼餓都沒有將這牛皮煮了吃了,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交給賈赦。
這是韃靼的布防圖。
賈赦手顫抖的接過,後將其打開了來。
「譽弟這是.」
「韃靼!」
賈譽的聲音在賈赦的耳邊響起。
「弟死而無憾了!」
賈譽高聲喊了一嗓子,最後整個人如泄了氣般,快速萎蔫。
「譽弟!」
賈赦開始晃賈譽。
「大夫!」
賈赦喊了起來,賈譽快不行了,他這一路受了太多的苦,能單條腿走到神京,全靠自己的信念。
「陛下可還覺得賈家是威脅?」
皇帝沉默的不說話。
一家忠臣烈骨,他怎麼敢說?
最後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賈家族人身上,這是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些賈家族人,只見這些族人老的老的,小的小的,一眼望去除去滿臉稚嫩,便就剩下白髮蒼蒼。
即便偶爾有幾張中年年空,也只是偶爾。
賈家這是青黃不接了。
皇帝為自己剛剛那陣猜忌,感到羞愧。
賈代儒帶著自己的小孫子趕緊過去,學了幾個月醫的賈代儒,探在了賈譽的胳膊上。
賈譽已經將到了強弩之末了。
「賈譽沒救了,赦大侄子!」
賈赦眼中的淚開始嘩嘩的流,怎麼就沒救了?
他才剛回家,怎麼就沒救了。
周圍的百姓開始默哀,賈璉低聲的哭了起來。
賈家族人更是沉默。
賈家響徹四海的鎮西軍沒了。
皇帝的心裡更是難受。
「王子騰此僚該誅!」
「弄死王子騰!」
隨著一聲聲的激憤,王家的大門開始被撞。
王家女眷聽著外面一浪高過一浪的聲音,開始害怕。
沒做過多少惡事的陳氏開始懷疑人生,為何外面的人要殺他們而後快?
「子騰你在外面到底都做了什麼?」
「賈家的親衛是怎麼回事?」
「你真的通敵了?」
王子騰低下了頭,此時的沉默就是在告訴陳氏,他真的通敵了。
陳氏徹底萎蔫下來。
「夫人你換件衣服,帶著孩子快逃吧!」
王子騰打開了一間密道,這是他自投靠韃靼時修好的,就等著今日。
沒想到,這一刻竟然來的這麼快。
王子騰不由分說的找來了四件下人傳的低調衣服,後讓陳氏王仁以及王熙鳳穿上。
看著穿好的三人。
王子騰讓陳氏抱著鸞姐兒,進了密室。
王子騰想自己一個人等死。
然有人不想讓他死,自城門傳來消息時,韃靼的人便就注意著賈譽的動向。
賈譽手中拿著的,便就是他們韃靼的一份遷徙圖。
裡面詳細記錄著他們王帳的位置,以及各部落。
現在這份圖紙落在了大楚的手裡,對韃靼便就是一個制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