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這倆老爺子碰一塊絕無好事。
「都將嘴閉上!」
皇帝開始發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兩個吵架的老頭先是一頓,後齊齊看向皇帝。
皇帝此刻表情陰晴不定,吵都吵他這個皇帝跟前了,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然.
「陛下,您給老臣做主啊!」
「老臣的名聲快被這死老東西糟踐沒了!」
「你罵誰呢?!」
張家老爺子怒髮衝冠,忿怒的指著周太傅。
周太傅連搭理都不帶搭理張家老爺子的繼續道:「陛下,臣彈劾這老東西背後講究他人,德行有虧!」
「不配做一朝首輔,還請陛下酌情考慮,莫要讓德不配位之人上位!」
這真的是過分了。
什麼叫德不配位,您老還當自己是在做御史,可以捕風捉影,誇大其詞說話。
周大郎真的快麻了,在一邊不停的扯周太傅的衣服。
論有一個惹事的爹有多麼的頭疼。
「周師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來,感受到壓力,周大郎變的越發的急了起來。
這根本拉不住,無奈的周大郎朝著皇帝一禮。
「陛下,家父最近時而糊塗,時而清醒,還請陛下見諒,莫要聽他胡話!」
周大郎行完禮,直接跪下,後開始背刺親爹。
周太傅的眼中全是震驚。
他一向穩重的大兒子,竟然背刺他了。
實在受不了的周太傅朝著周大郎踢了一腳。
「阿諛奉承之輩,我怎就生了你!」
周大郎被踢到一邊,周二郎趕緊將周太傅扶住。
「爹消消氣,大哥非是故意的!」
「你也是個廢物!」
周太傅一巴掌打在小兒子的臉上。
「陛下!」
打完的周太傅對著皇帝跪下。
「您給老臣做主啊!」
大殿內的人,被周太傅震驚。
這周太傅這麼抽象的嗎?
賈赦能想到的就是這個詞,抽象!
周大郎背刺他,活該挨打,周二郎做了什麼。
就讓他消氣,他便就一巴掌打上。
賈赦的目光看向賈母,你有對手了。
他發現賈母竟然和周太傅的性格,有那麼一絲肖像。
具體像在哪裡,大概就是這股不講理的勁頭。
賈赦在心裡默默給周太傅豎了一個大拇指,厲害,實在是厲害!
他學費了。
同時皇帝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周師為何一口咬定張師在背後講究你?」
皇帝不解的朝著周太傅詢問,告狀都得講究證據,沒有證據說話,就是誣告。
周太傅顯然不是那麼很懂這點。
「這得問陛下您!」
「老臣對太子的教導可有問題?」
周太傅叉起手,朝著皇帝冷哼一聲。
皇帝被周太傅這聲冷哼,弄的一懵。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他和張家老爺子一起講究的他嗎?
皇帝忍不住笑了。
這個周成榮,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不靠譜。
皇帝越發的覺得該換了他了。
「問題解決了!」
皇帝對著眾人宣布,大殿內的一眾人不解的看著皇帝。
什麼就解決了,事這麼容易就解決嗎?
還是說皇帝知道什麼?
在一眾期待的目光下,皇帝終於開口。
「周師,朕有一事不明,到底是誰告訴的你,張師在朕面前說你。」
皇帝直接開門見山,同時皇帝也知道了周太傅為何情緒這麼激動。
八九不離十,他是知道了他要換掉他的事。
偏偏他還沒有辦法,才這麼狗急跳牆,去找張家老爺子的麻煩。
下意識的以為是張家老爺子在他面前說了他。
不過到底是誰告訴的他,朕要換掉他。
皇帝現在最好奇的就是這點,若是沒有人告訴,他怎麼反應這麼大。
被問周太傅有些心虛。
這他該怎麼講。
總不能說是從一群兔崽子嘴裡知道的吧!
想到這,周太傅的頭低了下來。
「陛下別問了,老臣就是知道了!」
「且不說老臣有沒有功勞,苦勞總該有吧?」
「這老貨一回來,陛下你就要換掉老臣,老臣心裡不服。」
「我比這老鬼差哪兒了,要讓老夫晚節不保?」
周太傅哭了起來,一張老臉更是扭曲的宛若菊花,溝溝壑壑展現在面上。
皇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沒想過換太傅的後果,但是不換,太子該怎麼辦?
總不能真的被教成腐儒吧?
想到這,皇帝不住的嘆氣。
事情沒挑明還好,現在挑明,他再想換人就難了。
其一是周太傅在朝野中的地位,其二便就是他現在。
他現在雖然已經基本掌權,但許多臣子依舊在觀望中。
他若是在這時候表現出薄情的一面,只怕這些觀望的臣子能扭頭就走。
總而言之,太上皇雖然已經老實,但不代表就真的沒有那心。
只要有機會再登帝位,你看他登不登。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皇帝在心裡感嘆,同時目光落在了老淚縱橫的周太傅身上。
他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再用下去,太子只怕是要廢。
此路不通的皇帝只能另尋他路。
「朕沒想過換掉周師你,同時張師也沒在朕的面前說過你。」
「一切只是朕檢查太子功課不滿意,才惹出了這禍,讓周師你誤會。」
「現在周師能否同朕說了?」
皇帝真誠的看著周太傅,周太傅感受到皇帝的真誠,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畢竟自己能力到哪兒,自己心裡清楚。
見好就收的周太傅,朝著皇帝一禮。
「回陛下的話,非是有人同老臣說,是老臣自那幫兔崽子口裡知道的!」
周太傅如實回答,皇帝的嘴角抽了抽。
「是他們和周師說的張師在朕面前亂說?」
皇帝接著問,周太傅朝著皇帝搖頭。
「非也!」
「是老夫偷聽,推測所得!」
皇帝的嘴角再次一抽。
「非是有人在老臣面前嚼舌根!」
「那是誰帶的頭?」
皇帝接著問,周太傅朝著皇帝搖頭,這他不知道。
他一進去的時候,就聽見一幫小兔崽子在議論他,具體是誰帶的頭,這他還真不知道。
皇帝無奈的嘆氣。
「把那幫小兔崽子找來!」
皇帝吩咐張明德,張明德應聲而去。
沒一會十幾個神京二代出現在皇帝的大殿內。
看著這一個個稚嫩的面龐,皇帝只覺得是那麼的可恨,就是這麼些東西,打亂了他的計劃。
到底是誰透露的。
皇帝的目光打量在一眾紈絝身上,最後皇帝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也就只有太子知道他的心思。
因為他當著太子的面感嘆過。
「太子!」
皇帝直接點了太子的名,被點名的太子瑟縮的看了皇帝一眼,此時皇宮內已傳開張家老爺子與周太傅動手的事。
具體是因為什麼,也已經跟著傳開。
至於皇帝為什麼叫他們來,還用說嗎?
「太子,你和朕說說,你都傳了什麼,讓周師誤會!」
今年七歲的太子低了下頭。
這讓他咋說,說了就將他父皇暴露了。
這事也是怨他,他就不該將這事告訴他那大嘴巴的表哥。
若不是告訴他,旁人也就不會知道,引起討論,讓周師也知道。
「來人將這些個亂嚼舌根的紈絝,全部拖出去挨打!」
皇帝做給周太傅看的對外吩咐。
得了命令的小太監們,準備往外拉人。
知道皇帝這麼做是為了誰的周太傅站了出來。
「陛下息怒,他們也只是不懂事,誤會解開就好,陛下莫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只要不搬他太傅的位置,怎樣都好說!
周太傅站了出來替這些紈絝說話。
皇帝的目光轉到周太傅的身上,真的只是誤會解開就好了?
「周師莫要阻攔,朕今日就要好好教訓這些亂嚼舌根的小兔崽子。」
皇帝要打。
周太傅再次阻攔。
「陛下若是要教訓,便就連著老臣這個太傅一起教訓吧!」
「是老臣沒教好他們!」
知道皇帝心思的周太傅對著皇帝跪了下來。
皇帝這麼做,不過只是做給他看的,他若是不阻攔,真的讓皇帝打了這些紈絝。
且不提這些紈絝背後之人的看法,僅這些紈絝只怕就夠他喝一壺的。
畢竟這些人可都是大楚未來的頂層。
想到這,周太傅不由得有些頭疼,他以後該怎麼面對這些紈絝呢?
畢竟他在這些紈絝面前立的從來都是鐵面無私,正直的人設。
現在他因為一個傳言,便就鬧這麼大。
豈不顯得他急功近利,貪圖富貴。
尤其這還是偷聽來的,想到這,周太傅難得的頭疼起來。
皇帝不再多說,這可是周師你自己攔的,不是他這個皇帝不給你主持公道。
「既如此便就依周師的,不打他們。」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周師給他們求情,免了他們的板子,但懲罰卻不能沒有。」
「敢問周師,他們都學到哪兒了?」
伴讀們的學業都是跟著太子來,太子學到哪裡,他們便就學到哪兒。
周太傅朝著皇帝一禮道:「回陛下的話,論語!」
才學到論語,但這也是不容易了。
皇帝再次開口。
「學到論語,聖人曾說,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則毀人也。」
「平日你們不休口舌,到處嚼人舌根!」
「朕罰你們抄論語十遍以儆效尤!」
皇帝說出對紈絝們的懲罰,紈絝紛紛將臉耷拉起來。
罰抄,這和要他們的命有什麼區別。
皇帝忍不住笑了。
活該,誰讓你們說不該說的話,今日之過,算是給你們懲罰。
他日若是再如此,就只能上板子了。
「都回去吧!」
處理完事的皇帝,讓人都散了。
白白來一趟的賈赦,只覺得甚是無聊。
皇帝將賈赦與張大郎留了下來,看著留下的賈赦與張大郎,離開的眾人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
其中周太傅的眼神尤甚,他看張大郎的眼神不對,這看似糊塗的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他知道,皇帝一定會在太子身前安排除了他的人。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要從一開始確保自己的位置,避免被人頂去。
所以他今日鬧得這遭很有必要。
最起碼皇帝不會說因為他年紀大,就把他給舍了。
張家老爺子站在宮殿門口看向他的眼神變了。
「原來你才是那個真正鬼的!」
張家老爺子盯著周太傅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然周太傅只是打了一個哈哈。
老不老鬼無所謂,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已。
周太傅岔開話題。
「老鬼,你在西北待的如何?」
「可有被人欺負?」
周太傅難得的關心張家老爺子。
然張家老爺子只是看了一眼他,不再多說。
直覺告訴他,他被這老貨給涮了,不光給涮了,還給涮的很徹底。
他差點真的以為這老貨是在找他的事。
他就是無利不早起,這他早在從前就該明白的。
細看從前,他哪次彈劾,不都是走的太上皇的心。
他真蠢,竟然被人耍了那麼長時間。
想到這,張家老爺子的面色變的複雜起來。
「老夫真的小瞧你了,以往只覺得你只是一個腐儒呆貨。」
「現在看你才是哪個真正技高一籌的!」
張家老爺子離開。
他才不要和心眼子多的人在一塊,不然怎麼被賣都不知道。
周太傅在後面目送著,站在他身邊的周大郎只覺得自己忽然有點看不懂自己這個爹了。
好像從前他對他的印象全都是錯的。
意識到這點的周大郎跟在周太傅身後變得沉默。
周太傅瞟了一眼自己有些一根筋的大兒子,不再說話。
有些東西是需要人悟的,悟不到,旁人再說也無用。
周太傅離開。
大殿內,皇帝正在和賈赦以及張大郎說話。
今日他將他倆留下,是有重要任務安排。
周太傅肯定是不能再常用了,因為這老貨心眼太多,教的東西又不行。
他得給太子再安排兩個老師。
賈赦與張大郎一文一武正合適,太子也七歲了,到了該習武的年紀了。
身為一國儲君,除了要懂政務上的東西,還要明白軍事上的。
賈赦能創出麒麟營,就說明他能力不低,恰好也是太子需要的,所以他要安排賈赦給太子當老師。
而這除了他,還有張大郎。
從前便就是他時常代替張家老爺子給義忠太子講經,如今換了他的太子,張大郎應該也能講好。
最起碼比周太傅要強。
再一個這是他的人,用起來也舒服,不用再操心太多。
皇帝在心裡做下決斷。
「恩侯和大師兄可願當太子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