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三人的目光,張家老爺子看向了皇帝。
去給你賣命可以,但你要是和你爹一樣,那他們張家可就不奉陪了。
受夠了皇家寡恩的張家老爺子為朝廷盡心盡力四十哉,換來的卻是皇帝的遷怒。
他不信太上皇當年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然他就是遷怒他了。
全然不想想他張福海為朝廷做的四十年貢獻。
張家老爺子的情緒開始變的低落,臉上更是出現疲憊之色。
「爹!」
張大郎擔憂的伸手過去扶。
「我沒事!」
張家老爺子朝著張大郎擺手。
對於三個兒子的心思,他是自己知道的,他這三個兒子,俱都不是凡人。
讓他們如他這般做個平凡人,顯然不可能。
然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心便就會招來帝王的遷怒不說。
更是隨時有黨爭之禍的到來。
這些都是殺頭,牽聯家族的大禍。
他不想讓自己的三個兒子活的那麼難,張家老爺子的眼中閃過掙扎。
「陛下可能答應老夫一件事!」
張家老爺子的目光轉向了皇帝。
聽見張家老爺子的話,皇帝朝張家老爺子的跟前走了走。
「張師請說。」
皇帝朝著張家老爺子一禮,張家老爺子驚的站了起來。
「朕雖是皇帝,但卻也是您曾經的學生。」
「您來求我,我自是答應!」
張家老爺子趕緊將皇帝扶起。
「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向我一個平民行禮,您快起來!」
「我不能受你的禮!」
張家老爺子將皇帝扶起,被扶起的皇帝笑著看著張家老爺子。
「朕這一禮,非是以皇帝的身份。」
「張師當年對朕恩重如山,朕是以當年四皇子的身份向您道謝!」
張家老爺子淚目了。
死丫頭,竟然這麼會說話做事!
他們當臣子的不就是求皇帝這樣一個態度。
「草民只是盡了一個老師該盡的職責,陛下言重了。」
張家老爺子緊緊的握著皇帝的手,此刻的他心裡眼裡全是激動。
被皇帝尊重,試問朝堂上還有誰。
張家老爺子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
「不嚴重,張師當得如此。」
皇帝對著張家老爺子笑了起來。
張家老爺子拉著皇帝坐下,兩人說起了家常。
沒一會,皇帝來榮國府,探望張家老爺子的事,如長了翅膀一般,在神京城內飛舞。
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就傳遍了整個神京。
對於此,皇帝沒有阻止。
這概因張家已被翻案,被翻案便就不是罪臣。
不是罪臣,他這個皇帝來探望就沒問題。
誰讓張家老爺子曾是他這個皇帝的老師,天地親君師,他身為皇帝來探望自己的老師沒毛病。
然卻有人不淡定了,至於誰不淡定,誰心虛誰不淡定。
李家,
張家回來,被翻案。
身為首輔的李不辱再也坐不住,皇帝竟然親自去探望張福海。
李不辱急的不行。
「成德怎麼辦,陛下他竟然親自去看那老不死的了。」
皇帝去榮國府探望張家老爺子的消息傳進李家,心虛的李不辱開始著急。
當年張家老爺子能被太上皇流放,他出了大勁。
若不是他進讒言,他一家也就不會被流放。
現在估計那老頭正恨著他呢。
畢竟是他害的,而這更別提他那老妻。
沒記錯的話,那張家老太太似乎是死在流放路上的。
這就是殺妻之恨,沒徹底弄死張家,實在是失算。
想到這的李不辱越發的不淡定。
「陛下到底想怎樣。」
「老夫已經讓出不少,為何他一定要將我趕盡殺絕!」
皇帝最近在針對李不辱,李不辱也知道自己被皇帝針對。
因為此,他讓出了不少的東西,目的就是想讓他能放他一馬。
然皇帝並不想放過他。
他是怎麼上位的,別人不知道,經歷那場奪嫡之戰的皇帝卻是知道。
正是因為此皇帝才不想放過他。
李不辱暗自著急,坐於他下手位置的幕僚李成德,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
皇帝微服私訪到臣子家實在正常,更別提這人還是皇帝的老師,他去看實在是太正常了。
至於你.你不早就被皇帝視為眼中釘,那張家老爺子回不回來,對你有何影響。
即便他不回來,皇帝也要收拾你。
想到這,李成德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李不辱著急的看著站起的李成德。
「成德,我該怎麼辦!」
李不辱其人並無太大的真才實學,他能坐到現在的位置,除了運氣外,還有一人的幫助。
便就是李不辱眼前的幕僚。
此人名叫李成德,是李不辱的族弟。
早年因得罪人,在臉上刺了字,以此斷了科舉的路,轉而做起了李不辱的幕僚。
李不辱能爬上現在首輔的位置,他出了不少的勁。
然此刻李成德卻是不想幫他。
當年李不辱去告人黑狀時,他便就極力阻止。
然他不聽,現在報應來了,找他有什麼用。
李成德一言不發。
李不辱的心咯噔了一下。
「成德,咱們是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不會不想幫我了吧?」
李不辱開始小心試探。
然李成德對他早就心生不滿。
「族兄何出此言?」
知道李不辱是啥人的李成德反問李不辱,李不辱被李成德問的一愣。
李不辱還不是真蠢,但凡不直說,就說明不想幫他。
李不辱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既受了他的恩德,便就絕無退出的可能。
李不辱接著試探。
「若不是此,我問你,你為何一言不發?」
李成德沉默。
「我又該如何說?」
「當年我極力勸阻族兄你,你不聽,非要到太上皇跟前冤枉張太傅。」
「張太傅歷經三朝,乃文壇泰斗,受過他恩惠的門下學子無數。」
「只要他活著,被翻案乃是遲早的事。」
「然你就是不聽!」
李成德對著李不辱數落起來。
他真的是夠了。
他這族兄又貪又蠢,這麼些年,若沒有他在身邊出謀劃策的善後,早就不值死過幾次了。
李成德的眼中閃過後悔。
如今皇帝要清算,不知是否會連累三族。
他也算是這貨的三族之一,加之與他的關係,皇帝不會直接把他給砍了。
李成德在心裡嘆了口氣。
早知他這族兄這般爛泥扶不上牆,當年他即便被餓死,也不投奔他。
李成德越想越覺得後悔,開始勸李不辱自己放棄首輔的位置。
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皇帝看在他幹了多年,沒對朝堂造成太大影響的份上,說不定還能放過他,然李不辱怎麼可能放棄自己得來不易的首輔位置。
他還沒享受夠,憑什麼讓他自請辭去。
他不服,他李不辱能當上現在首輔的位置,就說明他的能力沒問題。
望著眼前倔強的李不辱,李成德知道,他是勸不動的,若非如此,他這族兄又怎會不聽勸的又和江南鹽商攙和上。
李成德略顯失望的看著眼前的李不辱。
「族兄若沒事,弟就先回了!」
說完,李成德直接離開,李不辱眼神陰暗,起了殺心的望著李成德。
對他來說,李成德就是他的附庸。
現在附庸不想跟他了,那他就只能動手收回他給他的一切。
「來人!」
李不辱朝著門外喊了一嗓子。
守在門外的李家守備走了進來。
「派人去取了他的狗命!」
李不辱吩咐守備,李家的守備皆都是李不辱圈養的暗衛以及殺手。
在他需要時,便就會將他們派出去。
或截殺他的政敵,或殺他看不順眼之人。
如此,李不辱不過當了十年的首輔,便就在手底下造下了累累白骨。
這也是皇帝非殺他的原因之一。
然只從前皇帝實力不足,又有太上皇,以及甄家忠孝王等因素的牽制,才留他至今。
如今忠孝王已經算不得什麼,太上皇也站在了他身邊。
沒了什麼顧慮,皇帝自是要向李不辱這個朝廷毒瘤動手。
他不除,朝廷難安。
然不得不說,李不辱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麼些年他橫行霸道,身為九五之尊,掌握大楚一切的皇帝竟然抓不到他的把柄。
現在機會來了,皇帝自是要保李成德的命。
前腳李不辱將人派出去,後腳皇帝安排在李家周圍的暗衛就動了起來。
除了此,還有賈璉。
賈璉應了賈赦的囑咐,帶著紈絝留意李家。
今日便就是賈璉值班,下了學的賈璉直奔李家門口不遠的餛飩攤。
李家門口不遠的餛飩攤於神京十分出名,早在紈絝們留意李家之前,便就時常被神京內的二代光顧。
也正是借了這個光,賈璉等人才能堂而皇之的觀察李家。
「來了來了,璉弟!」
與賈璉搭夥的賈珍眼尖的瞅見李家門口的不對勁。
只見出來的人鬼鬼祟祟的跟著李成德。
賈璉等一眾紈絝早已將李不辱身邊的人和事摸清楚,李成德是李不辱的什麼人,一眾紈絝早已知曉。
現在他被李家出來的人跟蹤,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有大事。
賈珍激動的拍打吃餛飩的賈璉,賈璉被賈珍拍打的將吃進嘴裡的餛飩噴了出來。
餛飩攤的老闆瞅見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璉弟你快看!」
賈珍朝著李家出來人的方向指了指。
賈璉順著賈珍所指方向看去。
正是被跟蹤的李成德,李成德似乎發現了什麼,走起路來略顯得有些慌張,腳步更是虛的不行,他好似被人跟蹤了。
賈璉繼續往後看,正好瞧見跟在李成德身後,被派出來的李家殺手。
「走!」
知道有大事的賈璉面色變得嚴肅,來不及結帳的他,直接帶著賈珍走了。
然這餛飩攤的老闆竟然沒攔。
一切都是那麼的古怪。
很快李成德便就被逼進了一條小巷,小巷內沒人,巷口更是被長的枝繁葉茂的文竹遮擋了一半。
「你是誰?」
沒了退路的李成德臉上流出了冷汗。
「是族兄派你來的,我不想再給他效命,他便就不放過我!」
李成德是個聰明人,不需要人說,就猜出了大概。
不過想想也是,換了誰也不會放過他。
這誰讓他知道的那麼多?
上了賊船,想要再下就難了。
殺手二話不說朝著李成德捅來,緊跟著過來的賈璉見到這一幕,眼中全是急色。
這李成德可不能死呀!
他死了,誰來揭發那李不辱。
想到這的賈璉抄起一塊磚頭,朝殺手大吼著沖了過來,殺手轉身。
入眼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手裡還拿著一塊磚頭,殺手的眼中閃過不屑,然不能他動手。
「砰!」
殺手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洞,賈珍的手裡拿著一把小槍。
開了一槍的賈珍,只覺得自己虎口被震得有些發麻。
好在沒出什麼事。
他這弟弟真的是太猛了,那可是殺手,他竟然拿著磚頭就上了。
不怕死啊!
賈珍趕緊迎了過來。
「璉弟你沒事吧!」
賈珍上前關心被槍聲嚇傻的賈璉,賈璉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賈珍。
「珍大哥哥你怎麼有火器!」
想想剛剛,賈璉的腿有些軟。
「朝廷禁止民間私藏火器,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賈珍看了一眼手裡的鳥統,就是一件防身打獵的武器,殺不了頭的。
「你快收起來吧,珍大哥哥!」
賈璉著急的提醒賈珍。
聽著賈璉的提醒,賈珍沉默。
「這就是打獵的,朝廷那裡有我的備案,沒事的!」
賈珍揮了揮手裡的鳥統,對著賈璉解釋。
大楚朝雖在民間禁火器,但卻難不到勛貴。
所以這根本不是事。
賈璉的臉板了起來。
「朝廷可是明令禁止私藏火器,怎會沒事。」
「珍大哥哥莫要虎我,還有這備案是怎麼回事?」
怕賈珍胡鬧,惹上事的賈璉嚴肅的質問。
賈珍看著賈璉,眼中閃過詫異。
「璉弟不懂?」
賈璉如土包子般的朝著賈珍點了點頭。
他是真不懂,火器竟然還能私有。
賈珍忍不住笑了。
「我沒記錯的話,赦叔那裡好像也有幾把!」
「太祖雖然禁止民間擁有火器,但卻早已開了例外。」
「比如獵人,獵人打獵若有火器,便就好打許多。」
「所以只要在朝廷備了案,就能有火器!」
賈珍朝著賈璉露出鳥統上刻著的編號和名字,這就是備案。
賈璉恍然大悟,竟還能這麼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