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在心裡盤算,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畢竟邢夫人和他原配是前任和現任的關係,若是張家老爺子誤會他是為了邢夫人才請他過去住,那就誤會大了。
賈赦繼續勸。
「你去住就行,爹!」
「邢氏她是個賢慧的,不會多想的。」
賈赦安慰張老爺子,張老爺子看著賈赦,依舊是拒絕。
「你不能因為人家賢惠,你就欺負人家!」
賈赦低下了頭。
他當然不會欺負邢夫人,只是這麼說而已。
「你就去吧!」
「璉兒打出生還沒見過您呢,您就不想和璉兒好好親近親近?」
賈赦提起賈璉,賈璉出生時,張氏難產,同天上午張家獲罪被抄家。
張家等一眾人被太上皇關進大牢,同年張家老太太去世。
去世前,張家老太太還惦記自己的閨女,想看看剛出生的小外孫。
想到這,張家老爺子的眼中滿是糾結。
一面是外孫,一面是麻煩女婿。
他不想因為這個,給女婿添太多的麻煩,賈赦已經夠幫他們家了。
去西北的這十年,若不是賈赦用了榮國府西北的關係幫襯,他張家滿門早就死了。
如此再因麻煩賈赦,給他造成困難,他實在是不忍心的緊。
「璉兒快進來拜見你外祖!」
賈赦快刀斬亂麻,將頭伸出馬車,扯著嗓子喊賈璉。
賈璉不需要人幫助,三步並兩步,麻利的爬上馬車。
張大郎的眼睛亮了亮,自己這小外甥竟然練過。
如今神京,奢靡奉行,他這妹夫,竟然捨得讓孩子吃苦。
不錯!
張大郎在心裡點了點頭,稱讚了一句賈赦,就是不知他這小外甥的書讀的怎麼樣,是否和他這妹夫一般,是個不愛讀書的紈絝。
若真是個不愛讀書的.
張大郎嘆了口氣,無所謂了,榮國府乃是武將世家,現在又得盛寵,實在沒有必要逼著自家的繼承人去走讀書的路子,吃讀書的苦。
只是還得要認幾個字,不然大字不識幾個,怎麼統御部下?
張大郎將自己對賈璉的期待降低。
同時在心裡安慰自己,不會差!
「這就是你外祖,還不快來拜見!」
賈赦伸手拍了一下進來的賈璉,賈璉對上張家老爺子溫和慈祥的眼睛,一瞬間,賈璉好像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自己母親如果還在,應該就是用這般的眼神看自己吧!
賈璉在心裡這般想著,後恭順的朝著張家老爺子一禮。
「外祖!」
「不懂事!」
不等賈璉將禮行下,賈赦又一巴掌拍下。
「給你外祖跪下磕頭!」
賈赦命令賈璉,張家老爺子趕緊阻止賈赦。
「恩侯啊,別打孩子,教育不是這麼教育的。」
「你爹當年也是這般對你棍棒的,你可記恨你爹?」
賈赦不服的在心裡反駁,這不一樣。
賈代善是瞎,他可不瞎。
更何況他又不是真的打賈璉,只是愛的撫摸而已。
「璉兒過來,給外祖看看。」
張家老爺子朝賈璉招手,賈璉走過去,緊挨著張家老爺子蹲下。
「外祖!」
張家老爺子朝著賈璉點了點頭。
「咱們雖是祖孫,但卻你沒見過我,我沒見過你。」
說著,張家老爺子將腰上的玉佩取了下來。
賈赦的眼睛都直了,這是張家老爺子最珍惜的東西,當年張家落難,張家老爺子都沒捨得當出去,就是因為他有特殊的寓意。
現在他竟然摘下來送給賈璉。
賈赦趕緊拉住張家老爺子阻止。
「這不行,爹!」
賈赦的面色變的嚴肅起來。
「君子不奪人所好,璉兒不過一個小孩子,您怎麼能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
賈赦阻止張家老爺子接下來的行動,張家老爺子一把揮開賈赦。
「這你別管。」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我已到了將行就木的年紀,這玩意又能跟的了我幾時?」
「不如將他送給璉兒,彌補這麼多年,我對璉兒的缺失。」
張家老爺子將玉佩強行塞進賈璉的手裡,賈璉為難的看向賈赦。
這他真的能收嗎?
當然不能,賈赦將賈璉手裡的玉佩奪過,給張老爺子塞了過去,並將賈璉趕下馬車。
張家老爺子想要阻止,賈赦攔在中間。
「這真不行,爹!」
「這玉跟了你多年,不能要。」
「你要真想彌補,就帶著我那三個大舅子,到榮國府住一陣,多陪陪璉兒,另外」
賈赦對著張家老爺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璉兒不如瑚兒聰明,讀書實在差的緊,我想讓爹幫我教教,讓他讀點書。」
賈赦提出讓張家老爺子幫忙帶孩子的打算。
賈璉在學習上實在是一言而盡,離了賈代儒,去皇宮讓大儒教都沒帶起來。
到了現在也就啟蒙階段,就這他怎麼讓他成為辛棄疾岳飛這等能文能武的人?
不說他們,只怕是呂布那般的都難成就呀。
呂布好像也不錯,賈璉
唉,賈赦在心裡嘆了口氣,夠嗆,夠嗆也。
賈赦愁眉苦臉,看著賈赦的模樣,張家老爺子不再強塞,看來自己這個小外孫的學習是真不行,不然也不會讓賈赦這般的愁。
「璉兒現在學到哪兒了?」
張家老爺子重新坐下,神色變的嚴肅起來。
見有戲的賈赦笑著開口。
「璉兒現在還處在啟蒙階段,這都怨我,若不是我從前只顧著自己開心,將他甩給母親,也不會這樣。」
賈赦的腦袋低了下來。
張家老爺子的眉皺起。
「也就是說,璉兒長這麼大,就光學了個三字經,千字文,千家詩這些東西?」
賈赦無奈的點頭。
「千家詩還沒背熟。」
張家老爺子對著賈赦恨鐵不成鋼起來。
「恩侯啊,這你也太不上心了,當年你這麼大的時候,好歹的將這些東西都學完了。」
「到了你兒子,竟然才學到千家詩。」
「璉兒現在在哪兒上學?」
賈赦的頭低的越發的低。
「說話!」
張家老爺子伸手打了一巴掌賈赦,被打的賈赦腰直了起來。
「爹你不是說不能這麼教育孩子?」
張家老爺子對著賈赦又一巴掌。
「璉兒小不能這麼教育,你都這麼大了,我打你一巴掌怎麼了?」
「你要還回來嗎?」
張家老爺子直勾勾的盯著賈赦,賈赦趕緊擺手搖頭。
「不敢,不敢!」
「我怎麼能還回來,再一個還回來,爹你這小身板能挺住嗎?」
聽著賈赦的話,張家老爺子吹鬍子瞪眼起來。
「好你個賈恩侯,你竟然想還回來?」
「你爹當年也是個厲害的。」
「打,照著這打!」
張家老爺子的頭朝賈赦撞了過來,賈赦看著眼前的乾瘦老頭,被嚇的趕緊道歉。
「我錯了,爹。」
「我不該這麼說,氣你!」
張家老爺子哼哼的不再撞賈赦,傲嬌起來。
「繼續,璉兒之前是跟著誰進學?」
賈赦老實道:「一開始是在族學裡,跟著我家族叔賈代儒進學.」
張家老爺子朝著賈赦點了點頭,他知道賈代儒,賈代儒學問雖然不咋地。
但只幼童啟蒙還是行的。
「現在去了皇宮,跟著太子當伴讀。」
「由周太傅教!」
「周老鬼?」
張家老爺子的眉皺了起來,賈赦點了點頭。
「你怎麼讓璉兒跟著周老鬼學?」
「周老鬼講課最是無趣,聽的人只想睡覺,你竟然讓璉二跟他學.」
張家老爺子對著賈赦又錘了幾下,鼻子都快被賈赦給氣歪了。
「那周老鬼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彈劾我,你將我外孫送他跟前教,他能好好教?」
「啊?」
賈赦懵了。
「爹和周太傅有恩怨?」
張家老爺子朝著賈赦哼了一聲。
「那老鬼嫉妒我,就老盯著我彈劾。」
「怎奈太祖與聖上不聽他的!」
張家老爺子傲嬌的抬起了頭。
「強!」
賈赦朝著張家老爺子豎了一個大拇指。
「聖上讓爹吃了那麼多的苦,竟然不恨聖上。」
「你不也不恨。」
張家老爺子瞟了一眼賈赦,露出一抹苦笑,怎麼可能不恨?
只是不能表現。
畢竟身邊一大家子人,總不能因為恨,把一大家子都給搭上。
「行了,以後這般的話就別說了,成王敗寇,人總是要活的。」
「你記住人惡自有天收,且不能讓仇恨將本心給迷住。」
張家老爺子提醒賈赦,賈赦再次朝張家老爺點頭。
「爹放心,我早就不恨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了。」
「再一個,這些也只是有奸人迷惑聖聽,若不是奸人,聖上他又怎會一錯再錯。」
「你是個聰明的娃!」
張家老爺子用手拍了拍賈赦的頭,賈赦朝著張家老爺子笑了起來。
「那以後爹就住我家吧!」
賈赦又再次邀請,張家老爺子看了賈赦一眼小心道:「只是小住,不是常住?」
「嗯吶~」
賈赦點了點頭,張家老爺子再次看了賈赦一眼答應。
賈赦笑的越發的燦爛起來。
「那爹便就住我家了,我去和大舅哥他們敘敘舊。」
「爹也和璉兒好好的聯絡聯絡感情!」
說著,賈赦怕張家老爺子反悔的往下面走。
張家老爺子朝著賈赦點了點頭。
賈赦從馬車上下來,點了點守在門口的賈璉。
「進去,和外祖聊聊天!」
賈璉點頭,又再次爬上馬車,賈赦看向了自己的大舅子。
「許久沒見了,大哥!」
賈赦笑著迎了上去,張大郎看著賈赦難得的給了一個好臉嗯了一聲。
賈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還是和從前一樣,就是老了!」
賈赦又要再次傷感起來,張大郎看了一眼賈赦,冰冷的臉略有些鬆動道:「你不也老了?」
「我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再不老就成妖孽了。」
張大郎一句話化解賈赦的悲傷,賈赦笑著點頭。
「也是,可大哥不就是一個妖孽?」
「我看你是想挨捶!」
聽著賈赦的話,張大郎舉起了自己的拳頭,下意識的就要捶賈赦,賈赦趕緊將張大郎的手攔下,後趕緊認慫。
「大哥我錯了。」
「但我這也是夸您,您看您十八就中狀元,這不是妖孽是什麼?」
「嫂嫂呢?」
賈赦問起了張大郎的妻子鄒氏,鄒氏與賈赦也算是拐著彎的親戚。
他能娶到張氏,還多虧了鄒氏在裡面牽線搭橋。
張大郎朝著賈赦冷哼一聲。
「找你嫂嫂做什麼?」
「嫂嫂好歹也是我表姐,我就不能問問了?」
可不就是不能問,張大郎朝著賈赦再次冷哼一聲。
「在後面的馬車上!」
賈赦點頭,後將目光看向了正在排隊的張二郎和張三郎。
「我去瞧瞧二哥三哥,大哥在這等吧!」
賈赦一溜煙的離開,張大郎太可怕,動不動就捶他。
他才不搭理他了呢。
賈赦小跑著去找張二郎和張三郎。
張大郎看著賈赦的背影無奈的搖頭,後又上了馬車。
「爹!」
張家老爺子朝著張大郎點了點頭。
「大郎啊,你給你外甥講講管仲問政的故事,你外甥對春秋感興趣。」
張家老爺子麻了,剛剛他問了問賈璉的功課,賈璉千字文背的磕磕巴巴的,還不如賈赦。
後又問了問他喜歡什麼書。
賈璉回答春秋。
張家老爺子略微驚喜了一下,他這外孫還有可取之處。
喜歡那應該了解吧,張家老爺子隨便提了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要求不高,讓賈璉講講到底發生什麼事。
賈璉一問三不知。
張家老爺子懵了,不是喜歡?
這麼耳熟能詳的篇章,怎麼不知道?
接著又往深里問了問,原來賈璉是因為關二爺喜歡讀春秋才喜歡。
這真是好傢夥呀,張家老爺子快要吐血了。
這孩子果然不愛讀書,至於從哪裡聽說的關羽喜歡看春秋,大概是從說書先生那兒!
「爹怎麼突然讓我給璉兒講春秋?」
上了馬車的張大郎詢問張家老爺子。
張家老爺子看了一眼張大郎,略有些木訥的道:「別問,講就行!」
張家大郎點頭。
後開始給賈璉講,張家有一項厲害,就是嘴皮子,講起東西頭頭是道,引經據典,從不人感到無趣,這點即便是不愛說話的張大郎也繼承了。
賈璉的眼睛亮晶晶的聽著。
他舅舅好厲害!
竟然能把春秋講的那麼有意思,這個什麼管仲真厲害。
比周太傅強多了,周太傅就會幹巴巴的說些聽不懂的之乎者也,若非太子不讓他走,他都想逃學了。
還得是他舅舅,要是他舅舅能給太子當老師就好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