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皺著眉看著賈母口歪眼斜的模樣,讓人把賈母抬出去。
賈母又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此時賈母的院子變的有些蕭條。
賈赦將不是賈母的東西,搬了個乾淨,最後留下的就是她的嫁妝。
太醫被請來,鴛鴦焦急的不停往屋內瞧。
賈赦一直注視著她,將她的神色看在了眼裡。
另一邊,史家也接到了賈母中風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史家老太太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擔憂。
最近的她,一直在病榻纏綿。
精神時好時壞不說,吃上更是少了不少。
史鼎端著手裡的米粥,坐在床邊勸史家老太太吃飯。
「這是往日祖母最愛的紅稻米粥,二哥扶靈回鄉前,讓我好好照顧您。」
「您就喝些吧!」
史鼎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往史家老太太的跟前遞。
史家老太太瞥了一眼史鼎碗裡的粥,沒有任何食慾的朝著史鼎搖了搖頭。
「你去你姑母那裡看看,我估計她又犯蠢了。」
賈母的身體不錯,如此突然的中風,只要不傻,都清楚裡面有蹊蹺。
至於史家老太太。
賈母的這點小伎倆,實在是騙不了她。
「祖母先把粥喝了,喝完粥,我再去!」
史鼎勺子又往史家老太太的跟前湊了湊,史家老太太這次沒有拒絕,一口一口的將粥喝下。
自史家大爺去世,史家老太太一直鬱鬱寡歡,最近更是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沒進一口飯。
史鼎看著史家老太太將粥全部喝完,心裡提著的那口氣終於放下。
臨走前,更是囑咐一邊的丫鬟婆子,看著史家老太太吃飯。
丫鬟婆子朝著史鼎一禮,史鼎點頭離開。
坐上了去榮國府的馬車。
太醫正在屋內為賈母救治,一根一根的針扎在賈母的身上。
漸漸賈母被紮成了刺蝟。
太醫的額頭更是冒出細細密汗。
「令府老太太確實中風了,好在中的不深,及時救治,還能醒過來。」
「只她怕是要嘴歪眼斜一陣了。」
太醫朝賈赦說著賈母的情況。
賈赦點了點頭,這都是小毛病。
嘴歪眼斜,不能動彈說話正好。
他還能好好的歇一陣,省的一回來就看見她鬧事糟心。
太醫開始一根根拔針,待到針拔完,開始開方子。
賈赦拿著太醫開好的方子,讓林之孝去送人。
待到這屋內沒有了外人,賈赦將鴛鴦留了下來。
「老太太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赦不相信賈母會中風。
鴛鴦眼神略帶閃躲的將頭低了下來。
「這我不知道!」
「早上的時候,老太太身子還好,到了中午,我出去拿了飯後,又出去了一趟,回來老太太她便就成這樣了!」
鴛鴦絮絮叨叨的說著,眼中的淚不停的在流。
賈赦打量著看著鴛鴦,同時賈赦的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這鴛鴦在說謊!
賈母是怎麼把這個小丫頭再次收買的?
這丫頭可不是個好忽悠的,不然她絕對不可能混到後來那個份上。
「罷了,我不再問你了。」
賈赦示意鴛鴦站到一邊,賈赦與賈敬就這麼坐在賈母的屋內。
一直到賈母幽幽轉醒,略有些斜了的眼睛,與賈赦對視上,瞬間激動了起來。
賈赦走近賈母,坐在了賈母的床邊。
「母親醒了?」
賈赦的聲音響起,賈母口吃略有些不清的咒罵賈赦。
賈赦將頭瞥向了一邊。
這老太太都變成這樣了,還罵他,就不怕趁著這次機會,徹底要了她的命?
賈母的手哆哆唆嗦的指向了鴛鴦。
鴛鴦知道,自己的時機到了,趕緊走上了前。
「老太太!」
賈母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以後.以後她就是你妹妹!」
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她嘴裡蹦出,賈赦的眼睛落在了行著禮的鴛鴦身上。
鴛鴦低著頭,渾身上下全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賈赦忍不住挑了挑眉。
果然蹊蹺。
賈赦上下打量著鴛鴦,鴛鴦一直行著禮。
賈赦不讓她起來,她便就無法起來。
「母親可是想好了?」
沒管鴛鴦的賈赦,將目光轉向賈母。
「我倒是不在乎,多沒多個妹妹,左右不過只是一份嫁妝的事。」
「只要母親考慮清楚就行!」
賈赦在點賈母,賈母朝著賈赦艱難的點了點頭。
「也罷,鴛鴦既然老太太認了你,你便就是榮國府的小姐了。」
「一應用度,便就跟著迎姐兒,元姐兒來吧!」
「只是.」
賈赦的話鋒一轉,鴛鴦的心被提了起來。
「只是你終究不是這家親生的,改個姓氏也便就罷了,族譜怕是不能上的。」
賈赦先將話說明白,鴛鴦感激涕零的對著賈赦跪下。
能改姓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恩德,至於上不上族譜的問題,以後再說。
反正她現在明面上已經是這家的小姐了。
「謝過大老爺!」
「行了,起來吧!」
「你既已是這家的姑奶奶,見了我,便就不好再叫我大老爺,同」
賈赦的話鋒又再次頓住,讓鴛鴦喊大哥,他總感覺怪怪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還是喊我大老爺吧!」
賈赦無奈的道。
「是!」
鴛鴦從地上起來,賈赦的目光轉向剛來的邢夫人,指了指鴛鴦道:「往後她也是這家的姑奶奶,好好待她,莫要讓人瞧了咱家的笑話。」
「說咱家厚此薄彼!」
賈赦囑咐邢夫人,邢夫人對著賈赦點了點頭,看向鴛鴦的目光中,多了幾份震驚。
「老太太可有給她取名字?」
賈赦的目光又轉向賈母,詢問賈母是否有給鴛鴦取個正經家小姐的名字。
不然老是鴛鴦鴛鴦的叫著,傳出去也不好聽。
賈母對著賈赦搖頭,她沒想那麼多。
原只是將她當件工具,至於認她為女,不過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至於其他,當個小貓小狗的養著就是,哪需什么正經名字,是回事就行。
賈母的心裡是這麼想的。
對於鴛鴦,賈母是瞧不起的。
畢竟不是一個階層的,若非是她落難,又怎會認她?
賈赦的目光轉到了鴛鴦身上。
「你想叫個什麼名?」
賈赦直接讓鴛鴦自己想,現在她被賈母認了,再叫鴛鴦就不合適了。
至於他,賈赦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鴛鴦還不配讓他取名。
畢竟她又不是他認的。
鴛鴦為難的看向賈母,這哪有自己給自己取名字的。
賈母心裡閃過不喜。
但一想到鴛鴦知道的關於自己的秘密,賈母偽善的壓下心裡的不喜,隨意指了指床前的屏風。
這屏風的名字叫錦繡山河,賈赦的心裡明白。
估摸著賈母也沒將鴛鴦當回事,不然又怎會隨意指了一個物件,便就是名。
賈赦在心裡不由得搖起了頭。
「鴛鴦,你以後就改名錦繡吧!」
「記住了,以後這世上就沒有金鴛鴦了!」
「你家裡的老子娘,該斷的也該斷斷,不然找上了榮國府的麻煩,怕是沒有那麼好了!」
賈赦提醒鴛鴦。
前世的他刷到過不少抖音狗血短劇,什麼親爹親娘上門要錢,這哪這哪的。
像這樣的事能沒有就沒有。
不過金家估計也不敢!
鴛鴦朝著賈赦一禮。
「老爺放心!」
「我爹娘皆都是懂事的,回去之後,我便就同他們做個了斷。」
「斷不讓他們影響了榮國府!」
在富貴與親情之間,鴛鴦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富貴。
改變身份,便就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終極目標,不然這家裡就不會有那麼多,想要勾搭老爺少爺的年輕丫鬟了。
賈赦眯著眼睛打量著鴛鴦。
「你是個懂事的,老太太既然信任你,以後便就還跟著老太太吧!」
「有你在老太太身邊盡孝,我也放心點!」
對於他來說,這家裡多一個少一個的都差不多。
尤其是鴛鴦,鴛鴦說到底,不過只是一個家生子出生的下人,即便被賈母認成了閨女,對他的影響也不大。
以後找個好人,嫁了說不準還能幫上榮國府什麼。
「行了,你在這好好伺候老太太。」
「我便就先走了!」
賈赦從賈母的床邊站起,自始至終,賈敬皆都一言不發。
賈赦帶著賈敬走了出去。
在路上,一言不發的賈敬終於開了口。
「你便就這麼把嬸子她放出來了?」
賈赦看了一眼說話的賈敬,臉上的苦笑變的重了起來。
「不放也不行呀!」
「就現在狀況,我若還讓她在小佛堂內關著,只怕要被世人戳脊梁骨!」
鄭伯克段於焉,那武姜因生鄭武公時難產,從而寵愛小兒子,最後幫著他造反,關了不到一年,就又接了回來。
始皇帝的母親趙姬,這個更絕,幫著自己的小情人造自己兒子的反。
最後秦始皇也只是摔死了兩個人的孽子,殺了嫪毐,對那趙姬的懲罰,也不過只是遷出咸陽宮,最後也被接了回來。
歷史上這樣的案例實在是不少。
現在賈母中風,他若是不通情理的繼續將她關在小佛堂,只怕人設就要塌了。
賈母也是算準了這點,才對自己那麼恨。
不過
賈赦的臉上再次露出一抹笑,人中過一次風後,哪那麼容易好。
即便是好了,說話行動上,也是會有所不便。
到時候,賈母想要折騰都有心無力。
「賈政,賈政你打算怎麼處理?」
賈敬又問起了賈政的處理方法,當然是要分家。
「分家吧,敬大哥哥!」
「你母親呢?」
「嬸子她能輕易同意?」
賈敬將賈母搬了出來,賈赦的眉皺了起來。
賈母雖然現在中風了,但卻還能說,尤其還有個鴛鴦。
鴛鴦現在是誰的人,還真不好說。
畢竟賈母收了她當干閨女。
賈赦的目光落到了賈敬的身上。
「老太太她不是個問題。」
「請族老吧,賈政一次次的實在是太過分了,讓族老評評理。」
「看看這家應不應該分,若是應該,便就由族老們做擔保。」
「若是不同意」
不可能不同意,賈政已經將不敬兄長擺在了面上,他賈赦已經仁至義盡了。
「行!」
賈敬朝著賈赦點了點頭。
「便就請族老們!」
做下決定,賈敬派人請族老,一群賈家族人又聚集在了榮國府前廳之內。
緊接著,便就是賈政被提上來。
被提上來的賈政嘴就沒停過。
一眾人被賈政說的有些懵,齊齊看向賈敬。
賈敬將賈政的所作所為說出,並言明了賈赦想分家的想法。
賈代休的目光落在了賈赦的身上。
「赦大侄子你可想好?」
賈赦朝著賈代休點了點頭。
「想好了,我與弟弟的關係不好,與其住在一塊,他老疑神疑鬼的說我害他。」
「不若直接將家分了,各自過各人的日子,便就不會有太多的矛盾與衝突了。」
賈代休朝著賈赦點了點頭。
「有禮,你們這家早就該分了。」
「當初二哥去的時候,我便就說趁早把這家分了,省的以後兄弟兩個鬧矛盾。」
「二嫂子就是不聽!」
「瞅瞅,若非是住的太近,使其有了非分之想,又怎會惹出這麼些事,更甚者差點害了全家!」
賈代休贊同賈赦想要分家的建議。
屋內的族老們亦是點頭,紛紛站賈赦這邊。
人是最現實的,誰手裡有權有好處,便就和誰一邊。
賈政急了起來。
「賈赦你不孝!」
「母親還在,你竟然想分家,你可有問過母親?」
「母親她同意了否?」
此時賈政的喊聲,似乎變的不再重要。
賈赦淡淡看了他一眼。
「母親現在中了風,話都說不清楚,如何問?」
「我估計母親也是想分的!」
「畢竟哪個長輩願意看著一家老小總是鬧?」
賈政急的眼紅了起來。
「賈赦你胡扯!」
「母親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便就是一家老小分開。」
「你這麼做,無非就是看我不順眼,想要把我從這個家裡趕出去!」
賈赦的眉皺了起來,前廳內的氣壓低的嚇人。
雖然確實是這麼回事,可你賈政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呀。
就你現在這人憎狗厭的模樣,誰不煩?
更別提你這人沒有好心眼子,老是惦記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賈赦的目光落到了賈敬的身上。
賈政之所以敢這麼跳,無非就是拿捏賈母還在。
以孝道壓人,但是孝道也總有一天會失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