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四章 大婚(下)

  美夢成真。

  眼前是嬌怯怯一個美人,頂著紅蓋頭,羞答答端坐一語不發。

  賈琮欣喜若狂,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果真能與黛玉共赴洞房花燭夜。

  一對粗大的龍鳳花燭微微閃爍,眼前美人如真似幻。

  賈琮向前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了腳步,生怕這是一個太美麗的夢,生怕一揭蓋頭自己就會醒來,一如以往那些個綺麗的春夢。

  「少爺,您自己瞧瞧,那坐的人到底是誰?」

  碧蘿在他身旁低聲笑道。

  「姑娘,少爺來了,我們就不陪你了……」

  紫娟在黛玉耳畔低語,說罷,她拉著雪雁就要往外走。

  「不……不要走……不要……」

  黛玉心中是無盡的歡喜,不知為什麼她又怕得很,心慌得很,害怕紫娟與雪雁把她獨自丟在這裡。

  「姑娘,別怕,我不走,我陪著你呢。」

  雪雁這個傻丫頭聽見自家姑娘的低語聲,忙又坐在黛玉身旁,緊緊抓住了黛玉的手。

  「我……」

  黛玉一瞬間想哭又想笑,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傻子,你在這裡要做什麼呢?」

  紫娟無可奈何,悄悄掐了她一把,又給她丟了個眼色過去。

  「哦……姑娘說她害怕……姐姐你沒有聽見麼?」

  雪雁忍痛小聲辯解。

  「小傻瓜,姑娘不怕的,那是咱們家少爺,又不是旁人……」

  紫娟哭笑不得,死命拉了雪雁起身。

  「哦……也是……」

  雪雁終於醒悟,忙起身就要走,不想黛玉卻一翻手抓住了她。

  「雪雁,好丫頭……你……你莫走……」

  黛玉心慌得跳成一團,拉著雪雁妹妹的手,低聲央求。

  「這……紫娟姐姐……你聽啊……是姑娘不叫我走……再則……我也不放心我家姑娘呢……老爺曾經交待過,叫我就是死也不能離開小姐半步……我……我不走……」

  小雪雁摟著黛玉,流著眼淚搖頭。

  「你這丫頭!」

  紫娟恨得牙根兒痒痒,眼淚不知不覺也流了出來。

  就如同做夢一般,這日子過得如同飛一樣,怎麼一睜眼一閉眼之間,林姑娘就嫁人了?

  她終於是長大了麼?

  紫娟記得,賈母也曾經千叮嚀萬囑咐過她,叫她無論如何都要守護著黛玉,甚至還逼著她發誓,發誓這一生都要把黛玉放在心上,一生都要守護好黛玉。

  她是對著老天爺發過誓的。

  「雪雁……姑娘……你們兩個聽我說……」

  紫娟萬分不舍,眼淚婆娑,從心底湧出萬般滋味。

  難道時光就如此之快,她如今要親手把自己心頭的寶貝交到旁人的手上麼?

  即便是賈琮,她也是不放心的。

  「兩位……?!」

  賈琮站在黛玉跟前,眼見紫娟與雪雁緊緊抱著黛玉,哭成了淚人一般,卻依舊不肯撒手,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兩個丫頭瘋了麼,快和我走!」

  碧蘿幾步走過去,一手拽了紫娟,一手拖了雪雁就要往外走。

  「不要……」

  三人都是一驚,抱著哭成了一團。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碧蘿莫名其妙,死拉硬拽著兩人就走。

  今日可是她少爺大喜的日子,說什麼也不能叫這兩個丫頭壞了自家少爺的好事兒!

  「這……碧蘿……你太野蠻了……」

  賈琮也是一頭霧水,難道是這兩個丫鬟要紅包不成?

  幸虧他早有準備,忙就從懷裡掏出兩疊兒銀票遞了過去。

  眼見碧蘿小丫頭神色不對,他急忙又掏出一份兒來遞給她。

  碧蘿立即滿臉是笑,接了紅包揣進懷裡,更加死命要拉了紫娟和雪雁走。

  「啊……不可以……我們不走……」

  紫娟和雪雁兩個低聲央求,抱得黛玉越發緊了。

  黛玉忽然好想笑:這是做甚麼,今日不是自己要嫁給賈琮麼?

  怎麼好端端地就害怕起來?

  賈琮又不會吃人……

  「好姐姐,好妹妹,沒事兒的,我……我……不怕了……你們兩個……」

  黛玉羞得再也不敢往下說話。

  「兩位好姐姐,你們儘管放心,我賈琮這一輩子都會對你們家姑娘好,一生一世也不會辜負她……」

  賈琮低聲央求。

  「果真麼,你敢不敢發誓,就說這一輩子,這一生一世只對我家姑娘好,這一輩子只守護著她一個,這一生一世都不會變心,再不會愛上別個?」

  紫娟抹著眼淚問賈琮。

  「好姐姐,我發誓,這一生一世,若是我辜負了林姑娘一點兒,讓她為我傷心,為我流淚,我立即灰飛煙滅,不得……」

  賈琮話還沒說完卻被黛玉一把拉住了,大紅蓋頭下的黛玉瑟瑟發抖,顫聲呵斥:「你胡說什麼,我寧願你對我不住,情願你愛上別個,也不願看你有一點點的不好,為了你……我……我寧願自己傷心……也願你一世安好……」

  「林……姐姐……你……」

  賈琮哽咽。

  「還不快走麼,你們兩個丫頭?!」

  碧蘿瞪眼,氣呼呼呵斥紫娟和雪雁。

  她心裡只有個賈琮,今日是她家少爺娶親的好日子,自然無法體會紫娟雪雁的心思。

  人家那是自家小姐要嫁人。

  一娶一嫁,雖說都是大喜事兒,可其中感觸大不一樣。

  「好……咱們走……賈琮,我們可是把我們家姑娘交到你手上了,你若是有一點兒委屈了我們姑娘,我這一輩子不饒你!」

  紫娟咬牙站起身,拉著雪雁就走。

  「就是,你若是敢對不住我家姑娘,我……我……」

  雪雁越說越傷心,眼看著自己寸步不離守護了這麼些年的寶貝要轉手他人,雪雁說不出的傷心委屈。

  即便這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即便黛玉一生託付是良人,可她還是傷心不舍。

  「哇……」

  雪雁終於再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她這麼一哭,弄得眾人都心酸起來,紫娟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勸道:「好了,傻丫頭,這是賈琮少爺呢,又不是旁人。他若是敢對咱們家小姐不好,咱們明日再和他算帳!」

  「就是,就是,」碧蘿也忙跟著勸說:「我家少爺,你們兩個還不放心麼?他一心只有個你家姑娘,珍愛她遠遠勝過自己性命呢!」

  「好……那咱們走就是……」

  紫娟說罷,拉著雪雁,兩人一邊抹淚一面就往外走。碧蘿還嫌二人走得慢,在二人身後一路推,死活是把二人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