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娟乖雪雁逼賈琮,弄得黛玉匆匆嫁人,她這裡什麼也沒準備,連件兒新嫁衣都沒有,不免覺得萬分對不住黛玉。她這裡正暗暗愧疚呢,就聽黛玉柔聲說道:
「好了,我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麼拌嘴,可我卻一點子也不在乎,只要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別說是一件兒衣裳了,就是叫我為此丟了性命,我也很是歡喜呢……」
黛玉這番話說得何等痴情,紫娟聽了更是於心不忍,忙就笑道:「好了,好了,誰和那丫頭賭氣呢。你也少在這裡滿嘴胡說,什麼丟了性命,姑娘你和琮少爺從今往後至少要活過一百歲,恩恩愛愛,生許多孩子出來呢……」
黛玉聽了這話登時滿臉通紅,抬頭瞪了紫娟一眼,嗔怪道:「誰要生一堆孩子呢……」
話沒說完,黛玉早就又羞得低頭不語了。
紫娟見黛玉滿臉都是歡喜,容光煥發,其嬌媚無儔令人不敢逼視,知道她是因為終於能與賈琮結為連理的緣故。
瞧著她如此歡喜,紫娟登時也就把那些個什麼新衣裳、新首飾等芝麻大的小事兒統統扔在腦後,心裡倒是感念起雪雁來。
當下她便忙又笑對雪雁道:「好姑娘,你別冤枉人,我哪裡瞪你了,我心裡謝你還來不及呢。你且別急,等這兩人忙罷了,我好好給你做一雙新鞋穿,如何?」
雪雁聽了登時就笑問:「當真麼,你可不哄我?」
紫娟聽了更是笑道:「說的儘是些個孩子話,不過是一雙鞋罷了,值什麼?若不是你,咱們姑娘也不能這麼快就嫁給心上人,你倒問問她要謝你些什麼才對!」
雪雁聽了這才恍然大悟,「啊」了一聲便問黛玉道:「好姑娘,紫娟姐姐說的很是,這回你打算怎麼謝我?」
黛玉被雪雁這麼一打趣登時又是滿臉嬌羞,抬頭白了她一眼道:「好,你只等著就是了,等我想想看謝你什麼才是……」
三人這裡正說話呢,猛然就聽外頭有人敲門,黛玉第一個便紅著臉低聲驚呼:「有人來了,可是琮兒麼?現下我怎麼好見他,怪羞的……」
紫娟與雪雁兩人見黛玉一心裡想的只是個賈琮,都忍不住好笑,可又為她這番痴情動容,當下可誰也不好笑話她的。紫娟忙就起身道:「我先去瞧瞧是誰,若果然是琮少爺,那我一定不叫他進來的,姑娘放心就是。」
說著話,紫娟忙就走去開了房門,誰知外頭竟然站著許多女子,瞧打扮竟然是宮裡頭的,個個手裡又捧了許多物事,都用紅錦緞蓋著,也不知是什麼。
紫娟見了倒嚇了一跳,還不待問,便見那許多女子微微躬身行禮道:「皇上派奴婢給林姑娘送東西來了。」
紫娟一聽皇上兩個字,忙就閃身在一旁請眾人進來。
那一眾宮女忙謝過了紫娟,這才川流不息,把東西送了進來。
誰知這一送竟然就送了將近一個時辰,那許多東西把黛玉的屋子幾乎都塞滿了,地上、桌子椅子上,甚至連床上都擺得滿滿登登。
等眾宮女送罷了,這才盈盈施禮道:「這都是皇上賜給林姑娘大婚用的,皇上特意交待過了,只說是這喜事來得太過倉促,因此這許多物事不能盡善盡美,還望林姑娘不要嫌棄,等日後再補了更好的送過來……」
交待畢,那些個宮女這才又施禮出去了。
紫娟等人這時候都有些個傻了,半日才回過神來,雪雁頭一個便驚呼道:「我的老天爺,這可是皇上賞賜給咱們姑娘的麼?」
紫娟也點頭道:「估摸著是了,皇上那樣寵愛咱們家少爺,他老人家知道少爺明日要娶親卻什麼也沒有,因此這才賞賜了許多東西下來……」
她這裡正說話呢,雪雁那邊早就忍不住先跑去一一查看。她才一打開忍不住就驚呼出聲:
只見面前金光閃耀,卻是一件極華美異常的首飾,打造成鳳凰牡丹的花樣兒,鳳凰口中含著的是一串圓潤的珍珠……
「這……這也太好看了吧……」雪雁驚呼連連,隨即又疑惑道:「這式樣……這式樣不是皇家才能戴的麼?」
紫娟這時候也早被吸引過來,二人一面看一面讚嘆不覺,一面又回頭招呼黛玉:「姑娘,你快過來戴上看看,我的老天,這些個首飾真真是好看得不得了,我的老天,姑娘你若是戴上了不知該有多好看……」
紫娟這裡話還沒說完,雪雁那邊卻又找到了一件正紅色的嫁衣,其華貴精美更是把小丫頭驚得半日說不出話來。
直過了半晌,這丫頭才大叫道:「好姑娘快來試試這衣裳,我的天老爺,我當真不知該怎麼說了,這哪裡是人能穿的,就是神仙也能穿了吧……」
二人一面贊一面看,忙活了半天也不過才查看了十分之一,但就這些也把二人驚訝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原來皇上賞賜下來的不僅僅有里外穿戴、首飾頭面,就連平日用的茶盞碗筷之類的也是應有盡有,無一不是精緻華貴異常,即便是放在皇宮也是難得的精品。
兩個丫頭看一件贊一件,再看看堆得滿滿登登一屋子的東西,忍不住又失聲讚嘆道:「我的娘哎,皇上敢不是把皇宮裡的東西都給姑娘搬來了不成?」
黛玉望著滿屋子金光燦燦,不由得滿心裡都是歡喜卻又說不出的迷茫。
先前不過是空想,可如今見了這一堆東西,她這才猛然明白自己當真是要嫁人了。
雖說她要嫁的是她喜歡的人,是要與她共度一生的人,可如今事到臨頭她心裡又說不出的擔憂害怕。
琮兒自然是世間少有的好男兒,可正因為他太出類拔萃,天下又有哪個女子會不喜愛呢?
他眼前對自己還好,也是一心裡只有自己。
可往後呢?
再則如他這樣的男子,除了妻子,幾房姬妾總是要有的。到時候自己又該當如何自處呢?
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脾性,即便是再深愛賈琮入骨,可也做不出與人爭風吃醋、獻媚爭寵的事情來。
若是到了那時候,自己又該如何呢?
她正胡思亂想,突然就見一個婆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一見黛玉等人便叫道:「姑娘不好了,外頭來了好多人,說是來幫著咱們收拾,準備明日大婚的……」
黛玉聽了更是一愣,心中不由得更是惆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