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賈琮說起南歸,黛玉當下又是喜歡又是傷心,當下便落淚道:「我夢裡都想著能回去轉一遭,好歹能去爹娘墳前祭拜一回,也不辜負他們生養撫育我這一回,可如今看來也不知能不能成了……」
一行說,黛玉一行忍不住又落淚如雨。
賈琮在一旁見了說不出的心疼,紫娟忙就掏出帕子給她拭淚,一行又安慰道:「好姑娘,日子長著呢,你若是當真想回去,那咱們如今就打算起來,慢慢規劃,總有一日能了了姑娘的心愿……」
賈琮聽了更是賭咒發誓道:「姐姐,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南去山高路遠,一路上舟車勞頓,恐怕姐姐吃不消。既然姐姐這麼想回去,我這就先找人去探探路去,等一切都安排便宜了,咱們這就往南去,再也不回來了,可好?」
黛玉聽眾人如此一說,登時心裡過意不去,忙就擦乾了眼淚笑道:「我不過是一時感慨罷了,你們也當真。我又不是傻子,真要回南方老家去,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兒,往後慢慢瞧著再說吧。」
眾人聽黛玉這麼說,又很是安慰了她一番才罷,唯有賈琮卻暗自開始打算起來,只是不付諸於口端罷了。
黛玉見自己惹得眾人不快,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忙就把話頭一轉,當下問雪雁道:「你瞧見都是誰來了,來做什麼來了?」
雪雁聽問,忙就回道:「是榮國府的二奶奶帶著平兒姐姐,還有寧國府的賈蓉少爺。我瞧著旁人還好,只有那位二奶奶氣色不大好看,似乎很是惱怒的樣兒。」
原來黛玉並不知旁邊住的是什麼人,聽雪雁這一說當即便疑惑道:「她們好端端地,來這裡做什麼,可是有親戚朋友也住在這裡麼?」
賈琮聽問忙就笑道:「我倒忘了和你們說,那宅子裡住的是賈璉在外頭討的一房老婆。如今恐怕是走漏了風聲,叫榮國府的二奶奶聽說了,這不是來拿人來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眾人當下都驚訝不已,紛紛說道:「賈璉二少爺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背著二奶奶在外頭找人,這下子可真是糟糕了。」
黛玉聽了也是皺眉道:按著二奶奶的性子,身旁必定再容不下旁人的,這個女子恐怕是性命難保。
眾人聽了也都是紛紛贊同,當即又七嘴八舌說了半天,到後來居然扒出許多年輕的女子來:有的是王熙鳳還沒過門時,賈璉就已經收在房裡的,賈府的漂亮女孩兒;有的是賈璉在府里偷的小廝們的老婆;還有王熙鳳陪嫁帶過來的丫頭;甚至還有外頭包養的戲子等等……
眾人掐指一算,這林林總總算下來怎麼也有好幾十個,可惜到最後死的死、賣的賣,居然只剩下平兒一個人……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王熙鳳居然親手害死了如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孩兒,至於那被賣入青樓的,充作勞役的,甚至是被王熙鳳毒打至殘、再也無法見人的也不在少數。
別說賈琮,就是林黛玉也是初次聽到有這麼些個女孩被生生毀了。林黛玉驀然就想起賈琮先時的小丫頭錦雀來,那小丫頭不也是好端端地就遭了毒手?
她生怕賈琮又提起錦雀來難過,當下忙就皺眉說道:「罷了,罷了,快別說了,聽得人心裡頭倒難受得很,鳳姐姐平日裡瞧著還好,誰知竟然這麼心狠手辣,快別再說了……!」
賈琮知其意,當下也就一笑道:「就是,管旁人的閒事兒做甚麼,咱們還不如商量商量今日中午吃些個什麼好。」
眾人聽了也都笑道:「是,管她們的事情呢,咱們這就想些個好吃的想吃的東西,叫媽媽們去買了回來,咱們高高興興吃頓飯是正經……」
當下眾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半日,只是往日眾人在賈府中飲食之講究精美天下難有,再則賈府里那些個人天天閒著就是研究吃喝玩樂,把天下所有能想得到的飲食都吃遍了,因此眾人商量了半日也想不出個什麼新鮮的花樣兒來。
正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賈琮突然便叫道:「我倒有個新鮮的,你們肯定都沒見過吃過的……」
眾人聽了忙都問是什麼吃食,賈琮這才笑道:「烤串兒,我給你們做烤串兒吃!」
眾人一聽都覺新鮮有趣,因此個個叫好,忙又細問起來,一時間又忙亂著差人出去買各色菜蔬肉食並各種香料……直忙了個不亦樂乎。
這裡忙著要做吃的,王熙鳳那邊兒卻已經叫開了門,徑直闖了進去要見尤二姐。
這院兒里看門的伺候的大都是榮國府里的老人,大家再也想不到居然王熙鳳黑著臉闖了進來,當即都是嚇得啖指咋舌渾身亂抖,個個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偏偏廊下站著的兩個小丫頭是賈璉新買回來伺候尤二姐的,她們哪裡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有多厲害。
一見王熙鳳逕自王她們奶奶房裡就過來了,且瞧著還是氣勢洶洶,當即忙就上前攔道:「你們是誰?怎地這麼沒規矩,我們奶奶如今正在屋子裡歇這呢……」
兩個小丫頭子話才說完,王熙鳳登時便被氣笑了。只見她斜斜瞪起三角眼,撅嘴笑罵道:「你們倒敢和我講規矩呢……」
一面說一面又回頭和平兒說道:「平兒,你聽聽這兩個丫頭的意思,倒是說我不講規矩呢……」
平兒聽了一聲也不敢吭氣,王熙鳳這裡才和她說罷了平,一扭頭之間早就五官猙獰,一口「啐」過去罵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就敢這麼和我說話……我今兒就教教你們兩個什麼是規矩……」
一句話沒說完,王熙鳳早就狠狠兩巴掌甩了過去。那兩個丫鬟哪裡能想到王熙鳳如此潑辣,說打就打,登時都被打了個趔趄。
兩個丫頭還沒緩過神來,王熙鳳那裡早就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才一進門就見一個美人兒正對著鏡子梳妝打扮。眾人一時驚擾了這位美人兒,只見她滿臉驚訝地轉回頭來,和眾人正好撞了個正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