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一聽說有人來相看迎春,慌忙就跑了來。一問之下才知道果然是那個畜牲想要迎娶迎春過門。
他當即便大叫道:「爹爹不行,不行,那姓孫的小子最不是個東西,他怎麼配得上我二姐,快回絕了他們家就是。」
賈赦一聽登時便猶豫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實則賈母聽說了這門兒親事也隱約似乎不滿意,想叫賈赦退了。
可是一來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做主,賈母雖然是祖母卻也不好太過插手。二來這許多年賈母偏疼二兒子賈政,與大兒子賈赦積怨已深,賈赦就更是不肯聽她的話了。
老太太對此心知肚明,因此雖然對這門婚事不滿可也不敢多說,深怕賈赦為了和她作對倒害了迎春。
賈赦本見過那個孫紹祖幾面,總覺那小子精明強幹,頗是能說會道,家裡如今也正在運道上,頗能把女兒嫁過去,自己到時候也能得濟。因此他早就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如今媒婆來瞧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可一聽賈琮這麼叫嚷,賈赦當即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按理說來,一個做兒子的哪兒能管到這些個事兒,即便是管,當父母的也不會聽從。可賈赦愛極了賈琮,處處以他為尊,賈琮如今反對迎春嫁過去,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邢夫人在一旁聽了,也忙就問賈琮道:「乖兒,你可是聽說了什麼不成?若是那姓孫的果然不好,咱們段然不能把你二姐就嫁過去。」
迎春本來早就為這事兒愁了許久,可平日裡又不好和賈琮說的,如今又到了火燒眉毛的時節,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卻偏偏賈琮跑來為她出頭了,當下把個迎春歡喜得忙擦了眼淚,大膽抬頭瞧著賈琮滿眼都是央求之意。
那媒婆兒本來正歡歡喜喜來瞧迎春,見這女孩兒出身自不必說是極好的,生得也如花似玉,性子一看又是個柔和端莊的,她心裡早就喜歡了,正盤算著回去孫家怎麼誇讚迎春,好趕緊促成這一段姻緣,自己拿了謝禮完事兒。
誰成想就在她要告辭的時候猛然就床進來一個漂亮的大小伙子來,且不由分說就要攪局,滿口只說孫家不好。那媒婆兒當即便急了,忙就起身道:「這位少爺,恐怕你是聽誰瞎說八道了,孫家公子英俊瀟灑,前程似錦,堪能匹配得貴府的大小姐,這姻緣……」
她話還沒說完,賈琮當即便皺眉道:「我管他好是不好,我說他不好他就是不好,我就是不許他娶我二姐,你就這麼回話去就是了……」
那媒婆兒一見賈琮如此蠻不講理,還以為賈琮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大少爺,賈赦夫妻不一定就能聽他的。當下那媒婆也就不和賈琮對答,只扭頭看賈赦。
她本以為賈赦老爺必定要怪兒子胡鬧,可誰曾想賈赦居然點頭道:「既然如此,那這門親事就算了,那姓孫的小子既然不成器,又怎能配得上我的女兒?」
媒婆聽他這麼一說當即便傻了眼,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做了這許多年的媒人,這還是頭一次遇見弟弟為姐姐的親事做主的,更妙的是父母居然也肯答應?!
那媒婆張嘴結舌半天,邢氏在旁邊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久留你了,你回去和那孫家說,他家公子配不上我家小姐,這婚事就此作罷。」
媒婆兒被邢氏這麼一催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起身便出去了,一行走一行嘟囔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女兒的親事居然聽兒子做主。」
賈赦聽了這話不僅不以為忤,反倒是哈哈大笑道:「你知道個屁,我這兒子恐怕比你爹爹爺爺都能幹些,你出去打聽打聽賈琮的名兒再說話!」
那媒婆兒一聽見賈琮這兩個字忙就站住身子,回頭驚愕問道:「這個就是賈琮公子麼?他這么小怎麼……」
賈赦夫妻二人聽了更是歡聲大笑道:「自然,他自然就是賈琮,是我的兒,你看如何?」
那媒婆當下震驚得半日也說不出話來,細細打量了賈琮一番,剛想要開口說話卻聽外頭有人高聲呼喊:「少爺,少爺,你在麼……快……快點兒來……大事不好了……」
屋子裡眾人一聽外頭來人叫喊都是嚇了一跳,賈赦忙就問道:「什麼大事不好了,有什麼事兒?」
只聽外頭那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老爺……老爺……是皇上……皇上來咱們家了……正在暢春園裡等少爺呢……」
賈赦一聽說是皇上來了,登時滿臉都是歡喜,可轉眼之間又擔憂不已,忙就問賈琮:「琮兒,皇上怎地來了,可是有什麼事兒麼?」
賈琮心裡也是奇怪,卻故意輕描淡寫道:「皇上今日召我進宮,我身子不爽快就沒去,皇上就來了。」
賈赦一聽:「……」
邢氏:「……」
媒婆兒:「……」
迎春:「……」
賈琮見幾人面色各不相同,當即哈哈一笑道:「父親,母親,二姐,我去見皇上了,一會兒就來。」
眾人忙點頭不迭。
當下賈琮忙出了屋子,一見卻是小丫頭子碧蘿正扶著柱子喘氣呢。他方才面上裝得毫不在乎,實則心裡也在打鼓,忙拉了小丫頭就走,一行走一行悄悄問道:「皇上什麼時候來的,他來做什麼?」
小丫頭一邊喘一邊回道:「少爺你前腳兒剛走皇上就到了,一來就說要見你,我這不跑來尋少爺了?」
賈琮心裡沒底,忙又悄悄問道:「他可說別的了沒有,你看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碧蘿忙回道:「我的爺,那是皇上!我見了腿都嚇軟了,哪裡敢看他是生氣還是高興?」
賈琮無奈,只得一面走一面責怪碧蘿膽子太小不堪大用,把個小丫頭氣得抱怨不已。
兩人將將出了賈赦的院子,還沒走出幾步就見前面密密麻麻站了許多宮中的侍衛,兩步一崗三步一位,把個榮國府圍了個嚴嚴實實。
賈琮一見這陣仗登時唬了一跳,不知這位皇上又在故弄什麼玄虛。以往他也不是沒有來過,從來也沒見帶這麼些個人,這次他到底是想做甚麼?
賈琮心裡打鼓,一時也覺得心慌,兩條腿走起路來都有些發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