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背著王熙鳳在外頭偷娶了二房,金屋藏嬌,不知又瞎花了多少銀錢。
叫人意想不到的卻是他買的這宅子恰巧緊鄰黛玉買的宅子,二人比鄰而居。
賈琮今日第一次來瞧院子就碰見了賈珍、賈璉兄弟二人,更被賈珍死活託了進去喝酒。
原來如今賈琮身價一飛沖天,滿京城裡誰不想與他結交?賈珍自然更是如此。只是他平日見賈琮少,即便是偶然見了,賈琮也因為和他不是一路人而故意遠著他。因此雖然二人皆是賈府子孫卻少有交集。
這一日好容易在外頭碰上了,賈珍怎麼肯再與賈琮失之交臂,因此死活也把他拉進了屋子裡。
賈琮這裡雖然是厭惡賈璉,不屑與之為伍,可卻也不好就掃了賈珍的面子,只得硬著頭皮進來了。
還幸好賈珍心裡明白,徑直就把他引進了西廂房,二人把酒言歡。
不一刻功夫酒菜齊備,二人相對而坐頻頻舉杯。幾杯酒喝過後,兩人微微有些發汗,拘謹也蕩然無存,言談間越發親密起來。
還不待賈琮開口問呢,賈珍便笑道:「好兄弟,你不知道,我如今和賈璉這小子是親上加親,連我也說不上他究竟是我什麼人了……」
賈琮聽了他這番言語啼笑皆非,當即便故意笑問道:「好哥哥,你這話怎麼說,我還真是聽不明白。我璉大哥不是與你是堂兄弟麼?」
賈珍一聽登時哈哈大笑,擎起手中的酒杯自顧自先灌了一大口,這才大笑道:「不瞞兄弟你說,你可知這是誰的宅子?」
賈琮聽了便故意搖頭道:「我不知道,或許這是咱們賈府的私宅也說不定……」
賈珍聽了便搖頭笑道:「不是,不是,這是賈璉這小子新買的宅子,前後還不到一個月呢。」
賈琮聽了便笑問:「他好端端地買這宅子做甚麼用?」
賈珍便笑道:「你不知道吧,他娶了我的小姨子做老婆,我卻是他的姐夫,可又是他堂兄;他是我的妹夫,可又是我堂弟,你說熱鬧不熱鬧……」
賈琮見賈珍一行喝酒一行大笑一行胡說八道,瞧著倒也憨得可愛,當即便笑道:「果然是熱鬧,珍大哥再沒一點兒說錯的……」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就聽門帘子似乎微微一動。二人不由得就都隨聲瞧去,卻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位佳麗。
只見這美人生得甚美,秀目飛眉,滿眼含春,眉梢卻又有一粒紅痣,更顯嫵媚風流,叫天下男人一見無不酥倒。
這美人倚門而立,嘴角含笑,似嗔非嗔、似笑非笑,一雙桃花眼只顧瞧著賈琮不動,卻扭臉問賈珍:「珍大哥,你來了這半日怎麼也不過去瞧瞧我們、也不和我們說個隻言片語,只管躲在這廂房裡做甚麼?」
說罷,卻又深深瞧了賈琮一眼,又問賈珍道:「這位公子是誰,好生叫人驚艷,怎地就比我們女子還好看!?」
賈琮聽這美人說話媚氣十足,不由得便瞟了她一眼,正巧和她目光相撞,更覺她艷俗無比至極,風騷入骨。
賈府美人如雲,隨意挑一個丫頭出來都另人驚艷,就更不用提黛玉、寶釵、史湘雲、妙玉這等人間罕見的美人了。
可這些美人各有各的美法,譬如說林黛玉,她就美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而寶釵則是艷極,卻又端莊大方,氣度天成;史湘雲容貌之美自不必細說,更吸引人的卻是她風骨傲人,嬌憨可人;妙玉之美則更在於其絕世獨立,飄然若仙……
眼前的這個美人卻美得極為俗氣,皮囊之美登峰造極卻絲毫不見其風骨,且行為舉止放浪形骸,叫人一見便能生出無限遐思來。
賈琮雖見識過了賈府的美人,卻從未見有如此大膽又放蕩不羈的女子,更叫他奇怪的是這女子舉止雖充滿挑逗之意,卻並不叫人生厭,更沒有風塵氣息。似乎是她從小就被嬌慣過度,以至於不守男女之防,卻又並非水性楊花的女子。
他瞟過這一眼,不由得為其艷麗無匹的美貌吸引,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才收回了目光。
賈珍一見這女子登時更加神魂顛倒,忙就站起身對賈琮笑道:「這是你珍大嫂子的三妹妹,人家都叫她尤三姐的。雖說叫她姐姐,她卻還小呢……」
賈珍這裡一頭說著,骨頭卻像是被人抽走了似的,渾身輕賤得沒有幾兩重。他的一雙色眼更是從尤三姐一進屋開始就沒有離開過,不住在她身上打探,從髮絲一直瞧到腳底穴位又從腳底看到髮絲,來來回回不知瞧了多少遍,目光中的垂涎之意絲毫不加隱藏。
尤三姐見了賈珍這副模樣忍不住抿嘴一笑,眼波一流轉卻又笑望著賈琮,問道:「姐夫,你還沒和我說說,這位小公子是……」
賈珍一聽忙就笑道:「哎呀,我一見了你什麼都忘記了,這位公子正是我們家最出色的賈琮公子,你叫他琮哥兒就是了……」
尤三姐一聽眼前這位清秀得叫人驚嘆的少年竟然是賈琮,忍不住就吃了一驚,忙又細細打量了賈琮一番,這才脫口贊道:「老天爺果然偏心,這世道果然沒有什麼公平可言。琮哥哥如此精明強幹,可老天爺偏又給了他如此好的容貌,真真是不叫旁人活了……」
她絲毫不掩飾對賈琮的歡喜讚嘆,一雙美目中波光粼粼,柔情款款,絲毫不覺羞澀。
賈琮反倒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瞧得渾身難受,忍不住便眉頭微皺,只低下頭裝作飲酒。
誰知他這舉動被尤三姐瞧在眼裡更覺得眼前的少年男子氣十足,冷酷迷人。在她想來但凡是真正有本事的男子一定是孤傲不凡、萬人不理的。若非如此怎麼能顯出他的絕世風采來?
她這裡一廂情願,全然不知賈琮如此一來是因為初見,且她又太過俗艷;二來是初她舉止太過大膽放浪,嚇得他不敢太過親密了。
尤三姐當下越瞧賈琮心裡越是愛得不行,賈珍在一旁就對她再是滿心愛慕,再拿出恨不得跪地給她舔鞋底的諂媚樣兒,她也一點子也瞧不進眼裡去了。
可憐賈珍,賈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