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母女三人一聽說賈琮倍受皇上垂青,當下更是驚訝得嘴都合不攏了,忙就不住口地追問起來。
賈蓉媳婦兒原本不想多說的,可耐不住這母女三人不住口地逼問,不得已只得將賈琮倍受皇上恩寵,夜夜常來榮國府相見,又命百官前來探望,送的珍貴藥材把榮國府都要埋起來了等事情略略說了幾句。
這母女三人登時聽得目瞪口呆,半日才讚嘆道:「我的天爺,我的天爺,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事兒,如今可真是知道了。賈府到底是什麼風水寶地,就能養出這樣的公子小姐來,真真要把天下人都羨慕死呢。」
賈蓉媳婦兒聽三人這麼說,不禁便接口道:「那位仙子似的女孩兒可不是賈府的,她原本姓林,卻是賈府大小姐的女兒,因父母雙亡這才來外祖母家暫住。至於那位賈琮公子,說他是榮國府的也對可也不全對。」
三人聽了更是好奇異常,忙又仔細打聽。賈蓉媳婦兒原本是不待說這些話的,可一旦被那母女三人逼得張開了嘴一時不說明白只覺憋在心裡甚是難受,當即也就打開了話匣子,又細細說道:「如今榮國府里當家的卻是二房,是政老爺當家。那位賈琮公子卻是大房赦老爺的愛子。大房二房並不和睦,鬧得極是不痛快,漸近分崩離析。那位賈琮公子與二房更是新仇舊恨甚多,並無什麼往來,因此也不能說他就是榮國府的,可說他不是榮國府的可也不對。」
三人聽了更是讚嘆不已,再聽賈蓉媳婦兒說起二房裡有在宮中做娘娘的女兒,還有一位含玉而誕的公子也是滿城文明,這更把那母女三人聽得半天喘不上氣來,良久才都萬分慨嘆起來。
她們幾人只顧著說話,誰也無心飲食,不過是略略嘗了幾口便罷了。
賈蓉媳婦兒又招呼丫頭、婆子來伺候這母女三人收拾利索上炕歇了,她這才轉身離去。
尤二姐、尤三姐兩人這時候哪兒能就睡得著?姐妹兩個隨意說了幾句,尤二姐便情不自禁羨慕道:「我若是能有福氣嫁入這府里就死也值了。」
尤三姐聽了便勸道:「傻姐姐,這種人家雖富貴,卻也不是咱們這種人該來的,就胡亂想想便罷了,可不敢當真。」
尤二姐聽了並不說話,卻想起了日間見到的賈璉,想著他生得既好,一看又是個溫柔多情的,且看他瞧著自己的目光中滿是痴情,想來是極愛她的。聽說他是賈府的什麼璉二爺,還是個正經主子,若是能嫁於此人,這一輩子也就不枉了……
尤二姐這裡獨自琢磨,也就沒聽真尤三姐到底在說些什麼。三姐和她說了半天也沒聽見個回音,還以為她是睡了,當下也就不吭氣了。
這兩姐妹各懷心思,夢裡卻都又夢到了大觀園,夢見自己當真住進了大觀園,正心意暢美時卻猛然見迎面來了一頭猛獸,一爪撲倒兩人便是一陣撕咬,驚得兩人魂飛魄散,只覺身上的肉被那怪獸一條一條撕扯下來,巨痛難忍,如入地獄。
二人疼得大聲呼救間卻被人給搖醒了,一睜眼才知原來是個噩夢。再看卻是尤老娘正站在二人面前,瞪眼問道:「哦你們這姐妹兩個到底是夢見了什麼,叫得一個比一個嚇人。叫你們白日少逛一些就是不聽,是不是白日逛累了,這才做了噩夢?」
二人再細細一看,只見窗戶外頭已經透進陽光,原來不知何時已經是天色大亮了。
這姐妹二人慌忙起來梳洗打扮,才收拾好了賈蓉媳婦兒已經叫小丫頭子端了早飯進來。
二人見那丫鬟才擺好了桌子,就又有小丫頭子端了水盆和毛巾進來請二人淨了手,復又有一個小丫頭子送了茶請二人漱口,一起進來的還另有一個小丫頭高舉痰盂。
二人一一洗了手,擦乾了手,又漱過口,最先進來的丫頭忙就給二人擺好碗筷,請二人吃飯。
她們哪裡見過這陣勢,三姐當即便貼近姐姐耳邊小聲兒說道:「怪道賈府里的丫頭這麼多,原來吃個飯就要四五個人伺候,要是洗個澡那還得了?」
尤二姐並尤老娘也是羨慕異常,二姐怕小丫頭子聽去了笑話,因此只抿嘴一笑卻不吭聲,尤老娘卻笑贊道:「這才是大戶人家的派勢,你當像咱們那裡的有錢人家麼,從生到死從吃到拉就那麼三兩個人伺候,還自以為是天下首富了!」
姐妹兩個聽老娘說話難聽,不覺皺了皺眉頭抱怨道:「老娘,聽你說得多難聽,這裡吃飯呢。」
尤老娘聽了便笑道:「話粗理不粗,我說的卻是實情呢。你們姐妹兩人不論哪一個,往後要是能嫁入這樣兒的人家,叫我老婆子也跟著能享幾天的福,也不枉我含辛茹苦拉扯你們一回。」
尤二姐聽了低頭抿嘴一笑卻不吭氣,尤三姐卻撅嘴嗔怪道:「老娘,未必我們就要嫁入這種人家才能叫你老人家享福呢。只要有孝心,就是嫁個討飯的也能養得起你老人家呢。」
那站在一邊兒伺候的小丫頭子聽了這母女三人的對話,一時間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敢,只得苦苦忍著,瞧著便十分尷尬。
尤二姐察覺了忙便對母親妹妹說道:「快點子吃飯吧,一會子瞧大姐恐怕還有事兒叫咱們忙呢。」
這母女二人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悄悄不吭氣了。
一時三人正用飯呢,尤氏卻又派人回來囑咐幾人,只說她這一日在家廟裡忙,且是回不來,叫三人自便。
三人聽了也不以為意,才吃罷了飯,就見賈蓉媳婦兒進來請安,問三人昨夜住得可好,吃得可還適口。三人都笑道:「小蓉奶奶,若是連這裡都吃不好住不好,那恐怕也不用再這人間活了,哪裡還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呢?」
賈蓉媳婦兒聽了便謙遜了幾句,一時又見丫頭子們捧上茶來,幾人又閒談起來。尤老娘便問道:「蓉哥兒這是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人呢?」
蓉兒媳婦兒忙回道:「這不是和老爺出門去忙了,恐怕今日夜裡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