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的確豪爽,有膽有識,一聽說賈琮想要做一番事業,立刻就說要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投進去。非但如此,她居然把迎春和惜春的東西也惦記上了,想著要強拉她二人入伙。
見她如此魄力,賈琮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感動:佩服的是探春果然是女中豪傑,行事乾脆利落又雷厲風行;感動的是她也不問自己要做什麼,能不能做成,更不怕自己賠光了她的錢,對自己無條件地信任支持。
黛玉一聽賈琮說起要去說什麼書,心裡頓時就刀絞一般的難受,更因為自己幫不到他絲毫而愧疚。
等她聽探春突然說要湊錢給賈琮經商,登時也顧不得難受了,忙扭頭問紫娟:「紫娟,我從家裡帶來的那些個東西,還有在賈府這許多年得的東西都放在哪裡了,快點兒都翻出來,咱們看看能值多少錢?」
賈琮本來正為探春的舉動感動得一塌糊塗,突然又聽黛玉這麼一說,更是窩心得厲害,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自己何德何能,就能叫這兩位姑娘如此相幫?
他正準備要出聲阻攔,卻被探春一把拉住。淚眼朦朧中,依稀只見探春滿臉調皮,對他眨了眨眼,又做了個鬼臉兒,意思叫他先別忙著說話。
賈琮會意,暗笑探春這姑娘好調皮,一時也只得忍著,心裡又好奇黛玉究竟能拿出什麼東西來給他。
黛玉這裡忙著和紫娟找東西,也沒留心探春和賈琮的舉動。只見她和紫娟一起打開柜子就開始往外拿東西。
黛玉的父親林如海祖上世代為官,他也是巡鹽御史,雖說他為官清廉,但世世代代積累下來,又就只有黛玉這一個女兒,打算的又是一生寄居在外祖母家裡,自然要把家中所有傳世之寶全都給女兒帶在身邊。
也正因為如此,探春這才攔著賈琮不許他出聲阻攔,想要看看黛玉身邊究竟有多少好東西。
黛玉雖然聰慧謹慎,但她一來認定了賈琮是親弟弟魂穿過來的,她所有的東西都是來自林家,賈琮又是林家唯一的男丁,這些東西自然也該歸他所有,自己不過是暫為保管而已。
二來,她一聽賈琮說起為了賺錢竟然要去做那下九流的說書人,登時心如刀割,恨不得把自己心都掏出來給了賈琮,哪兒還顧得上心疼東西。
再則,黛玉雖然身為女子卻也分的清輕重,不是愛財重於性命的蠢人。在她看來,無論再貴重稀罕的東西,若是和人比起來那也是一文不值。若是沒有了人,那再貴重的奇珍異寶也沒了任何意義。
因此,黛玉被探春這麼一提醒,立刻就把自己生平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堆得一地都是。
探春和賈琮本來好忍笑看著黛玉翻騰她那些個寶貝,但不大一會兒功夫,只見黛玉和紫娟兩個拿出來的東西越來越貴重,越來越稀奇,登時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別的都不說,只說黛玉搬出的一小尊玉觀音,那雕工自然不必說,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更叫人讚嘆的是那玉石的品相之佳天下罕有,白中透紅。雖說是玉石,但起質地和真人的肌膚一般無二,更叫人讚嘆的是那座雕像聖光隱隱,叫人一見便心生敬意,恨不得就要頂禮膜拜。
就這一座玉觀音,恐怕世所罕有,就萬金也難買。
賈琮一看到這裡,忙就合身撲過去拉住了黛玉,忙又扭頭呵斥紫娟:「傻丫頭,你是不是傻了,怎地什麼都往外搬,還不快都收好了,一會子若是有人來了再看見,不是給你家姑娘惹禍呢?」
紫娟聽了一愣,忙就把那座玉觀音放回了柜子里,抬頭看著黛玉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了。
黛玉這裡被賈琮捉住了雙手,怎麼也掙不脫,一時掙紅了臉,也多紫娟喝道:「好紫娟,你別理他,只聽我的就是,把咱們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看看究竟能值多少……」
紫娟見黛玉也急了,更是不知所措,一時望望賈琮,一時望望黛玉,不知該聽誰的才好。
探春見三人僵在那裡,也顧不得心中的驚駭,忙對待書使了個眼色,二人急忙走上前幫著把攤了一地的東西都收了回去。
探春收拾著地上的寶貝,心裡卻亂成了一團:這黛玉什麼時候就和賈琮好到了這個地步,為了他情願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這黛玉平日裡看著孤苦可憐,可她怎麼就能有這麼多好東西?
不消問,這些東西連賈府都不見得有,肯定是黛玉父親給她的了。
雖說黛玉父母雙亡,但為人父母即便是不在人世了,也要把兒女這一生安排好了才能安心閉眼。旁人都說黛玉窮困潦倒,可她們哪兒知道黛玉身家之高比之賈府也絲毫不差,就她父母留給她的這些東西也夠她這一生無憂了。
一時又想到有父母的好處,探春更覺心酸,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一臉。她怕人看見,忙趁著低頭收拾東西的時候悄悄擦去了。
黛玉見探春和待書把自己好容易翻騰出來的東西又嚴嚴實實放回去了,登時急得她直跺腳,可偏偏又被賈琮牢牢抓著不能脫身,急得她直哭,不住口抱怨賈琮:「好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東西就不是東西麼?為什麼你只肯要探春那丫頭的東西卻不肯要我的,難道我的東西扎手不成?」
見黛玉如此,賈琮感動得眼淚橫流,直恨不得一死相酬。眼見探春那裡把東西都收拾利索了,他這才鬆開黛玉,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紅著眼睛對黛玉叫道:「誰說我要探春姐姐的錢來?我誰的也不要,你們誰再和我說錢的事兒,我真的就翻臉了,日後再也不和你們說一句話,就拿你們當路人看待!」
賈琮這話一出口,不僅是黛玉,就連探春也愣住了。二人眼見賈琮紅了眼,板著臉,揮舞著臂膀又跳又叫,知道她這是真急了,一時也不敢再惹他,只得悄悄站在一旁不敢再吭氣,時不時又偷看他一眼,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琮見這二人被自己鎮住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怯生生的嬌俏可愛模樣,心裡當真是愛極了眼前這兩個女子。
此生此世,只要我賈琮有一口氣在,我定要守護她二人一生一世,叫她們一生一世開心快活,再不受半點疾苦!
賈琮暗暗發誓。
但隨即他又想到了錦雀,想到了迎春和平兒,還有晴雯……這幾個女子對他都是真心真意,他也要拼盡全力呵護。
如此多的好女孩兒要呵護,賈琮突然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