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想起自己命苦,先後失去了弟弟、娘、爹爹,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寄人籬下,不由得又是流淚不止。但又看見眼前的賈琮生龍活虎地站在她跟前,不住口地安慰她,再想起這個賈琮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魂穿而來,心裡又是說不出的喜歡。
賈琮如此精明,怎麼會猜不出黛玉為什麼煩惱。當下他忙便安慰道:「好姐姐,你的心我都知道。如今連老天都可憐咱們姐弟,叫我穿到了賈琮身上,咱們姐弟才得以團聚。即便是爹娘知道了,九泉之下必定也含笑。過去的事情就叫它過去吧,若姐姐還只是揪著過往不放,成日傷心,那不是辜負了老天爺對你的恩寵麼?」
黛玉聽賈琮這麼說,忙便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兒,粲然笑道:「是,你說得對,往後我再也不難過傷心了,這一生一世我都好好守著你,如何?」
黛玉這麼歡然一笑,眼角卻還掛著淚珠兒,美得便如同清晨含露的奇花異卉一般,看得賈琮極盡愉悅。他情不自禁拉著黛玉的手,笑道:「對了,這才對了,往後咱們姐弟兩個相互扶持,過得比誰都要好!」
黛玉也縱聲歡笑道:「好,就是這樣!」
二人正說笑,就聽屋子外頭有腳步聲兒傳來。他們兩個知道必然是紫娟和錦雀來了,賈琮忙就伸手把黛玉長長睫毛上掛的淚珠擦去,小聲兒囑咐道:「姐姐,你可千萬莫哭了,再叫人看出來就不好了。」
黛玉也急忙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整了整衣衫,笑眯眯坐在賈琮身邊,扭頭只是看著賈琮,越看越是歡喜,目光始終就在他身上打轉,不捨得離開片刻。
賈琮被黛玉瞧得直害羞,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兒,笑問道:「姐姐,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身上有花兒不成?」
黛玉聽了便小聲兒笑道:「我喜歡看你,你是我弟弟啊。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弟弟長大了竟然生得這麼好看,以後不知什麼樣兒的女孩兒才能配得上我弟弟呢……」
她正說笑間就聽門帘子響,果然就是紫娟和錦雀兩個笑嘻嘻拎著一壺開水進來了。
紫娟一進屋就忙著先去看黛玉,等見到自家小姐正滿臉笑容望著自己,她這才放下心來。才挪開眼,紫娟又不由自主再仔細打量了黛玉一眼。這一眼細看過去,這才發覺黛玉和往日的笑容大不一樣。
往日間黛玉流淚多過歡笑,即便不流淚也是整日裡長吁短嘆。就偶爾有那笑的時候也不過是略略展顏,隨即便一逝而過,恍若曇花一現,或是就仿佛驚鳥掠過水麵,雖然極美卻總是看不清。而這一日,黛玉竟然一直都在笑,且那笑是發自於心底,整個人都透著說不出的歡喜。
現在的黛玉看起來就如同仙境中的奇花一般美艷動人。
紫娟呆呆看了黛玉幾眼,心底說不出的驚訝萬分,怎麼樣也猜不到賈琮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就叫自家小姐如此高興?
她心中疑惑萬千,但在人前也不好多問。當下便放下手中的開水,忙碌著和錦雀一起洗杯泡茶,又親手奉了一杯至黛玉面前,忍不住便笑問道:「姑娘,今日姑娘氣色瞧起啦倒好了許多,整個人都透著精神。今日可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喜事兒不成,姑娘就高興成這樣?」
黛玉聞言笑眯眯看了紫娟一眼,不由得先瞟了賈琮一眼,這才笑對紫娟說道:「自然是有天大的好事兒,可我偏偏不告訴你呢。」
紫娟把黛玉的一舉一動皆看進眼裡,見黛玉未語就先看賈琮,知道這喜事兒必定與他有關,當下便笑嘻嘻扭頭問賈琮:「好琮少爺,我家姑娘好小氣,偏有喜事兒也不告訴我聽,還是少爺說給我聽,好不好?」
賈琮聞言也先笑著看了黛玉一眼,這才笑道:「我方才講了個極好笑的笑話兒,姐姐這才如此高興。你若想聽,我便講給你聽便是。」
紫娟瞧出賈琮和黛玉兩人親密非比尋常,心裡更是驚訝萬分,自然不肯相信他說的鬼話,正想要說話呢,猛然就聽院子裡有人突然高聲呼喊:「妹妹,林妹妹,你可在這裡麼,叫我一頓好找,你怎麼就來了這裡?」
聽著說話的聲音,竟然是寶玉。
屋子裡眾人聽見了寶玉在外頭喊黛玉,都是吃了一驚,都不知他怎能找到這裡來。
頭一個紫娟聽了就心裡一陣慌亂:姑娘今日哭了許久都是為了這個寶玉。如今她剛剛好些了,他怎地又追到這裡來了,只怕兩人見面不知又要怎樣鬧呢。
她心裡想著,忙就抬頭去看黛玉卻見她正笑吟吟望著賈琮,竟然似乎是渾沒把寶玉的招呼聲放在心上。
紫娟更是詫異。
賈琮聽見寶玉來了,還在自己院子裡高聲呼喝,忙就望了黛玉一眼,見她笑吟吟似乎是混不在意,這才起身迎了出去。將來至門前,卻見寶玉正對著屋子裡張嘴又準備吼呢,他忙便笑道:「寶二爺,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了?」
寶玉聞言扭頭見了賈琮,忙就問道:「琮哥兒,林妹妹可在你這裡麼?」
賈琮聞言便笑道:「原來寶二爺來我這裡是為了林姐姐。你還請稍等,等我問問看姐姐要不要見你……」
寶玉一聽說林黛玉果然就在這裡,哪兒還顧得別的,拔腳就要往裡闖,卻被賈琮給攔住了。寶玉見他攔著自己不許進,不禁錯愕道:「你這是做什麼,我來找林妹妹,你攔著我做甚麼……」
賈琮聞言反倒是一身雙臂攔在門口,笑嘻嘻說道:「寶二爺,對不住,您還請稍安勿躁,等我先問問姐姐要不要見你。若是他肯見你你就進去。如若姐姐不情願見你,那寶二爺就不許進去。」
寶玉此刻心急如焚,哪兒還顧得上和賈琮囉嗦,當下就要硬往裡闖,卻被賈琮死活給攔住了。
二人這裡正鬧著呢,就聽屋裡有人說道:「原來是寶二爺來了,你請進來吧。」
寶玉一聽黛玉在裡面叫他,忙一把推開賈琮就往裡闖。他一面走一面就高聲叫道:「林妹妹,是我,是我來找你了,你可還生我的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