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老爹,你真是我的保護傘

  賈政示意,賈璉和王熙鳳與太子府來往極密切。這事兒做得機密,自以為天下人都不知道,可誰知賈琮竟然一口叫破,把賈璉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一山不容二虎,一澗不容二龍,新皇上與舊太子勢必有一場驚天大戰。只不過是不知道究竟在何時罷了。

  賈璉與太子部下來往密切,早就知道這場巨搏就在這幾年間,到時候誰能問鼎天下還難說得很。

  賈璉等人想的是太子名正言順,這天下本來就是他的,因此暗中歸附。但如今坐擁江山的卻是當今天子,舊太子自然就成了反叛。賈政、賈璉等人與其來往過密,這若是傳出去了,可是必死的死罪。即便今日還能苟且偷生,誰又知明日呢?

  賈府其餘的罪責可有可無,只要是官宦人家,誰又敢擔保自己是真正乾淨清白的?

  唯有站錯了隊、上錯了船,一定是全族覆沒的下場,自古以來沒有能逃得過的。

  賈璉自以為選對了東家,直等時機一到,舊太子揭竿而起問鼎天下,到時候封王封侯必成定局。那賈府綿延百年的輝煌又能得以延續。

  可到時候若是一敗塗地了呢?

  賈璉沒有想過,他只想著前程似錦,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階下囚。

  賈政想過,所以他甘願把女兒送入宮去,陪在新皇身邊,暗中卻又指使家人和太子修好。他自以為聰明,卻不知更是錯上加錯。將來無論誰掌握了龍庭恐怕都會視其為異類。

  天上刮的風不是東方就是西風,不是東方壓制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制了東方。有誰能東西風皆占?

  眾人都不知日後這天下到底是誰的,賈琮卻知道。可他即便是知道又不能說,即便是說了又怎麼會有人相信?

  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充其量會講幾個故事,再不然就是會作幾首歪詩、會畫幾張畫,誰肯信他呢?

  再聽賈璉不要命一樣胡亂狂吠,說什麼日後誰誰得了天下如何如何,還未曾得志就是一副小人嘴臉,賈琮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是幾個大耳光扇了過去,隨即又是幾腳踹了過去。

  這幾記『窩心腳』好懸把賈璉的腸子都踹出來。

  如今又無故被打,且打他的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敵,賈璉滿腔的怒火登時爆發,他一手捂著臉一手揉著肚子,跳起來便吼道:「好,你敢打我,你竟然又敢打我,這次我就要了你的命也是你自找的!」

  賈璉一聲咆哮就衝著賈琮撲過來,看他的意思這次不打死賈琮絕不算完。

  一瞧見他這副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架勢,賈琮身不由己就往後退了退。說實話,他害怕,真的害怕。

  面對瘋狗哪個不害怕?

  「畜牲,你又想做什麼?我一看不見你,你就想著欺負你弟弟是不是,畜牲,畜牲,你給我跪下!」

  一聲怒吼毫無徵兆傳來,似乎正是賈赦的聲音。

  莫說是賈璉,就賈琮都嚇了一跳:這位老爹神出鬼沒,夠嚇人的,可這神出鬼沒得真叫好!

  賈琮心頭一暖,恨不得撲上去抱著他親一口,再叫一聲親爹爹,我最親的親爹爹。

  實際上他也這麼做了,只見他委委屈屈撲過去,把頭埋在賈赦懷中,抽抽搭搭似哭非哭地告狀:「爹爹,大哥一見著我就罵我,還要打我……」

  這個狀告得有點兒不要臉了。

  賈赦聽了更是暴怒,對著賈璉一聲怒吼:「你個畜牲,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還算個人麼,等我一會兒閒了就剝你的皮!」

  賈璉剛撲在半路,冷不防被這一聲暴喝嚇得折翅摔倒在地,瑟瑟發抖。

  只見賈赦一轉頭又抱住了賈琮,滿臉的怒容早就換上了一臉的溫情,只聽他低聲細語,不住勸慰賈琮:「爹爹的心肝寶貝,莫怕,有爹爹在,看哪個敢欺負我兒?」

  說罷,賈赦走上前狠狠一腳把賈璉踹翻在地,冷冷罵道:「畜牲,你給我好好跪著反思己過,做什麼每天總是欺負你幼弟,等我回來再說!」

  賈赦瞪著賈璉喝罵,眼神冰冷似刀。一轉臉面對賈琮時,赦老爹卻又是滿面春風:「好孩兒,爹罰他跪著,你去打他出氣,打死也沒事兒。去吧,有爹爹在,我看他敢躲一下的,回來就剝他的皮!」

  「是,爹爹,孩兒知道了。爹爹快去忙吧。」

  賈琮急忙從賈赦懷裡鑽出來,笑嘻嘻和老爹告別。

  賈赦老爹又狠狠瞪了賈璉一眼,又威嚇了幾句,這才抬腿走了。想來賈府要蓋大觀園,不止是要動西院兒,連東院兒都要占去好大一片地方,因此特地也請了赦老爹來商量。

  眼瞧著賈赦老爹漸行漸遠,賈琮這才轉過頭,笑嘻嘻望著賈璉問道:「大哥,如何,你現在還想著要打我麼?」

  賈璉直挺挺跪在地上,又是氣又是委屈,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恨不得一頭碰死才算解脫。

  每每神志清醒的時候他都是暗暗告誡自己:賈琮這個野種怪異得很,輕易不要去惹他。可每次總是一見他就忍不住肚子裡有氣,都忍不住想打死他算了,可每一次都能叫赦老爹碰上,這可也太邪門了。

  賈琮見他低垂著頭不做聲,喘氣的聲音卻是異乎尋常,聽著「噗嗤噗嗤」的,似乎是哭了。賈琮一時忍不住便笑問道:「大哥,你怎麼啦,你難道還真的哭了不成?不過是爹爹說了你兩句,叫你往後對我好一些的意思,你這有什麼可哭的呢?」

  賈璉一聽他這時候還在說風涼話,更是氣得眼淚長流,恨不得暴起弄死賈琮,可惜他不敢。不僅這次不敢,往後恐怕還有很長一點日子,他只能看著賈琮這壞種在賈府里張狂了。

  一想到這些,賈璉更是氣得頭髮昏,身子搖搖欲墜,幾乎都要昏死過去。

  偏偏那個該死的賈琮還在耳邊不住笑問道:「好大哥,你怎麼搖搖晃晃的,你是冷還是怎地?」

  賈璉被他一氣再氣,終於忍不住心頭血脈逆流,一張嘴一大口血就噴了出來。

  卻更聽賈琮在耳邊驚訝大叫道:「好大哥,你這是有多恨我,就吐血了也不肯對我好麼?」

  賈璉恨不得去死……既然弄不死賈琮,他只能自己死了,一死這世界就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