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我把寶玉推池塘里去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他和我無冤無仇的,我害他做什麼?」
賈從一頭霧水。
以他的智商,現在怎麼也弄明白了:賈琮,榮國府大老爺賈赦的二兒子,王熙鳳老公,賈璉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和榮國府二老爺賈政的庶子,賈環,搞在一起,二人一起暗算了榮國府的小皇帝,賈寶玉!
惡行敗露,賈環把賈琮推出來當了替罪羊,也或許賈環暗算了賈琮,也或許賈琮本來就是首惡……
不管怎麼說,賈琮這個倒霉蛋兒成了惡人,被人一頓毒打要了性命,他賈從這才趁虛而入,奪舍成功。
那麼剛才為他傷心流淚的一定就是賈府四艷中排行第二的賈迎春了。她身邊那個豐壯厲害的美女一定是司棋了。
賈迎春和賈琮一樣,都是賈赦老爹庶出,估摸著在賈府中地位也不高。二人同病相憐,又或許迎春因為和他同根所生,所以當真是打心底里關愛他。
賈從不由得又想起迎春二姐方才悲戚的樣貌,心裡一陣溫暖,緊跟著又是一陣唏噓:
子系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
一載赴黃粱。
他這位二姐最後被渣男凌虐而死,結局很是悽慘。
一想到這麼溫柔可親的姐姐結局淒涼,賈從怒火攻心:孫紹組,你個渣男,你想要欺負我姐姐,只要我賈從在,你想都別想!
既然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總要改寫歷史。即便是不能改變紅樓「落了片白茫茫大雪好乾淨」的大悲劇,怎麼也要想辦法把真心疼我的姐姐撈出來!
至於別人麼,愛怎樣就怎樣吧。你們不疼我,把我往死里打,我可沒心情為你們善後。
想到這些,賈從頓時精神抖擻。
前世,他可是成功的投資商,在社會摸爬滾打多年,白手起家,從小本買賣開始做到連鎖財團,賺的盆滿缽滿,身家不菲。
他就不信自己在紅樓世界要做不起來!
但是現在還有些難啊,賈從看了看自己如今的境況,不由得低聲感嘆:
現在自己也太慘了點兒,衣服破爛,露肉處無一不是血疤,稍微一動彈渾身都扯得疼啊!
還有,自己現前好像年紀還有點兒小,目測那一雙黑乎乎的小爪子,最多也就十來歲的模樣。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到底是誰坑了自己?
他可是個睚呲必報的主兒,吃了這麼大的虧,被人活活打死,儘管打死的是原主,好歹也有幾分香火情:賈琮不死,賈從又何來?
他怎麼也得為原主出口惡氣吧。
更關鍵的是,他可不想被人當傻子耍。
「少爺,你想什麼呢?讓我給少爺抹藥好不好?這可是二小姐帶過來的,一定是上好的藥膏,咱們可是求不來的……」
賈從正轉著眼珠琢磨呢,錦雀突然小聲問話。他一抬頭,就見那個醜醜的小丫頭正捧著司棋扔過來的藥膏,可憐兮兮看著他。
錦雀淚眼朦朧,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起來倒是叫人有幾分心疼,好像也沒那麼丑了。
賈從一眼就看見她一雙被打得青紫發脹的手臂,急忙搖頭:「我不疼,看你被打成什麼樣子了,都是我連累了你,你快點兒給自己擦擦吧。」
「啊……少爺,你說什麼?我……我不疼……我可不敢用這麼貴重的東西,少爺你別逗我……」
錦雀聞言頓時嚇得渾身一顫,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這丫頭也是可憐,整個榮國府裡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她更丑的女孩兒了。
偏偏她還跟著賈琮。
這位爺是全府上下最不得人待見的主子了。
庶出,這是硬傷。
可府裡頭也不是沒有庶出的主子,比如說二小姐迎春、三小姐探春,還有西邊府里的三少爺賈環,都是庶出。
可人家怎麼也比自己的主子風光有臉面。
兩位小姐自不必說,她們二人是賈府嬌客。若是有朝一日兩人能嫁入得力的人家,賈府或許還要指望她們姐妹呢。
賈環,這位少爺儘管也不得人意,可人家好歹還有個得寵的娘看護著。
自己家爺呢,娘早早就沒了,況且聽說她不過是府裡頭燒火的丫鬟,因為生得稍稍有些姿色,這便入了大老爺的眼。
一夜風流過後就有了自家主子。
更聽秘聞傳說,賈赦大老爺事後後悔不迭,還曾經派人去餵了打胎藥。
也不知是藥物藥性不夠猛烈,還是自家小主子命硬,還是這中間有什麼首尾,總之是他平安出生,親娘卻沒過幾天就血崩而亡。
就因著賈琮少爺出身不大光彩,賈赦老爺對他著實厭惡得很。平日裡不見還好,一見了就兩眼冒火,恨不得一腳碾死他心裡才舒暢。
要不是有著二小姐迎春菩薩心腸,明里暗裡看護著,自己這位少爺估摸著也長不大。
自己家的小少爺活生生就是風光顯赫的賈府中的一株野草,在風雨中愣是支撐了這麼些年。
前幾日,西府里的賈環少爺來尋他出去玩兒。錦雀本來是想攔的,可轉念一想他們兩個在一起混了也不是一日半日了,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事情。
且自己少爺跟著人家還能得些好吃好穿的,她也就沒大攔著。
更有錦雀她心裡算計:自家少爺和賈府別的主子搭不上干係,和這位賈環少爺多多來往,或許日後大了,人家能拉扯自己爺一把,那爺往後的日子也能有個盼頭。
私心裡,錦雀也是為著自己:哪個當丫鬟的不想跟個有錢有勢的主子?
可誰知道少爺這次就出了事兒?
兩人出去沒多大會兒功夫,她就見賈琮少爺小臉煞白,一溜煙兒跑回來就往床底下鑽。
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見大老爺賈赦和二爺賈璉鐵青著臉攆了進來。
他二人拎著木棒進了屋,二話不說,一把拖出賈琮少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狂揍,把木棒都打折了幾根!
錦雀嚇得縮在牆角不敢吭聲,只聽這兩位爺邊下狠手往死里打,邊「雜種艹的」亂罵。
最後眼見自己少爺出氣多、入氣少,兩位爺才罵罵咧咧走了。
臨走前二人又吩咐自己:「不許給這雜種餵湯餵飯,一併死了才幹淨!不長眼的狗東西,把寶玉推進池塘里去了。若是寶玉好了再算帳,若是寶玉有個什麼好歹,一定把這小雜種挫骨揚灰云云……」
錦雀聽了頓時嚇得半死:我滴爺啊,你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寶玉?
他是賈府的眼珠子,是寶皇帝,寶天王,連他親爹家政輕易都不敢招惹,你就把人家推池子裡去了?那可不是石頭扔進茅坑裡——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