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下是豬

  賈琮和王熙鳳兩人天生犯克,居然又要比試對對子。這可把眾人都驚奇得不得了。

  在坐的眾人雖然都是女子,但個個頗通文墨。她們自然知道這念書識字可是一件耗時間耗心血的事情:

  自四五歲或七八歲啟蒙後,先就跟著先生念百家姓、弟子規、三字經之類的啟蒙書籍,一邊兒背書明理一邊兒識字;再後來就跟著先生學習四書五經、大學中庸之類的書籍;然後才開始學習對對子、作詩填詞……

  做學問是一件循序漸進的過程,實在容不得偷奸耍滑。賈琮王熙鳳這叔嫂兩個根本就沒有正經念過什麼書,不過都是胡亂認得幾個字罷了。可如今這二人居然說要對什麼對子,這可不是異想天開麼?

  因此,眾人都驚訝不已,聚精會神盯著二人,生怕錯過一字一句的。

  賈琮嘴裡說是對對子,可居然提起豬八戒來。這下子眾人更是好奇,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鬼。

  只聽賈琮問道:「豬八戒被貶下凡間前,在天庭做的什麼官?」

  王熙鳳就再沒讀過書也知道這個,當即便回答道:「那豬八戒在天庭的時候是天蓬元帥,這個誰不知道?」

  賈琮笑笑又問王熙鳳道:「那他被貶入凡間後變成了什麼?」

  王熙鳳想也不想便撇嘴道:「自然是變成了豬,這就連我的巧姐兒都知道,你還來考我?」

  賈琮又笑道:「好,自然嫂子連這個都知道,那咱們就以天蓬元帥為題來對一副對子,嫂子敢不敢?」

  王熙鳳聽了當即便白了賈琮一眼,不屑道:「好,來就來,誰怕誰?」

  眾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要以豬八戒為題對對子,俱是深感有趣,越發看得入神了。

  只聽賈琮說道:「好,嫂子聽好了,我的上聯可來了。」

  王熙鳳滿心緊張,瞪著賈琮連話也不敢說了,生怕自己再輸了,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只聽賈琮笑道:「在上是天蓬元帥。」

  王熙鳳雖心眼子多,處處精明強幹,可她何時對過什麼對子。這一次被賈琮逼得無路可走,本來就暗自後悔,生怕自己再輸了。等他聽到賈琮的上聯,頓時心裡一松,想也不想開口便回答道:「在下是豬!」

  眾人一聽她說的下聯,先是一愣,隨即便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這一次不只是賈府的各位小姐丫鬟,就連邢、王兩位太太也笑得東倒西歪,絲毫不顧及形象了。

  薛姨媽一把就抱住了寶釵,邊笑便說道:「好女兒,快給為娘揉揉肚子,實在是了不得,肚子都要笑破了……」

  邢夫人更是笑得舒暢,她指著賈琮想要誇讚他兩句,可一時笑得喘不過氣來,還怎麼能說話?

  王夫人指著王熙鳳也是笑得說不出話來。賈母在一旁早就笑得滾在鴛鴦的懷裡,直笑到眼淚直流,把個鴛鴦弄得又是笑又是擔心,只得一手摟著老太太,一手幫她捶背揉肚子,忙得不可開交。

  再看諸位小姐丫鬟更是笑得亂了套,這個把頭髮也蹭亂了,那個把手裡的茶又灑了一身。

  諸人皆笑,唯有賈琮和王熙鳳二人不笑:賈琮滿臉正經誇讚王熙鳳道:「嫂子果真是才思敏捷,這個下聯我再想不到的。」

  王熙鳳不假思索就對出了對子,心裡還暗自得意。可一轉眼見眾人都笑得瘋了一樣,一時間還有些莫名其妙。怔怔看了眾人一刻,又暗自琢磨了一會兒,這才恍然大悟。

  只見王熙鳳登時粉面通紅,柳眉倒豎,指著賈琮便喝罵道:「好你個賈琮,你敢罵我,這次再饒過你,我再不活了的。」

  說罷,王熙鳳瞪著眼睛擼起袖子就要扑打賈琮。平兒忙就抱住她,低聲勸道:「奶奶何必生氣,不過是逗大家一樂罷了。」

  王熙鳳如何肯依,叫著非要和賈琮算帳不可。二人相隔甚遠,賈琮卻也不怕,當下便喊冤連天:「好嫂子,這須怪我不得,又不是我說嫂子是豬,是嫂子自己說的,如今怎麼能怪到我頭上來?」

  眾人見她二人如此,更是笑個不停。邢夫人怕賈琮吃了虧,忙強忍著笑說道:「鳳丫頭,我說句公公正正的話,這可真不能怪你琮兄弟,真是你自己說的呢。」

  王熙鳳一聽便嗔怪道:「太太偏心,要不是他故意引得我,我怎麼能說自己?太太今日不教訓他,我再不依的……」

  邢夫人聽了便笑道:「好,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罰他,就罰他給我再講十個笑話兒聽!」

  王熙鳳一聽忙又扭頭向賈母撒嬌道:「老太太,你瞧太太呀,你老人家可要給我做主。」

  賈母早就笑個不住,此時聽王熙鳳這麼一說,便笑道:「活該,我早和你說什麼來,我就說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偏是不聽呢。如今又是你自己罵自己,有什麼可委屈的呢?」

  王熙鳳一聽便故意大聲嘆氣道:「我這也太可憐了,明明是吃了虧,可竟然有冤無處訴去。」

  尤氏在一邊聽了忙就一把摟住王熙鳳,笑道:「好可憐見的,平日就那麼聰明伶俐的人,竟然也有今日!我的心肝寶貝兒莫氣,有我疼你呢!」

  王熙鳳聽她這麼一說,登時便笑著「啐」了一口道:「你最壞了,方才我見你笑得最歡呢,如今又裝相兒!況且若不是因為來你這裡我也不至於又輸錢又丟人呢,我不管,你一定要再還好單請我吃一頓好的,我才不惱你!」

  尤氏聽了便摟著她笑道:「這可有什麼難的呢,等忙罷了,我回頭單給你發一張請帖,莫說是一頓,就是十頓也不算什麼,喜歡吃什麼都能給你,哪怕就是魚翅面呢,我也一定給你做出來……」

  王熙鳳聽到尤氏又打趣自己,不由得就更在她懷裡撒起嬌來,瞧得眾人更是樂不可支。

  這一次大笑非同小可,眾人直樂了快半頓飯的時間才好容易止住笑。一時各位小姐又收拾了半天,等大家都再次重新坐好,面前的飯菜已經是涼了。

  尤氏並秦可卿忙就叫人把這桌飯菜撤下去,再做新的端上來。眾人忙都攔道:「罷了,罷了,可是不用再費事了,本來就不是太餓,如今這麼一笑更是覺得飽了,不如就隨意挑揀著吃幾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