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晴雯,你給我站住!

  薛蟠本來就是為了風流才想著去學裡。他哪裡是去念書,分明是要去胡混。

  當娘的怎麼會不知自己的兒是什麼樣兒,當下不幾句話就當面揭穿了他。

  薛蟠見母親說破了他的底細,登時更加著急羞愧起來。只見他漲紅了一張大臉,翻著白眼珠兒忿忿叫道:「娘,您就把兒子看得如此不堪麼?兒子如今是真心想要學好呢,既然母親不許,那兒子從今後再也不提念書這兩個字了,省的母親跟著兒子丟臉!」

  薛寶釵雖然明知哥哥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但一來畢竟這是哥哥頭一次主動要求上進,總不能太過打壓了他;二來哥哥要去的畢竟是賈氏一族的私塾,即便是不好可又能差到哪裡去,總比去那些個煙花酒巷好得多;第三,好歹賈琮還在跟前兒呢,在外人跟前總要給哥哥留些個面子。再則,若是為了這事兒把母親氣壞了就更加不值了。

  因此,她急忙站起身來,先安慰薛姨媽道:「母親,好歹哥哥這是頭一次要干正事兒呢,或許是他一時開竅了也說不準,母親該高興才是……」

  一面說著一面給母親使眼色,又扭頭看著薛蟠,嬌聲斥責道:「哥哥,你瞧你,說了你多少遍,就這個著急的毛病死活不肯改。哥哥要上進,這是好事兒啊。可哥哥為什麼好事兒就不能好好說,還能把母親給氣著了?」

  她兩下里一勸,薛姨媽那裡看見了女兒遞過來的眼色,登時會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薛蟠這裡卻依舊仰著頭抱怨:「好妹妹,你是說我脾氣急,你怎麼不說你和娘動不動就擠兌我……」

  賈琮見薛蟠母子三人鏘鏘起來,始終是不肯插言,但越看越有些心酸:這薛蟠仗著母親寵溺成天價胡作非為,不學無術。只可憐寶釵既要憂心母親生氣,又怕哥哥學壞,只能在中間兩下里調停,可謂操碎了她一顆少女心。

  薛姨媽畢竟愛子心切,見薛蟠氣得那臉紅脖子粗的樣兒,一時未免又心疼得了不得,只得一面嘆息一面勸解道:「哎……我的兒,既然你說要去念書,那就好好念。到時候倘若再有那不好的風聲傳到我耳朵里,你就再也甭想去了。」

  薛蟠心裡有鬼,當下也不敢再犟嘴,只得低頭胡亂扒飯不肯言語。

  薛寶釵見此,只得面色尷尬地望了賈琮一眼,微微一笑坐下繼續吃飯。

  鶯兒和香菱兩個自然更是一聲兒也不敢吭氣,乖乖站在一邊兒幫著布菜。

  賈琮見一頓飯吃得未免就有些尷尬,忙開口勸解道:「姨媽不必為薛大哥擔憂,我也在學裡呢。好歹我能幫忙照看著些,決計不能叫別人欺負了他去……」

  他這一句話沒說完,薛姨媽登時便被逗笑了:「哎呦,我的兒,我倒是不怕他挨欺負,我是怕他欺負了別人去是真的。」

  賈琮忙又笑道:「既然姨媽不怕薛大哥被人欺負,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好歹還有先生在呢,薛大哥若是只顧淘氣不肯好好背書,叫先生大板子打他手心兒……」

  他這話一出口,薛蟠登時臉色一變,忙問道:「還要背書麼,不背書還要挨打麼?」

  賈琮點頭道:「這是自然,我聽說學裡教書的先生也是咱們賈府的,極嚴厲的,打人可狠!」

  薛蟠聽了面色大變,猶豫著想說什麼卻又張不開嘴。薛寶釵見了便笑道:「哥哥,這次可是你非要去學裡念書的,現在你可不能反悔了……」

  薛姨媽見了兒子的模樣,當即也笑道:「活該,你這回可是自作自受,明日你無論如何給我乖乖念書去是正經……」

  薛蟠聞言臉色陰晴不定,心裡懊悔異常:早知道賈家的學堂里是真要念書,他肯定就不去了。可剛剛因為這事兒和母親生了氣,他又無法立刻反悔,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偏偏賈琮還在一邊添油加醋故意氣他:「薛大哥,小弟真心佩服大哥。說實話,要不是怕被老爺打死,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去念書的。誰知薛大哥竟然不用人逼就叫著要去念書,不叫去還急,小弟當真佩服!」

  一席話說得個薛蟠後悔不迭,原本白光光一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黑,變幻不定。

  薛姨媽母女二人見了更是笑個不住。

  一時吃罷了飯,薛蟠先就無精打采說乏得很,告罪說要去歇午覺。賈琮趁機也急忙告辭,薛姨媽母女倒也沒很留,直送他出了院子才回去。

  此時正是日當午時,大太陽明晃晃掛在當空,曬得萬物都是無精打采的。

  賈琮貼著牆根兒蔭涼處快步而行。才走出去沒多遠就見對面也有人貼著牆根兒過來了,依稀是個極俏麗的丫鬟。

  等那人走近了,賈琮這才認出,迎面來的居然是賈寶玉的貼身大丫鬟晴雯。怪不得遠遠看著就漂亮異常呢。

  賈琮和這丫頭卻有死仇,還曾經打過人家一頓,也不知這丫頭告狀了沒有。

  晴雯只顧低著頭走路,等來到了近前,一抬頭見眼前站著的居然是賈琮,她當即就冷下臉,冷冷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兒,就從賈琮身邊徑直走了過去,竟然看都不屑看他一眼。

  見到這丫頭還是這等高傲,偏偏又這麼漂亮,連翻白眼兒瞪人的模樣都美得不像話,賈琮登時心裡大癢,情不自禁就想要捉弄她一番,看她哭鼻子才過癮。

  想到這裡,賈琮立即便呵斥道:「晴雯,你給我站住!」

  晴雯也早就看見迎面而來的賈琮,只是一來這裡四處敞亮沒個躲藏處;二來除了這房檐兒下涼快點兒到處都被太陽烤得火燒火燎的;再則俏晴雯也是個有勇無謀之人,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對付仇人賈琮的法子來;更何況她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雖然近日聽說這小子在賈府中的地位水漲船高,但她依舊打心底瞧他不上。

  因此,這一次巧遇,晴雯心裡想的卻是:我為什麼要怕這魂淡小子,他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靠著一張巧嘴四處吹噓我家寶二爺,這才討了老太太和太太的歡心,混得有了些人模狗樣,我何必怕這小子?!

  就這麼想著,她便與賈琮擦肩而過,就在二人交錯之際,她還不忘賞了賈琮一個大白眼兒和極端不屑的一聲冷哼。

  賈琮遠遠見到漂亮得出奇的晴雯,心裡就開始痒痒。這是男人的通病,他自然無法免俗。

  若是晴雯當真對他毫不理睬,他賈琮也真沒藉口和人家怎樣。可偏偏晴雯自己太作,非要主動挑釁,把賈琮的火頓時就勾起來了。

  看來要是不再好好欺負她一頓,還真白瞎了她長得那麼漂亮了。

  暴殄天物啊!

  賈琮兩世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這種浪費可恥的事情他可不敢做,那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