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珊與賈璉離開，接連又去了幾家。
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錯，去的這幾家都很配合，不光將夏守忠與甄太妃的事交待清楚，還將朝廷的欠款還上。
賈珊帶著好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戶部去。
戶部尚書得知賈珊一切還算順利，召集全戶部人員，從上到下，連小吏都沒放過。
這是一筆巨款。
大乾每年的財政收入才不過三百萬兩。
賈珊轉悠一天掙回來了二分之一。
將這京中欠錢大戶全都割了一遍，而這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看見這幾個大戶都還了朝廷的欠款，也會陸續將戶部的錢還上。
而如果還不上，此時的戶部非彼時的戶部。
戶部尚書站在戶部門口，望著遠方露出了笑容。
賈珊的馬車在前，後面或牛車，或驢車，或馬車的在後面綴著，有序的向前前進。
出去打聽的小吏回來，在戶部尚書耳邊說了幾句，戶部尚書的眉挑了挑，笑的越發的燦爛。
「李侍郎你去其他六部借些人過來。」
稱呼為李侍郎的戶部侍郎對著戶部尚書一禮，聽話的去借人。
戶部尚書捋著鬍鬚，腰杆挺得筆直。
眼看馬上就要到下值的時辰，陸續有官員從六部衙門內出來，瞅見戶部的陣仗皆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找自己相熟的人問上兩嘴，待問到戶部將勛貴們欠的錢要回來時，一眾人的臉上滿是驚色，直呼好運道，今年戶部要拔得頭籌。
在年末的六部評選中脫穎而出，每個人功勞簿上都得多長上那麼幾分。
聽見眾人的讚嘆，戶部尚書的腰杆變的越發的直。
這在他死後不給他上個太廟不合適。
戶部尚書得瑟起來，遠遠的戶部尚書瞧見吏部尚書出來，戶部尚書快步上前。
禮部尚書下意識的要跑。
戶部尚書將他拉住。
「老貨，你跑什麼跑，今個我有好事和你分享。」
禮部尚書無語的看著戶部尚書。
瑪德，早知道爛衙門裡了。
禮部尚書不耐煩的道：「你說！」
戶部尚書拉著禮部尚書邪魅一笑。
「今個京中勛貴將欠朝廷的銀子還了！」
聽見戶部尚書得瑟的話，禮部尚書在心裡不住的翻白眼，面上還是一副和諧之色。
「恭喜！」
「今年你們戶部要拔得頭籌了？」
戶部尚書擺手，哈哈笑了起來。
「都是說不準的事，這到年底還早著呢。」
禮部尚書瞪著他的死魚眼。
「你不要就讓給我們禮部，禮部許多年沒拔過了。」
戶部尚書故作唬人之態，一雙眼睛嚴肅的盯著禮部尚書。
「這怎麼能行！」
「六部評選，向來都是由陛下與內閣來定，哪是我想讓就讓的。」
「虛偽！」
盯著戶部尚書，禮部尚書淡淡吐出兩個字。
戶部尚書心裡樂開了花，嘴上卻依舊是挖苦。
「老貨，你這怎麼說話，我高興與你分享，你卻擺出一副不開心的模樣，甚至還辱罵我。」
禮部尚書不開心了。
蹬鼻子上臉的老東西，先我等人一步又能怎樣。
只要我活的久，誰都邁不過我。
想到這，禮部尚書一巴掌拍在戶部尚書的腦袋上。
「沒大沒小，我好歹痴長你這老鬼幾歲，老貨老貨的還想讓我給你好臉色。」
戶部尚書捂著腦袋一點不惱，臉上都是笑。
這是他們之間互相的稱呼。
「你不也叫我老鬼！」
「這能一樣，你這人鬼精鬼精的，叫你老鬼是形容。」
「那老貨就不是？」
戶部尚書下意識還嘴。
禮部尚書開始追著他捶了起來，戶部尚書發出震天大笑。
這禮部尚書是他們六人里年紀最大的一個，以此他們便就給他起了一個老貨的代稱。
其中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形容詞。
這個形容也是合適。
眼前禮部尚書已有小八十的高齡，平時能吃能睡能跑。
不見他絲毫老邁之態，私下裡他們都在打賭，賭他能否活過百歲。
兩人你追我趕著，幾個腦袋正在探頭。
「晦氣呀，竟然讓這老鬼拔得頭籌，還不知道他多麼的得瑟呢。」
「你們還真別說，這老鬼運氣好的嚇人，當著這頭上架刀的戶部尚書，竟然還能苟到現在。」
「上面那個現在怎麼樣了。」
一人詢問，三人搖頭。
上一任戶部尚書是個年紀輕的愣頭青，剛上任就將刀子劈向勛貴。
最後被整的罷了官，灰溜溜的回了自己老家後了無音訊。
偏偏眼前這老鬼運氣好。
一筆爛帳，還真讓他要了上來。
雖然這不是他要的，但也與他脫不了關係。
戶部尚書注意到戶部門口幾個鬼鬼祟祟的腦袋。
「你們這幫子老東西鬼鬼祟祟的躲著做什麼嗎？」
被發現的四人尷尬站了出來。
「明晚幾個到我家去吃飯！」
「不去！」
四人齊齊的搖了搖頭。
戶部尚書眼中閃過詫異，他的人緣差成這樣了嗎。
禮部尚書淡淡開口。
「去你家和送命有什麼區別！」
戶部尚書看向禮部尚書。
「你這老貨，就你嘴貧，我不灌你們酒還不行！」
「說到做到！」
吏部尚書開口。
「說到做到！」
戶部尚書附和一句，五人的心中皆都鬆了一口氣。
「咱們六個確實也好久沒聚過了。」
工部尚書感嘆出聲。
「有什麼主意！」
五人齊齊看向他，工部尚書的年紀偏小，也是他們這裡面玩的最花的。
工部尚書嘿嘿一笑。
「就咱們六個沒意思，不如直接在醉香樓或者鍾明樓設個文宴，到時候讓手底下的人也跟著一起快活快活。」
五人齊齊點頭。
賈珊的馬車漸漸出現，戶部尚書眼睛一亮。
「來了，都別走了，一起幫我忙活忙活！」
戶部尚書看向五人。
禮部尚書擺手。
「我年紀大了！」
「我們也年紀大了！」
瞅著五人，戶部尚書在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們都老了。
五人相繼離去，戶部尚書眼巴巴的望著，賈珊與賈璉從馬車上下來，見到戶部尚書。
賈珊將冊子遞了上去。
「幸不辱使命，這京中最難要的幾家都要來了，老大人瞧瞧吧。」
戶部尚書接過開始瞅了起來，待看到德勝錢莊時。
戶部尚書眼神頓了頓，發出一聲驚呼。
「你是怎麼從齊國公府要來的德勝錢莊。」
賈珊露出一抹笑。
「齊老夫人給的，只希望陛下在齊國公府犯事後，能留他們家人一條小命。」
戶部尚書點頭。
「還有呢？」
「老大人可知道青苗法。」
「怎的不知道，北宋王相新政之一。」
賈珊點了點頭。
「齊國公府願意做出頭的椽子。」
戶部尚書盯著手中的德勝錢莊，倒吸一口冷氣。
這齊國公府還真是能豁的出去。
賈珊朝著戶部尚書一禮。
「老大人，我得歇一陣了，剩下的就交給我二哥就行了。」
「至於我同老大人您說的話，還請您幫忙給陛下傳話。」
戶部尚書用手摸了摸賈珊的腦袋。
「我聽吏部尚書說你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賈珊再次點頭。
「家中祖母身體不適，二哥身有重擔關乎一縣百姓安生，三哥馬上便就要啟程回鄉參與科考。」
「我您也知道，最近風頭出的太多，得閉閉了。」
賈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戶部尚書臉上露出一抹瞭然之色。
「孝順乃是美德，你小小年紀便就懂得，實在是不容易，回去吧！」
賈珊朝著戶部尚書再次一禮。
「是，大人！」
臨走前，賈珊盯著戶部尚書再次開口。
「老大人，下官還有一事要拜託。」
戶部尚書眼中閃過詫異，緊接著將目光看向賈璉。
「你是讓我幫扶一下你二哥。」
賈珊重重點頭。
「我爹是武將，家裡在這朝廷上也沒甚其他人，出了事怕是很難照拂到我二哥身上。」
「行，你二哥就交給我！」
「老夫還是挺欣賞他的，就是不知他是否有入戶部的打算。」
賈珊微微一笑，兩人又寒暄一番。
賈璉被留了下來，賈珊坐上馬車離開回榮國府。
到了榮國府，賈琮正在等著賈珊。
手裡還拿著他總結的老太太注意事項。
賈珊看著手裡的冊子，眼睛在賈琮的身上來回掃視。
自己這三哥怕不是穿越的。
賈珊一臉怪異的瞅著賈琮。
「三哥，你整這個做什麼。」
賈琮回想在京外跟著賈母的日子，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你別問了，仔細瞧著便可。」
說完這句話，賈琮便就回去。
這兩天，賈琮的夫子從京外被賈赦請回，賈琮每日裡不是刷題就是刷題。
能給他擠出時間寫這個是真不容易。
賈珊七拐八拐的到了林黛玉院子。
現在他們兩個也算是未婚夫妻。
剛一入門，賈珊便就聽見了裡面的嬉笑聲。
三春寶釵賈環都在，賈珊的眼中閃過詫異。
賈珊的腳踏了進來。
「喲，咱們今日的主角來了。」
迎春調侃的一句話讓屋內的人全都笑了開。
林黛玉捂著嘴，眼睛不停的往賈珊身上瞟。
「今個你又去了哪兒。」
賈珊礙著林黛玉坐，賈寶玉的眼中閃過一抹痴色。
但一想起王夫人同他講的，賈寶玉很快將眼中神色收回。
如今他的處境不如從前。
老爺也納了二房，他的地位急劇下滑，賈珊的地位不停的增長，賈寶玉心裡開始泛酸。
有種從雲端跌落泥底的感覺。
薛寶釵默默注視著賈寶玉的表情，將賈寶玉的表情看在眼裡。
對於此，她也已經看開。
能成則可，不能成，她便就讓她哥哥為她再則一夫婿。
窮也罷，富也好，只要對她好，吃苦上進便可。
賈珊裝模作樣起來，林黛玉瞧著賈珊的模樣，扭了一下賈珊的胳膊。
「問你吶！」
賈珊捂著吃痛一聲。
「姐姐慣會扭我，我說還不成。」
「那你快說！」
屋內的幾雙眼睛齊齊的盯著賈珊。
賈珊將今天的經歷說出，屋內的姑娘們齊齊皺起了眉。
「你這般去要帳，不會得罪人？」
黛玉關心的問賈珊，她們雖然是女流，也不是對外面一無所知。
賈珊擺手。
「我不怕，我走的是純臣路子，少與心術不正之家來往也是好事。」
氣氛陷入沉默。
林黛玉在心裡盤算，賈珊這麼做合不合適。
如今賈珊處境相當不錯，一方面深得皇帝寵幸，另一方面與太子的關係還不錯。
至於後面太子的位置是否會穩。
但看皇帝人到中年仍舊對後宮不感興趣的模樣，基本算是穩了。
賈珊仰著個腦袋，頗為傲嬌的模樣。
林黛玉忍不住用手打了一下賈珊的腦袋。
「瞧把你厲害的。」
「姐姐也是認同我。」
賈珊看向林黛玉。
現在他已經習慣黛玉時不時的攻擊。
而這做純臣雖然有代價，但勝在穩當。
誰上位也都不會要了他的小命，大不了就遠離官場，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賈珊一直都嚮往這種生活，只是苦於.
賈珊苦笑起來。
賈珊拉著林黛玉的手。
「林姐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的。」
「如果遇到危險.」
賈珊調皮一笑。
林黛玉瞧著賈珊。
「遇到危險之後呢？」
「嘿嘿！」
「那我就跑！」
賈珊一點臉不要的將話說出，屋內的人皆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沒想到，珊弟你還是個逃兵！」
探春打趣賈珊，賈珊撅著個嘴。
「這怎麼能算是逃兵呢，這是戰略性撤退。」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又何必爭那一時之氣。」
眾人被逗笑，對於賈珊的說法十分贊同。
賈珊又得意起來，迎春學著黛玉，也拍了一下賈珊的腦袋。
「你先別得意，你說的對也不對，這一時之氣也得分，若是關乎氣節，那便就要爭。」
「有句話怎麼說的，人爭一口氣，與其憋屈的活著，不如撒開點。」
賈珊深深點頭。
迎春的想法與後世的發瘋文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迎春的想法是超前的。
話題揭過，眾人的目光落在迎春身上。
「大姐姐，你與那張平陽如何了。」
眾人提起張平陽，迎春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
賈珊豎著耳朵聽。
迎春低著腦袋道：「還行！」
「還行？是不行還是行？」
寶釵打趣迎春，迎春紅著臉錘了寶釵一下。
「你慣會取笑我。」
寶釵看了一眼屋內的人。
「這屋裡的，數我年紀最大，對這方面知道的總比他們多些，我不問你，遇到事你憋在心裡豈不難受。」
「寶丫頭說的是。」
黛玉附和，屋內的人點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