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赴揚州

  第36章 再赴揚州

  在縣衙外接到狼狽的陳淮津,一家人經過這番劫難。陳啟不禁跟弟弟抱頭痛哭,又克制不住罵道:「叫你不聽話,叫你從小嫌這嫌那,早跟娘說過要好好管教你。」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這次真的悔過了。」陳淮津連站都站不穩,只能用手扒著陳啟的肩膀,趴在自家大哥身上大哭。

  陳恆也是頗為唏噓,他這次前前後後也給嚇得不輕。只希望他二叔經過此事,能痛改前非,不再惦記著撈錢快的活。

  眾人說上一陣,見引來路人的圍觀。又瞧天色已晚,不好馬上動身回村。便轉頭去客棧內開了間房,準備先給陳淮津抹藥。

  到了客棧內,一陣忙碌過後,陳恆從陳啟手中拿過剩下的五十兩,之前的另一半已交到縣衙,當作陳淮津的罰銀。

  陳恆拿著這五十兩,帶著張三叔離開客棧,一路來到王生家。見著披麻戴孝的王生家人,陳恆不敢稟明自身來處,只讓張三叔推說跟王生是至交,早年受過他的恩情,這次特來靈堂前上香,又將五十兩留下了表心意。

  做完這一切,陳恆就拉著張三叔跑出王家,想到王生母親哭喊的模樣,他心中暗想:這次回去,一定要稟明爺爺,狠教訓二叔一頓。讓他徹底記住這個教訓才行。

  一家人在客棧內修養一日,第二日就坐上牛車回到山溪村。因為陳淮津行動不便,牛車是直接行到陳家門口。

  陳丐山見到兒子、孫子回來,本來很是高興。可一見到小兒子的慘樣,立馬變了臉色。陳恆謝過張三叔的一路護送後,只好請他暫且先回家,來日再作答謝。

  等到張三叔離去,老陳家立馬關上大門。陳丐山跟周氏坐在大堂上首,大房坐左側,二房坐右側,陳淮津跪在中間。

  「說,是怎麼一回事?!」

  陳丐山雙眼含怒,他那裡看不出兒子的傷勢是縣衙打的。正常跟人鬥毆,也不可能都傷在屁股上。

  陳啟沒辦法,只得站出來,將此事的始末、連同縣衙上的事從頭到尾說出來,眾人聽完又是後怕又是慶幸,幸好陳淮津躲了劫難。可唯獨陳丐山寒著臉,一言不發的聽完,就起身走向裡屋。

  沒過一會,便拎著帶刺的木棍跟長凳出來,一臉寒氣的站在陳淮津身邊。雙喜還不知道要幹什麼,正笑嘻嘻的圍在他爹身邊,笑話他屁股腫的高。

  周氏大概知道要發生什麼,只是別過頭。

  二嬸李氏卻是看的心驚肉跳,這麼大的棍子啊,她有心想要勸住,卻被陳丐山提前打斷,「兒媳,伱來拉開雙喜,讓他在旁邊好好看著。」

  「是。」

  陳丐山挽起衣袖,指著長凳對陳淮津道,「趴上去。」

  陳淮津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起身趴在長凳上。

  陳丐山環視自家人,指著陳青、陳嫻、陳恆、雙喜道,「你們都給我瞧仔細了,咱們家世代本分,從不幹些見不得人的事。你們二叔,你們爹這次闖下這樣的大禍,是你們爺爺我平日教導不嚴,今天先打過他。明天我也去祠堂,給列祖列宗請罪。」

  「爹,我知道錯……」陳淮津趴在長凳上抬起頭。

  「孽子,趴好。」陳丐山真的是氣瘋了,對著兒子喊完,就高高拿起木棍,狠狠的打在陳淮津屁股上。

  「啊!!!」陳淮津發出悽厲的慘叫。

  孩子們都給嚇了一跳,連雙喜也不自覺屏住呼吸,躲在他娘懷裡不敢言語。

  陳丐山不管不顧的繼續打道,一邊打一邊罵,「從小你好逸惡勞,我也由著你。想去縣裡找輕鬆的活,我也聽你的。」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你腦子比你哥機靈,你是沒看到嗎?你是想不到嗎?你根本是起了貪心,故作不知罷了。我從小怎麼教你的?該自己拿的,一點不能少。不該拿的,看都不許看。」

  「咱們家是窮,可我跟你娘也沒短你吃穿。我以為你當爹了,就能長大些。結果越活越回去,連自己被錢財迷住眼都不知道。我也是蠢,怎麼就任你幾兩幾兩往家拿,自己還沒想到呢。」

  陳丐山越說越氣,越打越狠,直打的陳淮津屁股是皮開肉綻。可這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此刻面色變的通紅,到叫陳恆看著更擔心。

  「爹,我錯了,我錯了。」陳淮津早料到回家會有這一遭,只對他爹哭泣道,「爹,我改,我一定改,你彆氣壞身子。」

  「你還擔心我的身子?你怎麼做這些事前不想想我,不想想你娘,不想想雙喜?這些年家裡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就上趕著惹事。今天若是饒了你,咱們這個家就壞了,雙喜也得學著你的樣。要真這樣,我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陳丐山說的急促,一口氣沒上來,身子晃了晃。「咚」的往前一到,直挺挺的栽在陳淮津身上。

  「爹!!!」

  「爹,你怎麼了,你別嚇兒子。」

  「爺爺,爺爺。」

  「老頭,你這是幹什麼。孩子你要打就打了,你這是做什麼,你把自己氣走了,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老陳家哭鬧做一團,掐人中的掐人中,出門找大夫的找大夫。一直鬧到半夜,陳丐山方才轉醒,大夫這才說人沒事,莊稼漢身體壯,在家養幾日就好,只是最近不可再動怒,免得急火攻心。

  見此,老陳家才稍稍安心,這亂糟糟的一天總算是過去了。

  晚上周氏在安頓好陳丐山後,來到西廂房內,坐在陳淮津的床邊,拿著藥酒開始塗抹起傷口。

  「孩子,你也別怨你爹。」見著兒子、兒媳都在,周氏一邊抹淚一邊道,「這事,是你跟娘的錯。當日你拿錢回家,娘就該想明白的。」

  陳淮津那裡聽得下去這個,倔強著起身跪在床上,「娘,你別這樣說。是爹說得對,我貪圖那點銀子,總覺得自己看不著就沒事。是我豬油蒙了心,以後兒子一定改,娘,你千萬別自責,爹還要你照顧。」

  「你不光要這樣想,以後也要這樣做。娘先把話放這裡……」周氏厲聲道,「你將來要是把你爹氣死了,我也不用你倆送我,自己往樑上一吊,我跟著你爹一起去。我跟他幾十年的夫妻,絕不能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上路。」

  「娘,別說了,真的別說了,兒子以後一定改給你看。」陳淮津在床上不住磕頭。

  「兒啊,娘這個歲數,不求你們大富大貴,只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比什麼都強。」

  「兒子省的,兒子一定改。」

  …………

  …………

  當夜,泰興縣縣衙。

  「你說他們家又送了五十兩給王生家去?」

  許平之坐在躺椅上,看著身側的師爺,一臉的意外。

  「是的,我替大人去他們家裡送賻贈時,看見陳恆的名字,下面就寫著五十兩。」師爺自己也覺得有些意外,「這前後就是出去一百兩,老陳家這錢是不是來路不正,咱們要不要查查?」

  「是揚州鹽商給各縣案首的,每人一百兩。」許平之擺擺手,他倒是知道這個事情,「他也是捨得,五十兩說給就給了。我看這錢他自己都沒捂熱吧。」

  「原來是這樣,這些鹽商真是有錢,就一個案首,就給個一百兩。」

  許平之輕哼一聲,「他既然有這份心,我們也幫他一會。你去看看有什麼輕鬆些的徭役,到時候安排給陳淮津吧。」

  「是,大人。」

  …………

  …………

  翌日

  陳恆趁著學堂下課後,來到夫子家拜訪。他雖然府試高中第一,可因為二叔的事,這次的喜宴眼看是擺不成了。只好來王先明家,跟夫子稟明情況。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王先明聽完也很是唏噓,不由搖頭道,「希望你二叔經過此事,能痛改前非。」

  陳恆也是點頭道:「二叔本性不壞,只是以前沒見過錢,這次迷了心竅,險些鑄成大錯。要是真能改過,未必不是因禍得福。」

  「嗯,你能這樣想就好。禍兮福所依,有時候犯一錯,反而更能讓人長大。」王先明笑了笑,他跟陳淮津畢竟沒什麼交情,只對弟子笑道,「看來你這桌酒,為師還要多等一等。」

  「好事多磨,也是好兆頭。」師母柳氏接過話,安慰起陳恆。

  陳恆立馬換上甜甜的笑容,朝著柳氏道,「那借了師母的吉言,等我一路高中進士後,再在村里擺上熱鬧的流水席,請夫子師母吃上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你也不怕撐死為師。」王先明抬手敲在弟子腦門上,又笑道,「到了五月初一,就是揚州書院開門的日子吧。」

  「正是。」陳恆說到這個也頗為頭疼,他如今身無寸銀,以後要怎麼在書院生活啊。

  王先明跟柳氏相視一笑,前者從懷中拿出三十兩銀子,道,「裡面有十兩,是你爹跟你爺爺當年送來的束脩,另外二十兩,就當為師助你讀書之用。」

  他們師生間的感情到不用搞推辭的一套,陳恆站起身雙手接過,笑道:「剛丟了一筆錢,又從夫子身上得了一筆。左右一想,還是夫子的錢,拿的更踏實啊。」

  「貧嘴。」柳氏點了自家孩子一句,也拿出一物,陳恆接過一看,竟然是張門貼,上述一個:林字。「師母沒錢給你,不過你可別說師母摳搜。」

  「師母這是?」

  「教你放紙鳶的那個人。」柳氏笑著說到,「以後你要是有學業不懂的,在揚州有什麼難處,可以拿著它去,他們家跟你夫子是故交,你到不用太過見外。」

  「還是少去些,這個人官大,平日公務繁忙。冒然打擾,總歸不好。」王先明在一旁插嘴。

  好嘛,你們一人一個說法,我到底該聽誰的。陳恆傻了眼,看看王先明,又看看柳氏。

  「別聽他的,你想去就只管去,他們家有個孩子,讀書也是伶俐,還等著跟你切磋學問呢。」

  這樣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學問一定很好。陳恆不驚反喜,立即歡喜答道:「那可太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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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