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山到
太醫趕到後,又是施藥又是治針,才堪堪穩住老太太的病情。
等到幾位太醫忙完出來,等候的賈家人連忙上前。賈赦急道:「老太太怎麼樣?」
別看賈赦平日渾渾噩噩,他是最怕賈母身體出現問題的那人。賈政則被寶玉攙著,亦是踱步到太醫面前。
見榮國府兩個正主兒齊至,幾位太醫一起看向常來賈家問診的王君效。
您老是在太醫署的名人,賈母又是你的熟客。眼前這個難關,還是王太醫出面應付吧。
王君效也知道此事難言,他儘量斟酌著言辭,謹慎道:「老太太年事已高,此病來的又最為兇險。還需兩位爺耐心守個幾日……」
搜腸刮肚的想著詞,王太醫繼續道:「這幾日,不可再讓老太太傷心動怒。不然……」
「不然會怎麼樣?」
賈母對寶玉的重要性,絕非一句祖母可以言表。寶玉的神情最是緊張。
王太醫搖搖頭,他什麼話都沒說,又像把什麼話都說了。
倒把屋內一眾女客,看的雙眼垂淚,傷心不已。迎春拉著幾個妹妹躲在後頭,相乎六神無主。
王熙鳳自身難保,哭的最是傷心,也不知是在悲傷老夫人,還是在悲傷自己。
有些人還在世時,大家只當成個擺設。臨到她要走了,反倒突然想起對方的好來。
父母在,尚有個撐起的歸處。父母不在,便是天涯孤客浪子,茫茫天地只剩蕭索。
危難時刻,還是賈政拿出當家男人的氣勢。他領著王太醫,又去到偏僻處私聊。
賈赦卻已跌坐在位置上,喃喃道:「娘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孩兒怎麼辦?」
王夫人拉著薛夫人亦是垂淚,那傷心的模樣,好像賈母已經仙逝,叫人不好點評。
幾位太醫看完賈家眾生相,忙心照不宣退出去。快走吧,此地已是座烈火窟。說不好,就要燒著自己。
…………
…………
約莫過了兩日一夜,賈母才在床上甦醒。她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的兒孫都在屋內。賈赦賈政自不必多說,兩個兒媳亦是在場。
剩下的還有賈璉、寶玉、三春、賈珍和賈蓉一對父子。寶釵和湘雲都不在,她知道這兩人的不便,必然不是不掛念自己。別看賈母剛剛甦醒,此刻的腦子卻異常清明。
她在一聲聲『老太太』的呼喚下,又轉了轉視線。終於落到面前抹淚的親閨女身上。
見到賈敏難過到不能自己,賈母亦是百感交集道:「敏兒。」
「娘!!」賈敏這一聲,直接就讓賈母淚如泉湧,止都止不住。
鴛鴦看的更急,一邊拿手帕,一邊道:「老太太,太醫千叮嚀萬囑咐,叫您不可傷心。
咱們後頭還有多少好日子呀,伱自己怎麼不憐惜自己呢。」
知道鴛鴦是真心在意自己,可賈母心中的苦,又豈是太醫幾句話就能安慰。
她擺擺手,氣若遊絲道:「除了敏兒、寶玉、鴛鴦,其他人都出去。都出去!我不要看見你們……」
賈政和賈赦一對兄弟面面相覷,又在賈母的催促下,只好帶著眾人離去。
屋內一下子清靜不少,昏暗搖曳的油燈中,只剩下幾個人默默的啜泣聲。淡黃色的橘光將眾人的影子,拉至烏木色的雕樑上。
木是死物,影亦是死物。
忽的,一束影子開始閃動。賈寶玉強忍著悲意來到賈母身邊,寬慰道:「老太太好好養身體,等夏日到了,我們再去園子裡賞花可好?」
賈母欣慰一笑,掙扎著用手撫摸起寶玉的顱頂,有氣無力道:「好,等祖母身子好了,就陪我的寶玉去賞花。」
賈敏見賈母說上幾句話,氣色就又白上幾分。哪會看不出賈母說的,都是哄騙晚輩的話。
她性子剛強,明明流淚不止,偏偏一聲啜泣都沒有。
賈母看著愛女的倔強模樣,心中更生感傷,喃喃道:「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樣。連哭,都要撐著面子。」
「娘,你別丟下孩兒。」賈敏終於控制不住,飛撲到賈母身上。
「胡說什麼呢,娘好日子還沒過夠。你爹叫我去,我都不去。」
賈母哼哼唧唧著,又用手拍拍賈敏的後背,「現在知道捨不得了?往日還得叫我一個老太太,天天尋著理由去你府上看你。」
賈敏心潮激動之下,也顧不得隱瞞。直接道:「若不是二嫂百般不能容我,女兒何嘗不想回家陪您呢。」
此話聽的賈寶玉心中一驚,他是真沒想到王夫人跟賈敏還有過節。
他下意識看向賈母,只見對方亦是開口道:「娘知道,娘都知道。你的委屈,當娘的怎麼會看不到。只是不聾不啞,難做家翁。」
「你爹到底是給你找了個好人家。人這輩子,福份不能享全。吃點虧,老天才能記著你的委屈。
娘就盼著你自己能想通,左右平日看不到你二嫂,關上門圖個自己清淨。」
「你心裡不要怨娘,好嗎?」賈母拍著賈敏的背,直到對方連連點頭。
她才終於喘氣道,「這要是見到你爹,我也有話說了。敏兒都沒怨我,你這個早走的老頭子,還有什麼閒話說。」
「娘你都沒看見玉兒的孩子,你可千萬要養好身子。」賈敏就怕賈母已存死志,人只要失了求生之心,縱有靈丹妙藥也是無用。
「我也想玉兒啊。」賈母唏噓著望起床簾,她素愛富貴之色,連這床簾都是精挑細選的石榴色。
此時此刻要是玉兒在身邊該多好?賈母如此想著,又道:「敏兒,姑爺來了嗎?」
「來了,自然是來了的。念著屋裡有女眷,他在堂上候著。娘,可要把如海喊來?」賈敏深怕賈母有什麼大事要交代,忙要起身。
賈母趕忙探手拉住賈敏,「不必了,不必了。不要為難如海,他現在也是當外公的人。他們家那個身子,他還能在朝中撐個幾年?敏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大哥這事,可有迴旋的餘地?」
聽到賈母的問話,賈敏出奇的陷入沉默。賈母馬上就想明白,幽幽的嘆口氣道:「時也命也,難怪老話常說家風清明,道德傳家。」
「子不教,父之過。你們爹走得早,說來說去,其實都是我的錯。若非我太溺愛你的兩個兄長,也不至於個個高不成低不就。寶玉……」
聽到賈母突然喊自己,寶玉又往前探探身子,「祖母,孫兒在。」
「往後你要好好撐起這個家可好?你也是要當爹的人了,當記得你爹、你大伯的教訓,好好教導自己的孩子。」
聽出賈母越說越是有氣無力,寶玉急的再次落淚,道:「祖母,孫兒記得。孫兒絕不會忘記你的話,您先好好歇息吧。」
「不行的,今日不把話說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這裡還存了一些當年的嫁妝,鴛鴦……」
「老太太,我在。」
「明日你把它們都拿出來給老二,不管他是要拿去給隔壁平帳,還是留著給後世子孫做依傍,都隨他。」
賈母又轉過頭,看向賈敏,吩咐道:「賈家的事情,就不要讓姑爺為難了。娘只求你們夫婦倆一些事……」
「娘,你說。」像是預感到什麼,賈敏愣著神,看著賈母臉上漸漸泛起的紅光。
「寶玉這孩子還小,往日雖有些糊塗天真。可他本性不壞,到底是吃的苦少了,缺了些男兒應有的擔當。
如今他剛剛開始長大,我卻看不到他出息的那一天。你們夫婦倆,幫我照看一二可好?」
「娘,你別再操心晚輩了,女兒答應你就是。」
「不操心不行啊。」賈母何曾願意這麼辛苦,可都是在眼前長大的孩子,哪能棄之不顧。
「大房若是保不住,敏兒,你一定要把鳳丫頭的孩子護住。他們倆夫婦縱然有諸多錯處,鳳丫頭沒對不起我們家,那孩子更沒享過幾年福。」
賈母喘了口氣,痛聲道:「總不能真絕了大房的香火。等到以後清明,連個上香的人都沒有。」
賈敏流著淚,默默點頭,聽著賈母一點點交代起身後事。
「寶玉。」賈母又喚來賈寶玉,對其道,「你娘雖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可她心思太私。
為人處世,人心一私,道只會越走越窄。你往後切記不要聽她的話,千萬千萬不要忘了祖母的叮囑。」
「孫兒省的,老祖母,您還有什麼話要說?」
「老祖母?祖母!!」
「娘!!」
「老太太!!!」
一聲悲鳴起,引得外頭人紛紛闖入屋內。見到母親垂落的手,賈政終於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娘,是孩兒不孝,是孩兒不孝啊。」
賈赦更是悲憤,在地上直接打滾,呼天搶地道:「娘,你怎麼丟下孩兒就走了。我的娘啊!!!」
可他越是這般胡鬧,賈政心中的怒氣越加上涌。也不知發了什麼瘋,賈政衝上來就按著賈赦暴揍。
「都是你,從小就是你!氣死了爹還不夠,還要把娘也氣死。我打死你個混帳東西!」
賈政越說越怒,越說越氣。旁人是拉都拉不住,賈珍、賈璉費了老大勁才把一貫老實的二叔拉出去。
林如海見到賈敏失魂落魄的模樣,趕忙上前來抱住髮妻,安慰道:「敏敏,敏敏。想想玉兒,想想珏兒,想想晟兒。敏敏……」
在夫君一聲聲呼喚下,賈敏的神色才漸漸迴轉過來。她終於意識到賈母的離去,趴在林如海的懷裡痛哭。
一夜油燈亮至白日,天光剛剛破曉之際。榮寧街上的兩府大門,已經掛起白幡白布。
很快,京師的勛貴都知道。榮國公賈代善的髮妻史氏,已於昨夜仙去。
眾人提起此事,只剩下一句無聲的『哎』。
…………
…………
「你們倆安靜點。」
黛玉突然朝著遠處玩鬧的父子怒喝,倒把陳恆和陳晟嚇了一跳。晟兒還以為娘親在跟自己玩鬧,仍是笑著朝黛玉伸手。
黛玉這才恍然自己的遷怒之舉,忙對驚愕的陳恆委屈道:「夫君勿怪,近日我也不知怎麼了,總是心浮氣躁的很。」
夫妻間哪有不磕磕絆絆的,陳恆怎麼會在意這種小事。他抱著孩子走到黛玉身邊,柔聲道:「你我之間,何必說些見外之言。」
陳恆轉著眼珠子,想到春日來了多時,忙道,「要不趁今日你我有假,咱們帶晟兒出門踏踏青可好?」
「蓮妹妹才剛有身孕,豈能隨意出門走動。」黛玉好笑的看著陳恆。
後者卻笑道:「這有何難,我們出門回來,給她買些喜歡的吃食。她心裡必然是高興的。」
「你就可勁拿我們倆糊弄。」黛玉伸出手,點在陳恆身上。在夫君的百般哄勸下,終於是轉怒為喜。
「夫人快給晟兒換身衣服,我去叫人備好馬車。」陳恆一邊走一邊道,「你不知道,城中近日又開了幾家酒樓,聽說他們東家是從巴蜀來的,味道正是好得很,我們趕緊去嘗嘗鮮。」
在陳恆的哄勸聲中,黛玉心中的悶氣終於散去。她把晟兒抱在懷中,感受那份沉甸甸的踏實。
低頭再一看,晟兒圓潤的雙眼正看向自己,一雙小手還抓著她的衣襟。黛玉失了神,只更加歡喜的叫著孩子的名字。
待里外收拾一通,陳恆便帶上黛玉、晟兒出門踏青。
春日楊柳斜,微風渡玉門。
出了熱鬧的城門口,駕著馬車沿小道前行,透過車窗就能欣賞到綠意瑩然的春色。
綠草伴露珠,寒鴉戲碧波。如此生機勃勃,自然讓人身心愉悅。
黛玉抱著晟兒趴在車窗邊,給孩子講述沿途的景物。
駕車的柳湘蓮,看到車內其樂融融的模樣。心思一動,突然也覺得成家並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甩甩頭,又把注意力都放在馬車上。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月老牽紅線,總不能就把我忘了吧?柳湘蓮樂呵呵想到:是我的,早晚會遇到。
這一家人一路到了城外山道,沿山路訪古寺,見名人字畫,與老僧在山亭中高談闊論。
又在寺中吃過一頓齋飯,黛玉才拿著『上吉』簽,喜滋滋的離開古寺。
解簽的大事說她,這輩子是逢凶化吉的命格,天生就有貴人相助。聽的黛玉身心一陣舒暢。
陳恆並未一同抽籤,他家這個娘子性情敏感多思,自己上吉不夠,還會盼著夫君也不能差了。
萬一自己抽出個中吉、下吉來,定然不美。陳恆擔心黛玉又胡思亂想。索性婉拒黛玉的要求,只樂呵呵的抱著晟兒到處走。
回到府城,與街邊食鋪給英蓮買上些許吃食。陳恆才走近家門,就聽門房來報,說有貴客來訪。
陳恆忙跟黛玉知會一聲,自己來到前廳,卻是數年未見的辛素昭。
如今對方貴為兩省水師指揮使,論在官場上的升遷速度遠在陳恆之上。
不過人家的功績,是一刀一槍在戰場上殺出來的,實在不逼羨慕。
身形越發壯碩魁梧的辛素昭剛站起身,陳恆已經對其出言笑道:「你還知道來看我?」
只這一句話,就把兩人拉回到書院同窗的情誼。辛素昭亦是作笑:「給我素未蒙面的侄兒,帶些禮物來。」
「送的這麼晚,那我可得替他要個雙份。」陳恆笑嘻嘻的比劃著名手,又陪好友共坐一處。
「有木弓有小馬駒。」辛素昭挑挑眉,露出少年時特有的飛揚恣意。
陳恆聽的絕倒,他們家如今怎麼也能算上半個書香門第。辛素昭送的這些東西,那是把晟兒往歪路拐啊。
見陳恆小小吃了個鱉,辛素昭忍不住大笑。他的笑聲,引來某人的暗中窺視。
見此人在門後鬼鬼祟祟,一副想探頭又不敢探的模樣。
辛素昭自己先冷笑道:「有本事割袍斷義,沒本事出來較量較量?」
柳湘蓮受不得激將,自己一步跳進來,嚷嚷著:「大兄可莫要小瞧人,二弟如今的武藝,說不好還要在你之上。」
別看柳湘蓮說的硬氣,陳恆只看著他一臉賣乖的討好模樣,已經憋不住笑聲,壞笑道:「二郎的武藝,確實蒸蒸日上。辛兄到不可輕易試手,免得傷了彼此。」
柳湘蓮聽的混身一緊,他總覺得陳大人沒憋好屁。
「哦?」辛素昭冷笑一聲,也不多廢話,直接撩起衣袍道,「那我更要好好試試。」
罷了罷了,柳湘蓮知道想要破鏡重圓,少不了這一遭。只好強撐道:「先說好,我不讓你,你也不許讓我,咱們……點到為止。」
「哼。」辛素昭不屑的輕笑一聲,也不多話,繼續往院子裡走去。
陳家豈有校場這玩意兒,兩個壯漢直接在青石板上開始摔打。
柳湘蓮心底有愧,出招已帶幾分猶豫。一連吃了個掛落,他才忍不住道:「大兄,你來真的啊?」
「砰砰砰。」又是一頓揍。
「姓辛的,你再這樣下去。我可要還手啦。」
辛素昭不愧是當兵的,揍得更加起勁,連陰招都用上。
待到黛玉抱著晟兒過來,想讓辛素昭認個臉熟。
見到貴客跟柳湘蓮打作一團,對著夫君十分擔心道:「怎麼打起來了?你也不勸勸。」
「沒事,他們鬧著玩呢。」陳恆正看的起勁,哪能停了眼前的好事。
他擺擺手,知道這倆人要不打上一架。過去的事情,就沒理由翻篇。
男兒之間的事,有時就是這般胡鬧又有趣。
好不容易打足癮,趕在柳湘蓮反擊之前。辛素昭猛然收手,道:「弟妹既然來了,此戰先行作罷。二弟的武藝,確實進展神速,為兄甚是欣慰。」
白白挨了一頓胖揍,柳湘蓮心中豈肯依他。偏這辛素昭跑的飛快,已經來到黛玉身邊抱起晟兒。
所以說,不止書生的心腸黑。這些兵痞子,心思也是髒得很啊。
…………
…………
稍稍鬧過一場,臨到晚飯時。辛素昭終於跟陳恆聊起正事。
「兩省水師之事,持行,你有什麼想法,只管說來與我。」
辛素昭一手攬著晟兒,自己大刀金馬的坐著。瞧他這模樣,是根本沒把自己當外人。
別看辛素昭的官名大,可如今的大雍水師,完全就是個草台班子。遠遠不如前明永樂年間的無敵艦隊。
辛素昭此番上任,是要在平地起高樓,萬事從頭來。
見辛素昭不時用筷子,沾過湯汁伸到晟兒嘴邊逗弄。陳恆亦是沒想到這混不吝,也有喜歡孩子的時候。
腦海中閃過辛素昭的問題,陳恆沉思片刻,也不藏私,直接道:「這水師若要有起色,當以閩地百姓為主,浙地為輔。」
辛素昭點點頭,亦是沉下神色,認真道:「持行,你繼續說。」說話的間隙,還不忘給好兄弟到滿杯中酒。
「閩地自古多山,民風悍勇。沿海百姓又以捕魚為生,自小就在浪里摸爬。你若是訓練好他們,之後收復夷州,便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話題繞一圈,竟然繞到夷州上。辛素昭來拜訪之前,亦是請高人指點過。知道此島上還有逃亡的前明官員、將領,亦有荷蘭人在此插足,局面實在複雜的很。
「朝廷要拿夷州嗎?」辛素昭一聽戰事,便來了興趣。
陳恆點點頭,再次解釋道:「辛兄你看……」他從桌面上拿來兩個茶盞,「你看咱們大雍的版圖,像不像一隻大公雞?」
見辛素昭點頭,陳恆又指著茶杯道,「上面的是夷州,下面是瓊州島。你看它們倆,像不像這隻公雞的雙足?」
「人無足不立,朝廷亦是一樣。海運之事若要持久昌盛下去,夷州之戰,刻不容緩。」
陳恆舉手做刀,毫不留情道,「荷蘭人也好,前明的官員也罷,統統不能留。當要一戰定乾坤,掃清寰宇。」
「等到收回夷州,就可把水師駐紮到島上。以兩面夾擊之勢,遙控朝鮮、東瀛。斷了他們想要借西洋諸國,興風作浪的念想。」
辛素昭越聽越覺得有趣,他就知道來找陳恆商量必有收穫。這不,不僅下一步的方向有了,連後續的敵手都給陳恆點出來。
「這東瀛也要打嗎?」辛素昭十分感興趣道。
「它是雞嘴邊上的一隻蟲豸,咱們不打它,它就要翻身來咬我們。」陳恆果斷道,「此乃臥榻之側,雙方爭的就是一個先機。」
等拿下東瀛,之後再借三島之便,將西洋諸國的戰船牢牢擋在國門外。後世子孫只要不糊塗,當有百年的盛世。
「等我此番回去,就尋些東瀛的地誌翻閱。」辛素昭端起酒杯,朝著陳恆示意道,「持行,這杯敬你。」
摯友上門,自然沒有住外頭的道理。陳恆今夜跟辛素昭喝個大醉,等到第二日起床。性情如火的辛素昭,早已坐船遠赴浙閩。
…………
…………
七日後,在天氣越發回暖的日子裡。陳恆終於收到林如海的急信,信中說了賈母離世的消息,又千叮嚀萬囑咐,讓陳恆小心著黛玉的情緒。
陳恆得知此事,已經楞在當場。他來到紅樓這麼多年,自問也做出過一些改變。
沒想到,這賈母的歲數,還是逃不過去。
「哎。」
陳恆忍不住開始頭疼,此事要如何告訴玉兒,又要如何安排自己家回京奔喪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