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危

  第278章 危

  甄府真的太大了,府內有假山、遊廊、小亭不說,更有平層的廂房、以及做工精巧的閣樓。♔🎄 ➅➈ѕ𝕙ᑌχ.𝓒𝓞M ✎☠茅大慶在其中跑一路、殺一路,鬧的不亦樂乎。

  他這般惡虎脫困,肆意妄為,可難為了抓捕的甄府護衛。這幫人在後頭辛苦追擊,自己學藝不精,還要小心避讓著府中的程設,哪裡追得上茅大慶。也就一個包勇,尚能仗著本事緊緊跟著。

  好在護衛當中也有聰明人,知道茅大慶想要殺到老太太面前。提前分出一批人,仗著自己對甄府的熟悉,搶先趕到後院處戒嚴。

  他們一出現,原本還在歡聲笑語的席面,頓時鴉雀無聲。一眾官夫人瞧出事態不對勁,忙舍了酒杯,聚攏在一處,開始惴惴不安。稍頃,在幾個奴婢的通傳下,大家才得知前堂發生的事情。

  初聞前堂的賓客混進一個悍匪,眾人的臉色立馬變得蒼白。再聞前堂剛剛死了不少人,地上更是血流成河。有不少膽小的官夫人,當即流淚不止,面露害怕。

  太平日子裡,她們還可以拿著自家的權勢。在後宅之地,分些嫡庶之別、貧富之賤。可到了大禍臨頭的時候,往日勾心鬥角的手段,通通成了無用擺設。

  眼前這副場景,不免叫黛玉看的唏噓、感嘆。所謂的權勢富貴,竟是如此不堪一擊之物。她還在胡思亂想,外頭突然又上來一位女婢,給惶恐不安的甄老太太稟報導:「老太太,大爺、二爺沒事。聽說馬家少爺……沒了,還……」

  這丫鬟說的雖然吞吞吐吐,可算是讓著急的甄老太太放下擔憂,直接喜極而泣,連聲道:「阿彌陀佛。蒼天保佑,佛祖保佑。」

  躲在眾人中的馬家夫人卻是驚呼一聲,當場暈厥過去。馬銀可是她的獨子啊,含辛茹苦拉扯大,怎麼就這般死在賊人手上。

  她一暈,倒是把周遭人弄得手忙腳亂。大家掐人中的掐人中,喚名字的喚名字。好不容易把馬夫人喚醒,只見對方不住悲鳴,哭天喊地道:「我的兒,我的兒啊……」

  如此悽苦之聲,不免叫人兔死狐悲。外頭死的可不止一個馬銀,誰都不敢確保自家男人一定沒事。唯獨黛玉心思還算安定,她知道相公身邊跟著柳二哥。有柳湘蓮在,足以護住相公的安危。

  黛玉正欲回頭安慰不安的紫鵑,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搭在她的手背上。黛玉轉頭一看,就見到面色蒼白的寶釵。後者強撐著精神,只有泛白的唇色,讓黛玉瞧出對方的緊張。

  「妹妹……」寶釵是個有才學和膽識的女人,可她到底還是個女人。眼下雖說不上六神無主,可想到外頭的親哥和寶玉,她又怎麼能放下心中的擔憂。

  現在是大禍臨頭的時刻,寶釵一時也顧不上兩家的間隙。她知道,真要情況更加危機。整個屋內,可以信賴之人只有一個黛玉。

  「姐姐別怕。」黛玉平日雖有些小脾氣,可在大事上,向來心胸寬廣的很。抬起手,輕輕拍在寶釵的手背。她想了想,實在找不到安慰人的話,只好道,「有相公在,事情很快會解決的。」

  黛玉對陳恆,是有幾分盲目信任在的。更別說,還有柳二哥在。站在夫人身後的紫鵑一聽此話,亦是心安著點頭。對啊,薛大爺、寶二爺不好說。可自家的老爺,向來足智多謀的很。只要有老爺在,一定出不了大亂子。😲♧ ➅9𝐬卄𝓊ⓧ.ᶜᗝΜ ♖☞

  這對主僕的想法,著實好笑。倘若陳恆真的得知黛玉的話,怕是要急得大叫:玉兒,你也太看得起為夫了。就咱這一雞之力,茅大慶殺我,也就跟我殺雞一樣簡單。

  也不知是不是黛玉的話起了作用,寶釵的神色明顯安定不少。寶釵強壓下心神,亦是出聲道:「嗯,妹妹。他們都會沒事的……」

  她的身後,貼身丫鬟鶯兒,已經在悄悄打量起四周。這丫鬟也是忠心,正思考著萬一賊人殺進來,該帶著夫人往何處躲,可以保命。

  屋內的低沉、悲傷氣氛還在瀰漫,外頭卻響起一陣不該有的喧譁。大家的心思正緊,聽到動靜都有些慌亂不堪。

  「攔我作甚,我是朝廷命官。都給我滾……」來人叫罵著,似乎在跟甄家護衛推搡著。

  黛玉下意識豎起耳朵,她總覺得這聲音,聽著有些熟悉。稍頃,來人已經闖到緊閉的房門前,輕呼道:「玉兒,是我。」

  真是相公啊?黛玉雙眼一亮,在一眾夫人的目光中起身,紅著臉欣喜道:「相公。」

  外頭的陳恆聞言,心思頓時一松。忙迫不及待的道:「你沒事就好。你別怕,柳二哥已經去幫著擒拿賊人。伱好好呆在屋裡,一會我就接你回去。」

  黛玉連連點頭,她本就沒有多少慌亂。此刻再聽相公的溫言安慰,更是回道:「相公也留心些自己。」

  「嗯。」陳恆在外頭點點頭。只要黛玉沒事,就比什麼都強。反正他跟甄府的人又不熟,完全沒必要為此傷神太多。

  見相公沒打算繼續說話,黛玉正要坐回原位。寶釵卻在一旁輕聲道:「好妹妹,求你幫我問一聲大哥和……相公。」

  看到寶釵眼眸里的緊張和害怕,黛玉實在找不到拒絕的說辭。只好對著外頭,揚聲問道:「相公,薛大哥和表哥他們怎麼樣?」

  不是,我不顧安危跑來,你怎麼還有閒心關心外人呢。陳恆聞言,眉頭一皺。悶聲哼道:「他們好得很。」

  可不是沒事嘛,也就受到些驚嚇。身上是一根頭髮絲都沒少……

  黛玉一聽陳恆的語氣,就知道自家的醋罈子是翻了。要遭要遭,回去後還不知要怎麼哄。心底泛起怪異的感覺,黛玉趕忙收聲坐下,算是拒了其他夫人想要打聽的心思。

  「多謝妹妹。」寶釵面露感動,握緊黛玉的手。

  看到寶釵終於恢復鎮定,黛玉也是點點頭,開始期待著時間的流逝。

  …………

  …………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陳恆才將手裡的石頭丟在角落,薛蟠就追著腳步趕來。這薛家大爺,甄家護衛自然認得,沒有出手過多阻攔。一路讓薛蟠跑到門前,確認過寶釵的安危,薛蟠才算止住嘴邊的啜泣。

  擺設宴席的大堂外,有兩條抄手遊廊。陳恆懶得理會薛蟠,自己往遊廊處躲了躲。誰知這薛蟠卻沒有眼力勁,跟寶釵對答完,立馬跟著過來,緊貼著陳恆的身邊站立。

  陳恆不願跟他廢話,只好原地放飛思緒。之前跑來的時候,他都不敢想黛玉遭劫的後果。此刻再想想,倘若黛玉真有個閃失。自己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也得在茅大慶身上咬兩口。

  可再細想茅大慶的起因,對薛蟠這類公子哥的恨意,又多添幾分。💚♝ 6❾𝐒𝓗𝕌x.¢𝕆м 🐙💝賈寶玉再不中用,好歹沒出門惹是生非過。這些公子哥怎麼就不能學學賈寶玉?

  薛蟠注意到陳恆的視線,下意識低聲道:「我……我真的沒有再犯了。」

  「哎。」陳恆嘆口氣,都是些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不知已做亡魂的馬銀,臨死前,可有幾分悔意。

  薛蟠見陳恆神色不好,也不敢多話。只好把雙手蓋在臉上,感受著從嘴邊吐出的熱氣,飄散在指尖。

  他想不通為什麼茅大慶會來甄府壽宴大鬧。婁縣枉死的百姓,跟茅大慶非親非故。到底是何等的恨意和仇視,會讓對方提刀在甄府直接行兇。

  薛蟠想不明白,更怕自己跟馬銀一樣,突然做了別人的刀下亡魂。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偷看向靜立的陳恆,最終還是問道:「陳……陳兄,你知道他為何敢殺人嗎?他不怕官府、王法嗎?」

  聽到這個問題,陳恆在廊上嗤笑一聲,語氣莫名道:「金陵的百姓入夜就不敢出門,白天過個大街還要小心謹慎。現在你問我,他為何要殺人?」

  只要黛玉沒事,陳恆巴不得茅大慶多殺幾個為惡的公子哥,好給這些人提醒一二。天下的老百姓可不是什麼待宰的羔羊,甘願引頸就戮。

  匹夫一怒,尚會血濺五步。真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就是千萬個匹夫揣刀夜行,會有無數個茅大慶站出來。

  只是百姓跟勛貴之間的矛盾,竟然激烈至此。這天下,怕是要大亂啊。收住聲的陳恆,微微眯起眼打量遠處。視線盡頭,柳湘蓮正一臉輕鬆的朝自己奔來。

  「大人!」

  「怎麼樣?」陳恆留意到柳湘蓮衣服上的血跡,忙關切的問道。

  「讓他跑了。」柳湘蓮甚是遺憾的搖頭。

  陳恆聞言,目光忍不住一凝。包勇的武藝不好評價,想到對方原著里,能靠一己之力打跑潛入賈家的悍匪,本事應該不差。再加上一個柳湘蓮,還奈何不住茅大慶嗎?

  莫非?陳恆心思轉的很快,他猜到柳湘蓮可能手下留情了。後者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沖自家大人眨眨眼,隨即收劍入鞘。

  賊人已經走脫,剩下善後的事情,自然留給甄家人慢慢處理。先前不知躲到何處的男人們,終於想到甄府後宅的夫人家眷。一戶戶匯合的人家,在哭哭啼啼的同時,又帶著幾分慶幸逃離是非地。

  大家橫遭無妄之災,以後還敢不敢來甄府做客不好說。準備回去的陳家人,卻是打定主意以後沒事少離開華亭。

  四人一道出了大門,並肩朝著巷子裡走去。他們的馬車,正停在此處。路上,紫鵑拉著柳湘蓮尋問打鬥的經過。這些飛來飛去的江湖人士,一直是話本里的演義橋段。今日能遇見,紫鵑和黛玉,自然存了幾分好奇。

  陳恆聽著家人的對答聲,神色亦是慶幸中帶著幾分喜悅。只要這些人沒事,就比什麼都強。來到無人看守的馬車處,陳恆一個健步跳上馬車,正要掀起帘子進到車內,半彎著的身子突然僵在當場。

  此刻的陳恆,只覺全身汗毛倒立,雞皮子遍布手臂。他在車廂內,見到了喘氣的茅大慶。對方正舉著刀尖,筆直的對著自己,一雙剛剛殺過人的視線,亦是透著幾分陰冷和決絕。

  「大人……」柳湘蓮瞧出陳恆的不對勁,立馬把手搭在劍柄上,輕呼著。

  兩個男人的異樣,立馬讓黛玉心頭一緊。陳恆僵在車頭,忙舉起手示意柳湘蓮稍安勿躁。一步走進車廂內,對著茅大慶道:「放她們走,我有辦法送你出城。」

  「不可能。」茅大慶壓低著聲音,他眼下多處負傷,血跡早已浸濕衣裳。正如一隻困獸般,死死盯著陳恆和垂下的布簾。

  「那就一起死。」陳恆知道此刻不容絲毫露怯,一家人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上。剛剛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陳恆清楚,只要自己想開口大喊,對方必然是手起刀落,根本不在乎多殺一人。

  「你威脅我?」茅大慶有西北男兒的雄武,亦有西北男兒的狠勁。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根骨分明,顯然有了一怒行兇的打算。

  「我是在跟你商量。」陳恆儘量淡聲道。眼下只要能保全住黛玉,什麼事都好說。只有這一點,他寸步都不會讓。

  「讓她們上來。」茅大慶狠聲道,冰涼的刀鋒又湊近一些,近到陳恆的鼻翼,都感覺到幾分刺骨。

  「你殺了我吧。」陳恆毫不示弱的回道,想讓自己帶黛玉下火坑,那還是死了乾脆些。

  外頭的柳湘蓮急得團團轉,他有心持劍殺進去,可也知道除非一劍砍下茅大慶的腦袋,不然對方一定有餘力,當場弄死陳恆。

  心思慌亂之下,柳湘蓮一個看顧不全。黛玉已經掙脫紫鵑的手,提步翻上馬車。

  「夫人……」柳湘蓮驚呼著,怎麼也想不到黛玉會如此大膽、冒失。

  黛玉掀起帘子,小步走入車內,坐在萬念俱灰的陳恆身邊。握住對方顫抖的雙手,對著茅大慶安撫道:「壯士勿急,壯士出言相邀,我來就是,不必為難妾身的相公。」

  「糊塗。」陳恆輕斥一句。他素來敬重黛玉的才智,豈能相信對方會做出如此失智之舉。

  黛玉牢牢握住陳恆的手,對其吐起舌頭,扮著鬼臉道:「相公可莫要忘記我們生死與共的誓言。」

  這都啥時候了,還講這些?陳恆實在氣惱,卻又不捨得怪罪黛玉。只好想著有個萬一,自己得擋在黛玉前面。

  三人沉默的間隙,柳湘蓮跟紫鵑亦是翻身上車。小小的馬車內,坐著五人自然擁擠的很。此等情況,莫說是拔劍,怕是自己一有動靜,殘刀已經揮殺開。

  思及此,柳湘蓮當即狠聲道:「前頭在府里,我就不該念你是條好漢,心慈手軟放你離去。」

  茅大慶亦是沉默下來,剛剛的一番交戰。他如何瞧不出柳湘蓮的武藝,在自己之上。可事情發展到現在,只能怪陳家人自己倒霉。他茅大慶,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你們誰去趕車。」茅大慶提著刀,喝問著四人。

  為了掩人耳目,陳恆知道只有柳湘蓮獨自駕車,才不會引起外人猜忌。柳湘蓮亦是清楚,繼續僵在這裡,萬一引起甄府的注意,大人一家必然沒有好下場。

  「茅大慶,你記住,大人若是有個閃失。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柳湘蓮都會找到你,將你碎屍萬段。」

  茅大慶亦是不懼,他本就是刀口舔血之人。要真怕死,今日就不會來甄府大鬧。哼過一聲,他抬手拍著腦袋,喝聲道:「大好頭顱在此,不怕他們死,你現在就可以來拿,不必等到以後。」

  柳湘蓮也不去逞口舌之快,直接掀起帘子往外頭一坐。揮舞起馬鞭,出聲道:「駕!」

  見到馬車終於駛動,柳湘蓮又在外頭趕車。對著一個文弱書生、兩位女眷,茅大慶終於把刀鋒垂落,按在自己膝蓋上。出聲道:「我知道你。」

  聽到茅大慶這般說,陳恆沒好氣道:「哦?!不知忘恩負義之人,是從何處聽聞在下的名聲。」

  如今夫妻倆的性命,懸在對方一念之間。陳恆再好的脾氣,此刻也是動怒異常。說出口的話,自然好聽不到哪裡去。

  眼下還要依靠對方送自己出城,茅大慶也不願跟陳恆魚死網破。他沉默片刻,主動緩和道:「報紙上說你是華亭百姓的青天大老爺。我知道,你是為民做主的好官。今日之事,是我對不住你跟柳兄弟……」

  「你放心,只要你平安將送我出城,是我茅大慶欠你們一條命。我茅大慶以亡母亡妻起誓,絕不會為難你們夫婦,今後亦會結草銜環報答你們一家。」

  陳恆聞言,心思亦是微微放鬆下來。他也說不上來,雖不指望茅大慶將來的報答。可聽到對方不會多為難自己跟黛玉,心頭還是覺得此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若是連自己的承諾都做不到遵守,在天下絕無立足之地。

  陳恆點點頭,又大膽的打量茅大慶一番。突然出聲道:「紫鵑,去格子裡拿條毛毯出來。」

  「你要做什麼?」聽到陳恆的話,茅大慶當即握緊刀柄。

  「蠢貨……」陳恆怒罵一聲,訓斥道,「你的血再流下去,就要順著木板滴在地上。你是深怕甄家人找不到你的蹤跡嗎?」

  茅大慶陷入啞然,到底是讀過書的,心思就是比一般人細緻些。等到顫抖的紫鵑,抬起手將木板上的血跡擦去,又把毛毯墊在地上。

  「多謝。」茅大慶見紫鵑確實沒有異動,總算是信了陳恆的半分話。

  有了初步的信任,陳恆又道:「這般急著離去,事後必然會叫旁人起疑。我們還需回客棧一趟,讓她們取回行李,跟掌柜說好諸事,才可以掩人耳目。」

  茅大慶微微皺眉,考慮到事多生變,下意識回絕道:「哪有這麼麻煩的空閒。出城,我現在就要出城。」

  「你是深怕別人不知道我護你出城之事?你今日犯下如此大案,我身為朝廷命官,這般包庇你,事後鐵定逃不過死刑。左右都是一個死字,你還不如現在殺了我們一家更乾脆些。」

  茅大慶是真說不過陳恆,聞言,只好譏諷道:「到底是個官迷,臨到這個時候,還不忘當官的本事。」

  「你既想著為民做主,為民請命。怎麼不盼著我在華亭多當幾年知縣,好好看顧當地百姓,讓他們多過些安心日子?」陳恆亦是反唇相譏。

  罷罷罷,我真是昏了頭,跟一個文人爭辯什麼。茅大慶沉默下去,陳恆便拿了此間的主動,當即叫柳湘蓮改道客棧。

  等到了地頭,又讓紫鵑和柳湘蓮處理好外事。等各事都處理妥當,這家人又去到城中車行,使了些銀子買下馬車。如此萬無一失的收過尾,陳恆才挑了城東的大門,示意柳湘蓮專心趕路。

  哈哈哈哈,今天更新的很準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