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省親3
就在賈瑞胡思亂想的時候，裡邊又傳出了話，「娘娘要聽戲。」
賈薔作為戲子的管理人，趕緊的送上了戲本，請娘娘點戲。
不一會兒裡邊傳出了元妃的旨意，點了四出戲，分別是：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緣》；第四出，《離魂》。
早就在下邊準備的賈薔，趕緊領著買來的戲子前去準備。
而在外邊等著的賈瑞聽到元妃點了這四出戲，馬上就一皺眉，心說這果然和紅樓夢中說的一樣。
同時，賈瑞也有些奇怪，元妃怎麼點了這四出不吉利的戲？
第一出《豪宴》，是從明代李玉劇作《一捧雪》里出來的，暗示賈府會因為石呆子古董扇這一案被抄家。
第二出戲名《乞巧》，也預示了《紅樓夢》中，賈政、賈珍因為得罪了朝廷的政治家不好的後果。
第三處戲《仙緣》，非常熱鬧，和省親的場面剛剛迎合，也和一僧一道點化寶玉相契合。
第四出戲《離魂》，出自《牡丹亭》，是湯顯祖的劇作，演的是麗娘在中秋的晚上病死。
這四出戲，沒有一處適合今天歡樂的場面相稱的。
如果沒有賈瑞的話，自然沒有人敢多嘴。
但是賈瑞可是太上皇的寵臣，他可沒有那麼多顧忌，元妃的這四出戲和今天的場景不乘。
更加要命的是這四出戲好像是一個連貫的預言，賈瑞作為賈氏宗族中的一員，自然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因此賈瑞走出班外，對著階梯上的太監說道：「這戲暫時不要排，我有話要諫。」
這些太監們對於賈瑞的身份了解的一清二楚，對於這位爺他們可不敢得罪。
因此陪著笑點了點頭，之後趕緊的進去稟報。
坐在廳內的元妃正準備看戲呢，突然一個太監匆匆的跑了進來，跪倒在地。
「回娘娘，內務府總管大臣，領內侍衛大臣賈瑞，請求覲見。」
元妃對於賈瑞也是早有聞名，今天在外邊只是掃了一眼，還沒有說一句話呢，現在聽到賈瑞請求覲見，也就順手答應了。
外邊的賈瑞得了元妃的旨意，這才跟著太監進了內殿。
進了內殿之後，賈瑞行君臣大禮。
行禮完畢，元妃趕緊命令自己的貼身宮女抱琴，將賈瑞攙扶起來，可算是給足了賈瑞面子。
而賈瑞卻並不領情。
今天的元妃不知道是不是太激動了，有些進退失據，竟然幾次的忽略了自己這位大臣。
現在這麼一點小小的恩惠，就想挽回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可別做夢了。
雖然賈瑞心中不屑，但是表面上還是非按君臣之禮，並沒有任何表現出來。
「愛卿入見何事？」
賈瑞低著頭拱手說道：「娘娘點的四出戲與今日場景不符，請娘娘收回成命。」
賈瑞的這句話，立刻讓整個殿內的人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沒有想到賈瑞竟然這樣的不知尊卑，也這樣的大膽，竟然敢在元妃省親的日子裡給元妃難看。
元妃的臉色也有些變，不過她很快的就掩飾過去，畢竟在皇宮中那樣的地方沒有點城腹，可是呆不長的。
「愛卿何出此言？」
「娘娘，這四出戲，看著熱鬧，其實後續都不吉，還請娘娘明鑑。」
元妃坐在上邊沉默了好長時間，最後才說道：「愛卿所言極是，既如此就換成龍鳳呈祥，百壽圖，紅鸞禧，四郎探母。」
賈瑞聽了之後，這才滿意，因為這四出戲都是有名的吉祥戲，前後如果成襲也算是一出美事。
於是賈瑞這才告退。
賈瑞退出去之後，王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不遠處的薛寶釵，然後對著上邊坐著的元妃說道：
「賈瑞恃寵而驕，非人臣也，請娘娘下旨責罰。」
元妃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老太太難道沒有一點眼力見嗎？
自己不敢對賈瑞大聲的訓斥，她難道沒有看出來嗎？現在說這句話要是讓賈瑞知道了，自己在宮中可就更難了。
「母親，賈瑞所言，乃是金玉良言，我先頭的四出戲果然不吉，賈瑞出言進諫，乃是人臣本分，何錯之有？母親不必再說。」
王夫人好像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錯了，在女兒開言之後，便默不作聲的退了回來。
正說間，戲台上已經開始了。
只見到：一個個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雖是妝演的形容，卻作盡悲歡離合情狀。
由於這個古代娛樂很少，因此賈瑞來了之後也對戲曲有了一些研究，因此他現在坐在下邊時看的津津有味。
很快四出戲便演完了。
一太監執一金盤糕點之屬出來，問：「誰是齡官？」
賈薔便知是賜齡官之物，喜得忙接了，命齡官叩頭。
太監又道：「貴妃有諭，說『齡官極好，再作遊園，以全今日之景。』」
賈薔忙答應了。
可是最後卻出了岔子，那齡官自為此出，原非本角之戲，執意不作，定要作《相約》《相罵》二出。
賈薔也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齡官這麼幹，可是有違聖命。於是只能是在一旁不停的勸說。
在不遠處的賈瑞聽到這話也惱了，一個小小的戲子竟然敢如此的狂妄。
「還說什麼？拉出去打死，娘娘那裡我自然有話說。」
賈瑞的話，讓眾人都嚇了一跳。
可是那齡官兒對於死亡的威脅，卻並沒有什麼低頭，而是瞪著明亮的大眼睛狠狠的看著賈瑞。
賈瑞被這眼神盯著有些心虛，不由自主的咳嗽一聲，轉過頭去。
他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和一個小小的戲子為難，這可不是平常自己的性格呀！
現在想一想，原來是剛才看著齡官和賈薔十分要好的樣子，引起了賈瑞的恨烏及烏。
雖然賈薔已經是廢人了，但是賈瑞還是沒有消去心頭之恨，因此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就在僵持的功夫，殿內又傳來了元妃的話，「不要為難小孩子，隨她隨便演兩齣。」
有了元妃的話，尷尬的場面終於是化解了。
齡官戲完之後，元妃為了安撫這個小姑娘，又賜給了她很多的東西。
眼看時間不早了，有太監過來請元妃移駕回鸞。
元妃聽了此言，立刻淚流不止，雖然心中有萬分的不舍，但是皇家的規矩不可變，因此只能是哭哭啼啼的上了鑾駕。
眾人一起將元妃送出了榮國府之後，跪著在地靜候元妃的鑾駕消失。
到此一場轟轟烈烈，錦上添花的鬧劇終於是結束了。
此時已經是大約半夜兩點多快三點了。
賈瑞護送著疲憊的賈代儒和王老夫人，回到了家中。
由於已經勞累了幾乎一天一夜了，所以大家都沒說別的，各自安歇。
第二天別人還在睡著呢，但是賈瑞卻不得不起來穿上官袍，進宮去伺候太上皇。
進了龍首宮正殿，只見到太上皇正在大殿之內散步，算是鍛鍊身體。
賈瑞趕緊狗腿似的跑過去，扶著太上皇的手臂。
一旁的戴權見賈瑞的樣子撇了撇嘴，心說賈瑞這一次可要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剛才太上皇散步的時候戴權就想過去攙扶，但是卻被太上皇喝退了。
現在賈瑞還這樣趕著獻殷勤，那不是自找沒趣兒嗎？
可是出乎戴權意料的是，太上皇對於賈瑞的殷勤攙扶，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臉上帶著微笑，十分享受似的，由著賈瑞扶著在大殿裡轉圈。
戴權看到這情景，心裡有些納悶了，同樣是人，而且自己伺候了太上皇這麼多年，也沒見到太上皇對自己這麼的寵幸。
賈瑞這小子才跟了太上皇多長時間呀，就被太上皇視為親信，這找誰說理去？
太上皇在賈瑞的攙扶之下，在大殿裡走了一兩圈，突然的問道：「昨天你們家熱鬧吧？」
賈瑞扶著太上皇毫不在意的說道：「全是錢堆出來的，昨天是熱鬧了，恐怕饑荒得拉十幾年。」
太上皇聽完之後點了點頭，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小子，還算是清醒，並沒有被眼前的繁華說迷了眼睛。
「春暖花開之後朕準備南下，你是跟著朕走，還是留在京城？」
賈瑞趕緊說道：「臣沒什麼主意，全聽太上皇的安排。」
太上皇笑了笑，然後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朕就替你安排了。」
正在說話間，外邊的太監進來稟報，「賢德妃，吳妃，求見太上皇。」
賈瑞聽了馬上就明白了，這是元妃來叩謝至尊。
太上皇聽了想了一下，然後說道：「朕今日乏了，就不全見了，只讓賢德妃覲見。」
太監聽了之後，趕緊的弓著身退出了大殿。
不一會兒外邊裙釵叮噹聲響，然後元妃在一個宮女的攙扶之下進了大殿。
原來元妃在今天早上已經前往養心殿叩謝過來皇帝，從皇帝那裡出來之後，又和同伴前來叩謝太上皇恩典。
不過在太上皇院子外，太監已經打發走了自己的同伴，只是召見了自己。
等她進殿門來，就見到太上皇，在正殿轉圈大鍛鍊身體呢，旁邊扶著太上皇的不是別人，正是賈瑞。
而太上皇這個時候正面帶微笑的輕輕的和賈瑞說話呢，看他們倆的樣子不像是君臣，反像是父子兩人正在院子裡閒談。
見到這情景，元妃更加的清楚賈瑞是多麼得太上皇的寵幸。
就看兩人這情景，只要是賈瑞不造反，就連皇帝也得讓賈瑞三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