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預兆
太上皇一邊夾著菜一邊問道：「今天去交接還順利吧，下邊的人沒給你找麻煩吧？」
賈瑞聽到太上皇問話，趕緊放下筷子，然後說道：「回太上皇，交接還算順利，下邊的人還比較聽話，沒有出什麼岔子。」
太上皇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下邊的人也別太慣著，要是有不聽話的直接出手收拾就行了，朕在上邊給你頂著，難道天還會塌下來？」
賈瑞有些感動，他站起身來，深深的施了一禮，然後說道：「太上皇對臣的恩典，臣無以為報，只有忠心辦事，為太上皇效死。」
太上皇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讓賈瑞趕緊坐下繼續吃。
「你也別太高興的找了，這幾年戶部亂子非常的多，各省的稅收交上來的越來越少，南京鑄造局的錢幣也越鑄越少，就因為這事，皇上和我鬧了幾次，想要對勛貴們動手。」
說到這裡的時候，太上皇瞟了賈瑞一眼。
賈瑞也打了個哆嗦，沒想到這麼早皇帝就已經惦記上這事了，這要是沒有太上皇在上邊壓著，恐怕天下就已經被皇帝掃了一遍了。
「還是太上皇仁慈，想著我們這些臣子。」
太上皇聽了賈瑞的稱讚，也非常的高興。
其實隨著太上皇年紀大了，越來越念舊了，對於這些原先跟著先皇以及他南征北戰立下功勞的勛貴們，太上皇非常的懷念，所以不想輕易動這些人。
可是皇帝卻不這麼想，他一直認為這些勛貴就是朝廷振興的絆腳石，就是想著將這些人一網打盡，然後用這些人的銀子，來填朝廷這個窟窿。
可是皇帝也不想一想，沒有了勛貴就沒有別的人了嗎？現在隨著朝廷穩固，文官的勢力越來越大，要是沒有勛貴制橫著，這些文官還不反了天。
可是皇帝就是不理解自己這個老父親的苦心，還因為這和自己鬧彆扭。
想到這裡，太上皇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賈瑞。
還是賈瑞用的順心能夠猜到朕的良苦用心，以後要好好的培養，將來留給皇帝。
「別說恭維話，接下來伱準備怎麼辦？」太上皇有意考校賈瑞。
「臣已經令人下了文書，命令各省如實上交稅賦，同時所有的商稅必須嚴格執行十五稅一，戶部向下撥的款項和糧食，都必須由臣親自過目之後才能下發。」
太上皇想了一下，賈瑞能夠在剛剛上任時就頒布這條規矩，還算是穩重。
太上皇就是怕賈瑞剛剛上任，年輕氣盛，就胡亂的發放新規，讓整個本來就不富裕的稅賦，更加的雪上加霜。
這樣很好。
只是讓下邊的人如實上交稅負，並且在下放的時候抓緊鑰匙，足以讓朝廷暫時的緩解危機。
等到過一段時間熟悉了戶部的運行規則，再進行小修小補也不遲了。
「做的不錯。」太上皇誇獎了一句。
「你也是戶部尚書了，明天也該上早朝了，如果明天皇帝找你的茬兒，你多擔待點兒，別和他一般見識。」
賈瑞一聽，趕緊的站起來，躬身說道：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臣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皇上訓斥為臣，是為朝廷好，為臣好，臣不敢有任何怨言。」
太上皇輕輕點點頭，可是接下來卻輕飄飄的說道：「如果皇帝插手戶部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慣著他。」
賈瑞打了個機靈，很快就明白太上皇的意思。
「臣知道了，臣明白該怎麼辦。」
太上皇滿意的放下了筷子。
旁邊的戴權趕緊向太上皇看了一眼，見太上皇面無表情，馬上就一揮手，旁邊有幾十個太監魚貫而入，把桌子上的飯菜端了出去。
這時候坐在旁邊的賈瑞有些尷尬了，他來的時間晚，所以剛才又和太上皇奏對，只吃了幾口飯，現在菜都被端走了。
太上皇見到賈瑞的尷尬勁兒，好像也想起什麼，然後拍拍腦袋說道：
「是朕疏忽了，戴權。」
「奴才在。」
「讓御膳房另安置幾個菜，讓賈愛卿填填肚子。」
「奴才遵命。」
說著就退了出去。
御膳房的速度還是非常快的，不一會兒就有四五個小菜被重新端了上來，放在了下邊的一個小桌子上。
「賈愛卿，去吃點東西吧。」
賈瑞也沒客氣，向太上皇行了一禮，然後躬身退了幾步，這才來到小桌子旁，在旁邊一個小太監的服侍下，開始胡吃海喝。
由於太上皇在旁邊看著，所以這一回賈瑞吃的還算是文靜，但是速度卻不慢，一炷香的功夫，四五個菜加上一碗飯就，已經被他一掃而空。
吃完飯以後，旁邊的小太監又服侍賈瑞洗漱一遍，之後這才撤了桌子。
「皇帝準備讓宮中的嬪妃省親，這件事你知道嗎？」
賈瑞愣了一下，馬上就想起紅樓夢中的省親別墅——大觀園。
看來那座輝煌的大觀園要開始修建了。
「回太上皇對此事臣並不知道。」
「那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賈瑞想了一下，然後如實的回答。
「臣以為此事勞民傷財，不過是一場繁華的鬧劇。」
太上皇笑了笑，然後說道：「也不能這麼說，宮中的嬪妃自從入宮之後就幾乎不能離開皇宮半步，失了父女之情，現在能夠回家一趟，也算是盡孝了。」
賈瑞看著太上皇眼中的譏笑，知道他對皇上的做法也也不認同。
不過這件事是皇上以孝道的名義向太上皇懇求的，所以太上皇也沒有拒絕。
只要是皇帝不觸犯自己的底線，小打小鬧發點脾氣，太上皇還是能夠忍耐的。
賈瑞嘆了口氣，看來太上皇是已經同意了皇帝的請求。
本來他還想著將這件事攪黃了，讓賈家不至於把家底子掏空，現在看來天意難違呀。
「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好好在你的戶部辦差就是了。」
「臣明白了。」
接下來太上皇和賈瑞又聊了一些閒事，便打發賈瑞辦差去了。
賈瑞帶著心事回到了戶部。
兩個書吏這時候已經在正常等候多時了。
這兩個人一見賈瑞進來了，趕緊上前去迎接，簇擁著賈瑞坐在正座之上，這才互相看了一眼，從袖筒子裡分別掏出了一個摺子。
「大人，這是我們兩人寫的條程，請大人過目。」
賈瑞隨便伸手接過來，然後我翻開來，眼睛一瞟，馬上就收起了剛才的漫不經心。
越看賈瑞越覺得心驚，同時不時的拿眼睛瞟下面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真是大膽，竟然把整個戶部的陰暗一面全給翻出來，晾在了賈瑞的面前。
賈瑞皺著眉看完之後，並沒有說什麼。
「今天的事不要往外傳，本官自有主張。」
這兩個人沒有聽到賈瑞的誇獎，心中有些失落，但是還是恭恭敬敬的在下邊稱「是」。
賈瑞用手敲著這兩個人的條程，想著其中的弊端，也有些心驚膽戰。
特別是想到各地官府中的糧食，大部分都已經不翼而飛，能夠把其中填一些粗糧或者是陳糧的，已經算是有良心了。
怪不得這一回山東大旱，朝廷竟然撥不出糧食來。
看來太上皇還是管的太鬆了。
不能就這麼下去，這要是再一次出現山東那樣的問題，自己拿不出糧食來，皇帝還不以此為由頭找自己的麻煩？
雖然自己有太上皇護著，可真的如果給下邊這些人背的黑鍋，自己冤不冤呀？
「你們兩個姓什麼？叫什麼？」
下邊兩個書吏互相看了一眼，眼角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下官姓劉，名字叫劉毅。」
「下官姓王，因為王成進。」
「你們兩個人辦事很不錯，本官準備讓你們兩個人分別去下邊走一趟，去嚴查各地的客戶虧空問題，希望你們兩個人嚴格辦事，不要讓本官失望，如果辦的好，回來之後，本官定然在太上皇和皇上面前保舉。」
下邊的兩個人聽了之後，眼睛笑的都快眯起來了，這可是個大肥差，下邊那些官員們哪一個不中飽私囊，一查一個準，要想免災，還不麻溜的給自己送東西？
「你們倆別高興的太早了，要是敢欺上瞞下，讓本官發現了，那你們倆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賈瑞的話給下邊兩個豁然提拔的書吏，潑了一瓢涼水。
是呀，自己二人只不過是個九品的小芝麻，這一回奉賈瑞之命下去查庫，如果要是出了問題還不是自己兩兄弟出來頂雷？
到時候別說自己的腦袋了，不牽連家人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想到這裡，兩個人也開始冒冷汗了，剛才心中升起的一點貪念，也馬上消失無蹤。
「你們兩個人這一次，小心辦事，回來之後，本官秉明太上皇皇上，一定會越級提拔。」
賈瑞這是打一巴掌給一點甜棗吃，讓這兩個書立能夠安心辦事。
賈瑞用眼前這兩個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剛剛來到戶部，對戶部上下的官員還不非常的了解，也只有眼前兩人給自己上了投名狀，因此只能用這兩個人了。
「你們兩人在家休息幾天，然後帶著本官的文書出京。」
「下官等明白。」
兩個書里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興奮，只有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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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