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賈探春登門來訪
大堂中。
鴉雀無聲。
賈芸嚴肅道:「初戰告捷,這是好事兒,但我們也不要大意輕心,以為所有的響馬,就跟紙糊的,沒什麼戰力。」
「恰恰相反!」他聲音陡然提高,目光炯炯,環視四周眾人,繼續道:
「響馬為什麼能存在那麼久?是因為他們敢拼命!他們都知道,一旦兵敗,落到官府手上,就沒有容易活的。」
「今晚咱們夜襲成功,完全是因為趁人不備,以有心算無心,才能取得這樣的戰績。」
「但是等進了河澗府後,那邊兒響馬成群,又善於隱蔽,稍不注意就讓他們溜了。」
「要是讓他們糾集起來,拼了命的抵抗,以咱們三個千戶的兵力,就算能打贏他們,也會損失慘重!」
「所以,本官要告誡諸位,咱們殺進河澗府後,行動要快,殺敵要狠,更要謹慎加謹慎,不能驕傲自滿,麻痹大意,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同時,因為我們採取各個擊破的策略,所以每圍剿一處匪患,都要盡全力不要放過漏網之魚!」
「總而言之,咱們到來的消息,越晚擴散,就對咱們越是有利!」
「……」
說白了,圍剿響馬盜,一定要速度快,才能最大範圍的建功。
這時代生活節奏慢,在北直隸全境剿匪,十天內不用擔心各方土匪知道消息。
所以,在最初十天內,要迅速將那些大的團伙剿滅,一些小股土匪就好辦了。
接下來,賈芸讓官兵們討論這次戰鬥過程中所存在的諸多問題。
巡捕營的官兵雖然都訓練有素,但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參與軍事行動,也是第一次殺人,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非常正常。
但有了問題,不能及時發現和改正,那麼這支部隊就無法真正成長起來。
很快,眾人就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賈芸則吩咐書吏在一旁記錄,等討論完後,去蕪存菁,整理成冊,謄抄數份,讓官員們帶回去,讓基層官兵學習並自查自改。
總得來說,賈芸對新立軍的巡捕營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些新兵初臨戰場,就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相信在見過一次血後,他們各方面的素質,將會大幅提升。
天光大亮後,埋鍋造飯。
賈芸帶著親衛在堡壘中閒逛起來。
霸州這個地方,還屬於順天府,不過挨著河澗沒多遠。
賈芸之所以要先到這兒來剿匪,是因為這座莊園,是劉六、劉七在順天府重金打造的落腳點,必須先將其拔除,免留後患。
堡壘修的像一座小城鎮。
四周有高大厚實的圍牆,數百座院落錯落有致散布其間,只有真正的響馬才能住進來。
而被裹挾來的流民,則被安置在堡壘之外。
掩人耳目的同時,也會種些莊稼,需要時則會幫助響馬運送糧草等。
流民四處流蕩。
為了生存他們或成為苦力、或為奴僕、或乞討、或坑蒙拐騙、或盜取。
但是單個人的力量畢竟微薄,有時候不足以自保。
漸漸的很多流民就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盜匪團伙,抱團取暖。
世間怪事,無奇不有。
中原各地,像這種光明正大存在的響馬和強盜,建鎮立堡的,多如牛毛。
即使是在盛世,官府最多也只能壓制這些勢力,而無力徹底根除。
說白了,只要百姓吃不飽飯,活不下去了,就會有人鋌而走險,由民變匪。
賈芸也十分明白,他在北直隸剿滅一波匪患後,最多明年,又會恢復如初。
所以,他真的目的從來就不是要剿滅響馬匪徒。
而是通過剿匪,獲得政績,樹立威望。
同時也能鍛鍊巡捕營的士兵,讓他們見見血,以戰代練,提升實戰能力。
逛了一圈後,柳湘蓮打馬過來,請示道:「大人,繳獲的諸多財物都已登記造冊,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全部裝車,本官帶回京城去。」賈芸吩咐道。
這次剿匪,皇帝事先說了,不管是戶部還是內庫,戰後都沒有銀子撫恤。
正因為如此,繳獲的財物,不管多少,都將全部留給巡捕營自行處置。
其他衙門跟著得得政績就行了,財物就別惦記了。
柳湘蓮愣了下,詫異道:「大人不去河澗?」
「本官去幹嘛?有你們指揮就行了。」賈芸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柳湘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賈芸道:「本官之所以跟來,到底是對新兵初戰有些不放心。」
「如今看過他們打了一仗後,本官就不再擔憂了,雛鷹總有飛翔的時候,本官總不能一直盯著吧?」
「你也一樣,如今已是千戶,趁著剿匪的時候,要多方磨礪和學習作戰本領。」
「現在你們遇到的只是匪徒,今後伱們還有可能去和草原的騎兵對抗。」
「剿滅土匪,只能說巡捕營是一支合格的軍隊,和蒙古人打仗,才是真正檢驗你們的時候。」
還有一個原因,也讓他無法跟著去河澗。
那就是寧國府賈蓉,將會在八月十二迎娶夏金桂,賈芸肯定是要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的。
今天是初七,離十二沒幾天了,要是他去了河澗,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回去。
他雖然有地遁神通趕路,卻也只能在私下使用……
吃過早飯後,巡捕營立即開拔,往河澗進發。
賈芸則帶著親衛押著大量繳獲回京。
一路無話。
因押著輜重,回京的速度要慢不少。
直到八月十一中午,賈芸才緊趕慢趕回到京城。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倒是涼快不少。
回到家中,賈芸沐浴更衣,褪去一身風塵僕僕,來到大廳中。
這次賈芸帶隊出去剿匪,雖然家裡人都知道他武藝高強,卻依舊提心弔膽、惴惴不安。
現在賈芸能平安回來,大伙兒都高興。
倒是遇得巧。
今兒王熙鳳、平兒、李紈、賈探春她們也都來了。
卜氏高坐,賈芸先向她請安。
卜氏淚眼婆娑,只是扶著賈芸,連聲稱好。
賈芸是家裡的頂樑柱,最是出不得意外。
可卜氏也明白,男兒志在四方,哪怕她心裡再擔心兒子的安危,也不能阻攔賈芸追求功名。
賈芸倒是沒心沒肺的笑呵呵的勸說卜氏,讓她別擔心。
邊上薛寶釵等人也跟著開導,好說歹說,卜氏的情緒才緩和下來。
「五嫂嫂,依我說你應該高興才是,像芸哥兒這麼有出息的,打著燈籠都難找!」王熙鳳笑吟吟道。
卜氏嘆了口氣,笑著說:「芸兒這孩子有出息,我自是高興,臉面有光。」
「可咱們家老五就留了這麼根獨苗,他要出去打仗,我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賈芸怕她說著說著,又要垂淚,連忙道:「不說這個了,咱們說點兒高興的事兒。」
「前不久我收到南邊兒田莊上的來信,說是今年風調雨順,咱們莊子上的收成不錯,七月份有三千多萬斤早稻入庫,晚稻也已經種下,未來可期。」
卜氏聞言,臉色一喜,還沒說話,邊上的王熙鳳就倒吸了口涼氣,驚訝道:
「芸哥兒,你們家田莊能收那麼多糧食?」
見賈芸點頭,王熙鳳嘖嘖道:「活該你們發財,一個莊子的收入,比起賈府那麼多的田莊收入還高。」
賈芸笑道:「鳳嬸嬸別說了,賈府田莊上是個什麼情況,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賈府作為老勛貴,家裡天南地北的田莊可不少。
可他們對下人疏於管教,田莊上的收成真正能落入自己腰包的三成都沒有。
好些莊子上,甚至於還要向府里求助,補貼他們。
今兒鬧災,明兒鬧荒,天天叫囂著日子過不下去,賈府也沒派個人過去查看。
王熙鳳道:「我知道又如何?在府里又不理事兒,說了別人不聽不說,倒還得罪一大片的人,我才懶得管他們呢!」
她以前管家時,沒少和賈璉爭搶管理府外田莊上的事兒。
可對于田莊上的那些事兒,賈璉捂得緊。
王熙鳳一個女眷到底不能做的太過,所以也只能點到為止。
就算聽到隻言片語的風聲,也只能聽之任之。
說到底,她就算拼著臉面不要,懲治了田莊上的管事,自己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在賈府,終究是賈母說了算。
眾人聚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後,卜氏便起身離開。
今兒天氣涼快,她倒是對隔壁的幾塊菜地看得緊。
等卜氏走後,賈芸帶著薛寶釵等來到茶室坐下說話。
「鳳嬸嬸不去寧國府幫忙了?」賈芸問王熙鳳道。
王熙鳳搖頭道:「那邊兒該備的東西都備齊了,我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說著,她指了指賈探春,笑嘻嘻道:「倒是這丫頭,今兒好說歹說硬是要跟著來你家串門兒,我不想誤了她的興致,就到你這兒來了。」
「探春妹妹就該多出來走走,見天兒的呆在院子裡太憋屈了。」林黛玉捂著嘴笑著說。
賈探春笑臉嫣然,拉著林黛玉的手道:「林姐姐說的不錯!」
「這段時間蓉哥兒要成親,府里管得寬鬆,我偷偷的出府去玩了幾次後,就不想再常呆在家裡悶著了。」
「這不!一得了機會,我就來尋林姐姐玩耍了。」
林黛玉笑了笑,好奇道:「聽說湘雲妹妹也來賈府了?」
「是啊,一來就問林姐姐為什麼不在賈府了,還偷摸著哭了好幾回呢!」賈探春點頭回道。
林黛玉癟癟嘴,道:「她怕是喜極而泣吧?」
「林姐姐可不能這麼說,湘雲妹妹是個心直口快的,有什麼說什麼,是個開朗性子,她是真捨不得你呢!」賈探春鄭重其事道。
王熙鳳道:「探丫頭怕是看差了,湘雲可不光是心直口快,也是個有城府的。」
「鳳表姐這話,奴家舉雙手支持,別看湘雲妹妹整天大大咧咧,卻也是個有主意的。」薛寶釵接話道。
賈探春一臉懵懂的看著眾人,疑惑道:「不會吧,湘雲真有那麼差?」
「倒不是差,只是說她不像表面上那樣單純。」薛寶釵含笑道。
邊上的賈芸喝著茶,聽著眾女說這說那,倒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林黛玉,到了他家來後,膽子大了不少,不再顧慮這顧慮那兒的,也不再像在賈府,見人就懟,與人說話,倒是開玩笑的機會比較多。
聽了會兒家長里短後,賈芸插不上話,於是跟眾女說了聲,就起身出去了。
賈探春遲疑一下,跟薛寶釵等人打了個招呼,也跟了出來。
茶室里的眾女,看著賈探春出去,都笑而不語,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別的事。
院子裡。
賈芸停下腳步,等賈探春上前,便笑問道:「怎麼不跟她們說話?」
「跟她們什麼時候都可以說話,這會子我倒是念著你多些。」賈探春眨巴著雙眼,嘴角含笑道。
賈芸點頭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拉著賈探春的手,去花園裡閒逛。
今兒天氣清爽,又是陰天,在花園裡散步倒也閒適自在。
賈探春聲若蚊蠅道:「這些日子,我滿腦子都是想的你,連做夢都不曾把你落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賈芸愣了下,疑惑道。
賈探春咬了咬牙,說:「想你太狠了,我是不是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指男女相思所引起的煩惱、鬱悶,以至憔悴、瘦損等現象。
賈芸看了看賈探春的臉色,見她氣色確實沒前段時間好,於是捧著她的臉蛋兒,柔聲道:
「雖然你是在想我,我挺高興的,可也不能想太狠了啊,凡事過猶不及,咱們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要是有什麼好歹,我不得難過死啊?」
賈探春嘆了口氣,說:「道理我都懂,就是忍不住。」
「呵呵,那這會兒見了我,心情好些了嗎?」賈芸笑問道。
賈探春展顏一笑,頷首道:「心情好多了,感覺整個天地都有了顏色,不再暗淡無光了。」
賈芸笑了笑,摟著她的小蠻腰,埋頭在她白皙柔嫩的脖子裡,輕輕的吸聞著她的少女體香。
「別在這兒,香菱她們都看著呢。」賈探春閉著眼,呼吸急促道。
賈芸嗯了聲,問:「去那邊兒的閣樓上如何?上邊兒有床……」
「你又要捉弄我。」賈探春將身子死死的貼在賈芸懷裡,嘀咕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