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賈母生日，眾女齊聚一堂
一大早。
榮國府就熱鬧非凡，府里的丫鬟僕人都忙的熱火朝天。
今天是八月初三，賈母的生日，將要大擺流水席，還有許多賓客來訪。
賈政、賈璉、賈寶玉也都身著盛裝，到門前迎客。
至於賈赦，因為被心絞痛折磨的不成人樣，骨瘦嶙峋，實在無法撐起門面。
就只能在院兒里吆五喝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了，以表孝心。
太陽剛冒頭，天氣就酷熱起來。
賈政見天色還早，貴客還沒這麼早過來，就先讓賈璉和賈寶玉在門口候著。
自己則回書房和相公清客們閒談去了。
賈璉和賈寶玉面面相覷，如果可以，他們也想溜走玩樂去。
「哎，忍忍吧，鎮國公、理國公、齊國公、治國公等國公府，剛傳信兒來，他們要過來給老太太祝壽，要是咱們也溜了，就太失禮了。」
賈璉怕賈寶玉跑了，小聲提醒道。
經過幾個月的修養，賈寶玉倒是又長胖了。
臉蛋子又變成了圓盤盤，肉乎乎的。
只是精氣神和以前相比，似乎少了股靈性。
他迷著眼，無精打采道：「璉二哥別勸，我曉得今兒迎客的重要性，會堅持下守在門口的。」
頓了頓，賈寶玉問道：「璉二哥，今兒林妹妹會過來嗎？」
「我哪兒知道？請帖我是親自送到了林府的，她過不過來，我就不敢肯定了。」賈璉搖頭道。
賈寶玉聞言，嚅了嚅嘴唇，沒再說什麼，雙眼直直的看著前方發呆。
賈璉看了他一眼，搖頭嘆了口氣。
上次到監獄一趟，賈寶玉因長得細皮嫩肉，遭受了非人待遇，性情大變。
這搞別人，和被人搞，是兩碼事兒。
而且還是強迫的，被群起而攻之，賈寶玉如何能受得了？
所以，自從監獄出來後，賈寶玉整個人都變了個樣，賈璉也見怪不怪。
換他自己有了那樣的經歷，也會噁心一輩子。
正想著事兒，就又聽賈寶玉問：「今兒芸哥兒他們應該會來的吧？」
賈璉沉吟片刻，道：「應該會來，到底是族人，這種面兒上的事情，相信他還是會崩住的。」
賈寶玉眼神一亮，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寶姐姐、襲人、媚人她們，也有可能會來？」
賈璉笑道：「如果芸哥兒來了，估計連五嫂子都會過來，今天的日子到底不一般，要是不來的話，旁人會說閒話的。」
說著，賈璉疑惑的看了眼賈寶玉，問道：
「寶玉呀，我有些搞不懂，像襲人她們這些俏丫鬟，你怎麼就捨得讓她們出府了呢？」
要說賈寶玉的丫鬟，那是個頂個的出挑，賈璉都眼饞的緊。
像襲人、媚人、晴雯、麝月，都是出類拔萃的姑娘，就沒有一個差的。
現在好了，全跑去賈芸家了，賈璉光是想想，都為賈寶玉不值。
「呵，可能是我沒福份吧？」賈寶玉不以為然道。
他向來不缺丫鬟。
哪怕晴雯和麝月走了後，院子裡依舊還有一群花枝招展的丫鬟伺候。
賈璉羨慕的看了眼賈寶玉，暗想自己要是有那麼多的丫鬟伺候就好了。
但這顯然不是可能的。
哪怕他和王熙鳳分居許久，可王熙鳳依舊盯他盯得緊。
導致他不敢隨便出去逍遙自在。
只能在府里跟找多姑娘和鮑二家的，偶爾打打牙祭。
就這，他還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讓王熙鳳聽到風聲了。
不過話說回來，真正讓賈璉佩服的還是賈芸。
那傢伙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硬是將賈寶玉身邊出挑的丫鬟一一弄了去，想想都讓賈璉眼熱。
而且賈璉還知道，薛寶釵不似王熙鳳，時時盯著賈芸。
賈璉想想也知道，賈芸平時所受騎人之福，是多麼的痛快！
「要是我也能找個不盯著我的妻子就好了。」賈璉胡思亂想道。
很快，他就收斂心思，因為已經有賓客來了。
榮慶堂。
賈母今兒一起來，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在這個年代，七十九歲算是高壽了，賈母覺得自己應該還能活些年。
所以每年生日的時候，賈母就非常開心。
一來每年這天，府里就非常熱鬧，看著兒孫滿堂的場景，她就格外高興。
二來相比較錦衣玉食，長壽則代表有福分。
鴛鴦扶著賈母從裡間出來坐下。
賈母笑呵呵道：「你要出府，我不反對，年底就放你出去，只是伱是老太婆一手帶大的，真是捨不得你啊！」
鴛鴦眼框通紅，噙著淚，卻強忍著不掉落。
賈母看了她一眼，繼續道：「這是好事兒，姑娘長大了，總不能養我身邊一輩子。」
「何況你們家祖祖輩輩都在府里當差，這個恩典，老太婆沒有不給你的道理。」
「別哭嗷，今兒大喜的天兒，咱們高高興興的，放你出府之前這幾個月，你就安安心心的伺候我吧，就當你盡一份孝心了。」
鴛鴦跪下磕頭道：「奴婢多謝老太太恩典。」
「起來，起來，馬上有客到了，你去邊上緩緩神，等會兒再過來伺候。」賈母通情達理道。
很快，刑夫人、王夫人、李紈、王熙鳳、趙姨娘、周姨娘等，加上賈探春、賈迎春、賈惜春幾個小的，魚貫而入。
頓時，榮慶堂就熱鬧起來。
不一會兒，寧國府的尤氏也帶著賈珍的小妾嫣紅、翠雲過來請安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這麼多的女眷聚在一起。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賈母腦袋瓜嗡嗡的。
好在很快就有嬤嬤前來通報，說王家來人了，緊接薛家的人也來了。
這兩家來的人，都跟王夫人有關，於是她跟賈母說了聲，起身去外邊兒迎接。
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三春，見王夫人和王熙鳳起身，賈探春也跟著起身走了出去。
院兒里，薛王氏正跟王子騰夫人說話。
「你們家蟠哥兒倒是出息了，都成了五品官，比我們家幾個小子要強。」
「嗨，那也是得了女婿的造化，才僥倖當了官，卻也只是掛個名兒，算不得他自己的本事。」
「就算如此，那也是鯉魚跳龍門，擺脫了商戶的身份，今後就大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的？蟠兒那小子舅媽又不是不知道，整天渾鬧的厲害，我這當娘的沒少操心。」
「呵呵，以我看啊，越是渾鬧的孩子，就越有出息，對了，今後上門兒，將你那女婿也帶上唄，是不是當了官，就認不得咱們這些窮親戚了？」
「瞧舅媽說的，誰敢說王家窮，我第一次不答應。」
「……」
王夫人出來，見薛王氏和王子騰夫人打著機鋒，笑了笑，帶著王熙鳳上前迎接。
後邊兒的賈探春也沒閒著，她喜笑顏開上前和王家來的姑娘說話。
王夫人暗暗點頭，賈探春的機靈勁兒確實沒得說，要是自己親生女兒就好了。
心裡閃過這個念頭，面上卻不動聲色，帶著薛王氏和王子騰夫人去榮慶堂見賈母。
剛走到走廊上，後邊兒報信兒的嬤嬤又來通報，說是賈芸家來人了。
王夫人停下腳步，對薛王氏笑道：「好久沒見寶釵，她家離賈府這麼近，也不見她過來串門兒。」
薛王氏微笑道：「姐姐勿怪，姑娘懷上了，吃不好，睡不想，好久都沒出過門兒了，倒不是故意不過來串門兒。」
王夫人正要說話，突然又愣住了。
賈芸家今兒來的女眷，倒是挺全的。
除卜氏和薛寶釵外，襲人、媚人、秦可卿這些姨娘也都來了。
後邊兒還跟著香菱、麗人、可人、香兒、京兒、沅兒、憐兒等一大群丫鬟。
讓王夫人發愣的是，她看到了秦可卿，這個可是原寧國府賈蓉的正妻了，看這派頭，好像是成了賈芸的姨娘？
至於襲人和媚人，雖說王夫人早就知道她們成了賈芸的姨娘，但這會兒真正看到後，也不得不感嘆事世無常。
不說別的，僅憑她們的穿衣打扮，就不比榮國府的這些女眷差，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身上有股子貴氣。
更讓她意外的是，才被攆出賈府幾個月的晴雯和麝月也跟來了。
王夫人皺了皺眉，暗道：「合著寶玉身邊幾個出挑的丫頭，全跑賈芸家去了？」
雖說賈寶玉還小，王夫人怕他早早的和丫頭廝混，傷了身子。
所以對賈寶玉房裡的丫鬟管的有點兒嚴，不讓這些狐媚子輕易纏上賈寶玉。
可天下當娘的都一個心思，恨不能將天下所有的美女，都給了兒子。
現在倒好，賈寶玉身邊幾個俏麗的，似乎陰差陽錯，全好了賈芸，這讓王夫人心裡有些不舒服。
來到院兒里的卜氏和薛寶釵等人，自然不知道王夫人的想法。
卜氏雖然很少來賈府，卻也認得王夫人，薛王氏就更不用說了，倒是王子騰夫人她不認識。
所以薛寶釵攙扶著卜氏的同時，也在邊兒上小聲介紹。
雙方見禮後，王夫人看了薛寶釵肚皮幾眼，笑問道：「四五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薛寶釵含笑回道。
王夫人點點頭，不再耽擱，帶著眾人進榮慶堂拜見賈母。
當然了，榮慶堂也不是誰都能進。
襲人、媚人、秦可卿這些姨娘可以進去，後邊兒的丫鬟就只能在院兒里候著了。
榮慶堂內。
賈母看到秦可卿後，整個人都愣住了，哆哆嗦嗦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淚眼婆娑道：
「蓉哥兒是個沒福分的，這麼好的姑娘，就都捨得休了，造孽啊這是！」
秦可卿含笑嫣然，不說話。
她如今雖只是姨娘，地位卻不比在賈府的時候低，日子卻也過得充實。
家裡內宅因薛寶釵懷了孕，也交給她在管理。
倒是讓她過了把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癮。
賈母嘆了口氣，見秦可卿精神煥發的樣子，就知道她過的很好，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為賈蓉有些可惜。
有秦可卿這個現成的例子在，以夏家姑娘囂張跋扈的性子，就沒法和她比了。
「真是可惜了。」賈母回到榻上坐下，感嘆道。
眾人都你瞅我，我瞅你，表情各不相同。
賈母知道她沒資格多說秦可卿的事兒，要不然傳到賈芸的耳朵里，怕又要鬧出是非來，所以沒再糾結此事。
「寶丫頭倒是好久沒見了，過來讓我瞧瞧。」賈母笑眯眯道。
說著，她轉頭跟卜氏道：「你是個有福的，找了個這麼出挑的丫頭做兒媳婦。」
「老太太，我啊，是母憑子貴，要說福氣，也是兒子帶來的，當然了，寶釵確實是個旺夫的，自打她來咱們家，不管做什麼事兒都順利。」卜氏笑著回道。
薛寶釵旺夫的這個傳聞，已經成了所有認識她的人的共識。
就連賈母這會兒拉著薛寶釵的小手，上下打量時，眼裡也冒著精光。
「瞧這面相，瞧這氣派，哪能不旺夫？」賈母感嘆連連。
自打薛寶釵嫁給賈芸後，賈芸不但連續高中秀才、舉人，還接連升官。
以前賈芸家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過得又是什麼日子？在坐的誰不清楚？
所以，賈母真後悔當初薛寶釵她們一家人住在梨香院兒時，沒將薛寶釵拉攏過來，讓她嫁給賈寶玉。
要不然，賈寶玉是否也會收斂玩性，用功讀書？
並且考中功名，光宗耀祖？
就連邊上的王夫人，也深深的打量薛寶釵，越看越覺這丫頭是個有福的。
可惜，就算再怎麼喜歡薛寶釵，這會兒她已經成了人婦了。
因薛寶釵有孕在身，所以賈母也沒讓她站著說話，吩咐鴛鴦取了個繡凳過來。
很快，門外又有嬤嬤通報，說林姑娘來了。
賈母喜出望外，見林黛玉款款進來，就要行禮，她連忙起身上前，一把抱住她，嘴裡念道：
「我滴個心肝兒啊，你總算是來了，這麼久不見，外祖母做夢都在想你啊！」
林黛玉噙著淚，撲在賈母懷裡嗚嗚嗚的哭。
賈母見她哭，也忍不住掉淚。
邊上的王夫人、王熙鳳等人，連忙上前勸慰，好一會兒才讓兩人止住哭泣。
賈母用手絹擦乾眼淚後，打量林黛玉，見她比往常少了份清麗，多份嫵媚，稍一琢磨，便笑道：
「你這身子總算是將養好了，長了些肉後，比以前還要出挑了。」
她卻不知道，林黛玉早已做了人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