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憐的秦可卿
沒過幾天。
秦可卿又悄咪咪摸來找賈芸,說她弟弟去賈府義學讀書了。
賈芸由此肯定,秦業跟四王八公牽連甚深。
而當初秦可卿嫁給賈蓉,兩家聯姻,中間必然有利益勾結。
「秦可卿是不是真的另有身份?」這會兒賈芸有些不確定了。
至於問秦可卿,她也是一問三不知。
「秦業賺的銀子都去哪兒了?」這時賈芸心裡又突然升起一個疑問。
他原以為秦業賺的銀子都放在秦可卿那兒,要不然秦可卿房裡也不會擺那麼多的名貴寶物。
但現在秦可卿已經明確跟他說了,那些寶物是賈珍讓人去布置的,後來對秦可卿不感興趣後,於是又讓人撤走了。
所以,現在秦業賺的銀子去處,就成了一個迷團了。
那筆銀子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秦業在工部營繕司郎中位上任職多年,就算每年只貪污一萬兩,這麼多年下來累計的數量也不容小覷。
何況三年清知府,還有十萬雪花銀呢。
秦業每年肯定不只貪污一萬兩!
具體多少,也只有了解內情的人知道,但一定超乎了一般人的想像。
想到這裡,賈芸看了一眼坐著喝茶,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鮮艷嫵媚,美艷動人,媚到骨子裡的秦可卿,站起身來,在房裡走動思索。
「原著中,秦可卿死後用的棺材是義忠親王的,她跟義忠親王有沒有關係?」
賈芸站在上帝視角,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秦可卿死後賈珍大肆操辦葬禮,由此點燃了賈府走向滅亡的導火索,把賈家置於了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書中才說「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其實賈珍大肆操辦葬禮本就有些不通常理。
一般來說,醜事從來都要隱藏,沒有像他那樣故意宣揚的。
要知道秦可卿之前病重,早都已經準備了「後事」,棺材板和衣服必然也是準備好了的。
賈珍之前不挑剔,反而人死了又挑剔起來?
他嫌棄棺材板怎麼都不中用,最後硬是從薛蟠那兒買了,只有親王才夠資格配享的檣木棺材,才心滿意足。
這遠遠不是僭越那麼簡單,賈政當時倒是說這東西非凡人能享,用上等杉木就很好了。
賈政一向糊塗,可他畢竟侯門公府出身又為官多年,僭越兩個字的厲害他當然懂。
以秦可卿一介內婦,用親王才能享用的東西,已非不妥,而是大罪,說會為家族帶來禍端可是一點兒也不誇張。
賈政會這麼想才會這麼說,是處於一個官員的本能。
無奈賈珍一意孤行,於是,秦可卿躺進了親王配享的檣木棺材裡了。
僭越的罪名算是妥妥的了。
從此,這個雷也就一直懸在賈府的頭上。
後來賈珍又請了和尚道士做大悲懺和解冤洗業醮,把聲勢搞得越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疼兒媳婦兒一樣。
事出反常必為妖,諸多賈珍故意為之的行為,就是在引導別人認定他與秦可卿不倫,從而為了掩蓋秦可卿的真正死因。
也就是說,秦可卿的死或許還另有隱情。
然而到底是因為什麼,讓賈珍寧願背著僭越的罪名也要大肆操辦葬禮?
「有沒有可能秦可卿就是賈珍殺死的?」賈芸心疑道。
「可就算是賈珍殺死了秦可卿,犯了殺人罪,也沒必要為了遮掩此事,背上僭越的罪名的吧?」
想到這裡,賈芸心裡一動,暗道:「如果秦可卿的身份真的不一般呢?」
於是這個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秦可卿是否還另有身份,依舊無法確定。
因為先前那些分析,都只是假設和推理,卻沒有證據。
現在秦可卿被賈珍和賈蓉嫌棄,估計就更無法追查其中的隱情了。
秦可卿見賈芸皺眉深思,起身上前抱住他,輕喚道:「小叔……」
賈芸回過神來,問道:「可兒怎麼了?」
「奴家見你一直皺著眉頭,你在擔心什麼?」秦可卿柔聲問道。
「沒擔心什麼,只是想些事罷了。」賈芸搖頭笑道,然後又問:「珍大爺和蓉哥兒就沒有懷疑你最近的變化?」
秦可卿緩緩搖頭道:「沒有啊,前段時間奴家特地攔著夫君,問了他為何對奴家突然這麼冷淡。」
「他倒沒說奴家身上臭了,只說他現在一看見奴家,就對女人沒興趣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賈芸疑惑道:「他們也不調查一番為何會這樣的原因?」
秦可卿冷笑道:「他們爺倆整天只顧著高樂,哪還有心思琢磨這些?」
說著,她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賈芸點點頭,遲疑道:「可兒,你要做好被蓉哥兒休妻的心理準備。」
「啊?休妻?你說他有可能會休了奴家?」秦可卿慌亂不已,連連問道。
她雖然跟賈芸偷情,卻從未想過離開寧國府,作為一個女人,而且是被禮教束縛的女人,她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初聞此事,秦可卿心裡頓時亂作了一團,驚慌失措。
賈芸頷首道:「嗯,有極大可能。另外你最近要少到我這兒來,我估摸著等他們回過神來,肯定會調查你最近的變化。」
秦可卿眼睛一紅,噙著淚道:「小叔,奴家該怎麼辦?奴家要是真被休了,哪還有臉活在世上?」
賈芸正色道:「你可不能想不開啊,不是還有我陪你麼?只不過那時候你想像正常人生活就不容易了。」
「嗚嗚,就是你,嗚嗚,你害死奴家了!」秦可卿在賈芸懷裡淚流滿面,哭成了淚人兒。
賈芸連忙給她擦淚,又輕啄幾口,一頓好勸,才讓她情緒平復下來。
秦可卿撲在賈芸懷裡,可憐兮兮小聲道:「奴家若真被休了,小叔你可不能不要我啊,要不然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賈芸斬釘切鐵道:「放心吧,我家的院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給可兒留一個,甚至今後可兒還能為我生兒育女,過上正常女人的生活。」
「真的嗎?」秦可卿抬頭看著賈芸,雙眼波光粼粼,期盼問道。
賈芸頷首道:「當然,我沒有半點虛言。」
「那就好,這樣的話奴家就不怕賈蓉休了奴家,無家可歸了。」秦可卿道。
賈芸皺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就算不來我這兒,不是還有娘家可回嗎?」
秦可卿搖頭道:「家父病情反覆,估計也活不長久了,太醫曾私下對奴家說過,家父的壽命最多還有三年。」
「如若家父仙去,奴家呆在娘家又有什麼意思,常常觸景傷情麼?」
賈芸吁了口氣,說:「好吧,那如果蓉哥真將你休了,你就來我這兒吧!」
秦可卿點點頭,從賈芸懷裡出來,說道:「奴家出來好久,該回去了。」
賈芸也沒有挽留,因現在天氣熱了,他拿了瓶自己調製的花露水送給秦可卿,當然也沒忘了給她一盒雪蛤油。
接著又想到秦可卿最近在寧國府的處境不怎麼好,於是又取了十張百兩銀子的銀票送給她應急。
秦可卿接過幾樣東西,深深的看了一眼賈芸,嘆了口氣道:「奴家沒跟錯人,小叔靠得住,這樣奴家就放心了。」
「呵呵,別胡思亂想,該過日子還得過,知道了嗎?」賈芸叮囑道。
「對了,關於花露水和雪蛤油還有一套說詞你記一下……」
秦可卿聽完後點點頭,主動啄了一口賈芸後,就轉身離開了。
送走秦可卿,襲人過來找到賈芸,說道:「端午快到了,芸哥兒你是在家裡過,還是去薛家?」
「去薛家吧!」賈芸回道,又問:「對了,香菱來咱們家後,習不習慣?」
上次將香菱帶回家後,賈芸就將她交給襲人調教,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書房看史書看得入迷,也沒注意香菱的近況。
襲人含笑道:「放心吧,香菱是個本分的,而且你不知道,她還挺喜歡看書的,來咱們這兒才這麼些時間,她竟然快將我房裡的書看完了,你說厲不厲害?」
賈芸驚訝道:「我記得你房裡放著的是一套四書五經吧?她真的快看完了?」
「是啊,她不像家裡的其他丫鬟打打鬧鬧,倒是喜歡獨自一人拿著書看,尤其愛讀詩經。」襲人笑著說道。
賈芸笑了笑,想了想,起身在書房裡找了一套《全唐詩》遞給襲人,吩咐道:「她既然喜歡看詩,就把這套《全唐詩》給她看吧!」
「呵呵,這下她要高興壞了。」襲人笑道,「對了,回薛家要帶著她嗎?」
賈芸點頭道:「肯定是要帶的,寶釵她們還想從她那裡問些家裡的情況呢!」
襲人點頭道:「也是,你畢竟是姑爺,寶姑娘她們有些話不方便問你,倒是問香菱姑娘就方便多了。」
……
走在回家的路上,秦可卿緊了緊袖子裡的銀票,心裡踏實不少。
這段時間在寧國府,賈珍和賈蓉都對她極為冷淡,讓她心生忐忑。
她自嫁到寧國府後,就過著奢靡的生活,吃穿都是用的極好的。
可自從跟了賈芸後,體內莫名其妙多了一股氣流,那氣流本是好的,卻似乎有些認人,偏讓賈珍和賈蓉不喜。
於是她在寧國府的處境頓時一落千丈,房裡原布置的各種珍玩也都被撤走了,平時的吃用相比以前來說,突然變得寒酸和拮据起來,這讓她極為不安。
現在好了,賈芸給了她一千兩銀子,頓時讓她心裡安定下來。
正想著事,就在寧國府門口迎面碰到了王熙鳳,秦可卿連忙按下思緒,微笑著上前,欠身行禮道:「二嬸嬸。」
「這是出去啦?」王熙鳳笑吟吟道。
秦可卿頷首道:「是啊,去買了些東西。」
王熙鳳笑道:「要買什麼東西吩咐丫頭們去買不就行了,幹嘛還要親自跑一趟,不累麼?」
「倒是不累,在府里呆久了,悶得慌,所以也想出去走走,透透風。」秦可卿微笑道。
兩人說著話,就攜手進了寧國府。
到了秦可卿房裡後,王熙鳳四處看了看,只見屋裡沒有一件像樣的擺件了。
她不由的嘆了口氣道:「珍大哥和蓉哥兒太不像話了,變臉就像變天一樣,他們這是怎麼了?」
秦可卿從寶珠手裡接過花露水和雪蛤油,放在梳妝檯上,面無表情,搖頭回道:「不知道,奴家也是一頭霧水呢!」
王熙鳳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也罷,不說他們了,眼見著端午要到了,我拿些府里剛做的粽子過來請你嘗嘗。」
秦可卿笑道:「那就多謝二嬸嬸了,奴家正想是自己做,還是出去買呢,可巧二嬸嬸就送來了,這下好了,奴家也不用出去買了,更不用自己做了。」
王熙鳳揚眉道:「端午府里怎麼安排的?」
秦可卿搖頭道:「誰知道呢?家裡的事兒如今又讓婆婆接手管了,奴家倒是清閒不少。」
頓了頓,她紅著眼遲疑道:「這幾天奴家在府里吃的飯,都是讓瑞珠去做的,夫君躲著奴家,府里的僕人也躲著奴家,連婆婆也對奴家不管不顧,嗚嗚……」
「太過分了!這不是把你當外人了麼?」王熙鳳氣憤道。
秦可卿一臉委屈,噙著淚說:「公公和夫君說奴家身上臭,連早晚的晨昏定省也免了,奴家真是冤枉死了,二嬸嬸,你聞聞,奴家身上真的不臭。」
王熙鳳聞也不聞,就說:「呵,他們男人才真的臭吧!你身上異香異氣的,哪裡會臭?我看是他們鼻子長歪了才這樣說。」
這時瑞珠從外邊兒端了熱水進來,請秦可卿擦汗。
秦可卿洗了把臉後,跟王熙鳳道:「二嬸嬸先坐著喝會兒茶,奴家進屋去換身寬鬆些的衣服,再出來說話。」
「去吧,我這會兒不急著走。」王熙鳳微笑道。
……
賈芸來到跨院兒,遠遠的看到李紈和素雲主僕二人俏生生的站在閣樓走廊下,面帶笑容的看著他過來。
來到閣樓門口,賈芸和李紈相視一眼,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我還以為你從人間消失了呢!」賈芸拉著李紈的手,往閣樓里走去,接著又回頭向素雲說:「雲丫頭幾天不見,倒是水靈不少。」
素雲臉紅了紅,轉身輕輕將門掩上了。
「就算變成鬼,我也會來找你的。」李紈展顏笑道,又問:「怎麼今兒不見襲人過來?」
賈芸回道:「她今兒還有事做,不得空過來,剛跟我說你們來了,就又忙碌去了。」
三人來到樓上臥室,賈芸抱著李紈狠狠的親了一口,鬆開後,長長的吐了口氣,說道:「真是想死我了!我就愛你這一口。」
李紈笑吟吟退開,然後轉了個圈兒,回頭問道:「好不好看?今兒為了來見你,特地打扮的。」
成熟豐腴的李紈,全身都散發著獨特魅力,她波濤洶湧,腰肢柔軟,雙腿修長,身材勻稱嬌俏,說不出來的迷人。
今兒她穿著一身紫色長裙,如盛開的紫玫瑰一般,嬌艷欲滴。
賈芸雙眼放光,大讚道:「不愧是俏寡婦,今兒你真漂亮!」
說著,他上前將李紈擁入懷中,盡情的吸聞著她身上的體香……
風平浪靜後,賈芸開口問道:「聽說你回來有段時間了,怎麼今兒才過來?」
「早就想過來見你了,一直沒尋著機會。」李紈咬著紅唇,雙眼眨巴著看著他說。
接著她跟賈芸說了這次她因為容貌變化,回府後不得不高調的事。
「不管我走到哪兒都像晚上的燈籠一般引人注意,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一些,直到今兒才尋著空檔過來見你。」李紈淺笑道。
賈芸點點頭,問道:「這麼說榮國府都知道雪蛤油的了?」
李紈點頭道:「是啊,幸好你當初給了我雪蛤油,要不然我還真解釋不清楚了。」
「對了,今兒我走的時候,你要給我一些雪蛤油,要不然我回去沒辦法跟老太太交差了。」
賈芸問道:「你今兒還要回賈府?」
「不回了,直接去書院,等過幾天過端午和蘭兒一起回府。」李紈搖頭道。
賈芸笑道:「那今兒可以呆久些,下午再走,如何?」
李紈點頭道:「你不說我也要下午走,今兒不吃飽,誓不罷休。」
賈芸哈哈大笑,側頭對旁邊乖巧的素雲問道:「雲丫頭,今兒你可要拿出吃奶的力氣陪我們了。」
「奴婢不怕。」素雲紅著臉道,遲疑一下,她笑著說:「奴婢這些天好想的。」
賈芸拍了拍她的胸脯,大笑道:「想就好,今兒咱們就瘋個夠。」
……
秦可卿從房裡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後,款款走了出來,在梳妝檯前坐下。
王熙鳳來到秦可卿背後,看著梳妝檯連胭脂都沒了幾盒,首飾更是少的可憐,於是開口問道:「你以前的那些首飾和胭脂水粉呢?蓉哥兒做的太過分了吧?」
秦可卿搖頭道:「不怪他,是公公發了脾氣,將奴家房裡值錢的東西都讓人拿走了。」
「真是豈有此理!」王熙鳳大罵道:「珍大哥做的太不像話了,哪有這樣對待兒媳婦兒的?」
秦可卿打開賈芸送給她的花露水,往身上灑了幾滴,笑著說道:「這樣其實也好,至少我過得心裡踏實,不似以前那樣戰戰兢兢了。」
「哎,以前見你和蓉哥兒相敬如賓,我還無比羨慕,沒想到信兒都不曉得,你們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王熙鳳感嘆道。
接著,她鼻子嗅了嗅,驚訝道:「你剛才往身上灑的什麼,怎麼這麼香?」
秦可卿微笑道:「外邊兒買的香露,說是用諸多名貴草藥調配而成的,你聞聞,這淡淡的香味兒很好聞,清淡幽香,味道柔和,一點都刺鼻。」
「聽說這香露還能有效防痱驅蚊,提神醒腦,清爽皮膚不乾燥,這不天熱了麼,所以我就買了一瓶回來試試。」
王熙鳳眼都直了,前不久在李紈那兒沒撿到的銀子,似乎又回來了,她喃喃道:「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