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雙簧
與尤氏深入淺出的交流了小半個時辰,他方好整以暇,與她一道,推門而出。
這期間,他將皇帝的處置,簡單向尤氏講述了一遍。
並著重強調,自己為了保下她,如何向皇帝求情,確保不牽連到她。
惹得尤氏感激涕零。
隨後,他又耳鬢廝磨,穿插著,將之後的想法,以及一應安排,和盤托出。
尤氏自然不會反對,忙以實際行動表示,會全力配合。
他並不擔心,賈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聽牆角。
出來後果然見他陰著臉,離著二八丈遠。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被抱進屋,雖說尤氏有些放不開,已極力壓抑。
不過,離得太近,總歸還是能聽到一些動靜。
若非擔心走後,有下人跑去偷聽,賈珍只怕連院中也待不住。
可面子和里子,他總歸要抓住一個,只得抱著耳不聽為淨,遠遠的躲開。
同時,還順帶著將離得近的下人,支遠了些。
見二人出來,他忙儘量擠出笑臉,迎上去道:「可商議出了結果?」
「我與嫂子商議好了,三個月之內會騰挪些銀子出來,將虧空墊上。」
這十來萬兩銀子,還不至於要了寧府的命。
雖說寧國府是朝廷敕造,不屬於賈家的房產,可不論是變賣莊子田產,還是找榮國府幫忙,總歸不至於還不上。
賈珍之所以賴上他,無非就是打算白吃白占。
只憑這點,張雲逸當然不可能這麼堂而皇之的落他面子。
關鍵是秦可卿的事情,讓他心裡有了底。
賈珍對秦可卿的心思,在寧國府已是路人皆知。
他既然允許賈蓉休妻,並同意將其給自己做妾,那麼換到尤氏身上,恐怕也只會忍氣吞聲。
當然,更主要的是,之前那欺君的說法,讓他產生了忌憚。
一旦與張雲逸鬧掰,那麼求情就很可能變成拱火了。
所以,只要能平事,再讓他出些銀子,補足了虧空,折損的面子賈珍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聽聞他肯拿銀子出來貼補虧空,他也顧不得丟掉的面子,連忙滿臉堆笑道:「誒!表弟一言九鼎,有你這句話哥哥就放心了!」
「這是自然!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兄弟我自然不會出爾反爾。」
他隨即話鋒一轉道:「只是,表哥你也知道,我唯一置辦下來的產業,也交給了嫂子,這筆銀子不是小數目,便是找人騰挪,也不可能空口白牙就弄得來,總得有些抵押不是?」
他這麼一說,賈珍頓時不樂意了,他第一時間就想到,尤氏和張雲逸內外勾結,打那些田產的主意,加上本就打算讓張雲逸替他背負這筆帳,又豈會願意抵押?
只是,這心思藏在心裡還行,卻不好說出口。
若非還指著尤氏幫腔,這會子非得翻臉不可。
而今,只得一面沖她擠眉弄眼,一面對著張雲逸只得陪笑道:「表弟說笑了,你那天工院日進斗金,這點銀子,誰還敢跟伱要什麼抵押?況且,府里的田產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見他這般沉不住氣,張雲逸心中微哂,慢條斯理道:「珍大哥,按說兄弟也是府里的一份子,理應盡一份力,可這銀子是歷年落下的虧空,我住進府不過半年,總不能要我一力承擔吧?」
「怎……怎麼會……」
他雖說出了賈珍的心思,可他又怎麼好意思承認。
「既是如此,怎麼連個抵押都不肯?表哥是覺得,我家裡那幾間宅子,就能夠抵得了十幾萬兩銀子,還是想讓我拿天工院的產業、利益出去交換?」
「憑你的身份,又何必抵押……」
「老爺!~」
尤氏這時突然開口打斷,她餘韻未消,聲音不免帶著些嬌嗔,臉上也多了幾分嫵媚,賈珍竟沒來由的心神一盪。
「老爺說的那些妾身如何不知?適才雲逸已經跟我說了如今的形勢,我又怎會不知輕重?府里已然被掏空,倘若這些田產再出了岔子,且不說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這一大家子,哪一日又短得了銀子?」
「那你們的意思是?」賈珍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憑雲逸的面子,別說抵押了,就是還,別人也未必肯收,其中的道理老爺自是清楚,只是如今剛出了這檔子事,倘若如此,倒容易叫人說嘴。」
尤氏稍稍停頓,環顧四周一圈,道:「左右不過是走個過場,適才我與他一合計,總歸要做足了面子功夫,不能叫他再惹人閒話。咱們先拿就近的幾處莊子,外加下人的身契暫且充數便可。
如今雖還有些進項,可畢竟比不得從前,只是咱們這宗人家,素來只有往裡買的,沒有往外賣的道理。正好拿來抵押,以後這銀子還不還,如何還,便有了說法。」
見賈珍似乎還有些猶豫,尤氏忙道:「老爺放心,自然不會動您那些心儀的丫鬟、侍妾。」
權利從來不是只看名份。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倘若手上無兵、無錢,便是天王老子也是白搭。
而今,張雲逸雖然沒動寧府幾處祖產,可離開了工部的浮財,維持他的奢靡都捉襟見肘。
再斷了他與府里下人的主僕之名,哪怕他還是寧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這寧府也不是他能說的算了。
賈珍指望他背那筆帳,張雲逸則是釜底抽薪,在刨他的根。
「好了!我也算府里的一份子,自然也該替府里分擔,回頭珍大哥只消將那兩筆進項拿來貼補,餘下的也不勞你費心了。」
張雲逸面露不悅道:「倘若連這都不願意,那我可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他口中的另外兩筆進項,自然指的是榮府那邊的進項。
原本,賈珍還在遲疑,此刻卻生怕他再提別的要求,連忙叫苦道:「如今府里一窮二白,表弟你好歹給哥哥留些花用。」
倒也不是賈珍多好忽悠,只是尤氏做為寧國府的主母,與他乃是一榮俱榮,只要他賈珍不休妻,說句不好聽的,哪怕他死了尤氏都不可能離得了寧府。
只是,他怎麼也料不到,張雲逸早從皇帝那裡討得照應寧府女眷的恩典,讓尤氏沒了後顧之憂罷了。
張雲逸見他服軟,更是寸步不讓道:「嫂子那裡的白糖生意每月都有進帳,珍大哥急用銀子,找嫂子支取些就是了,總比我無端替你背了這身債的好。」
寧府的下人雖比不得榮府近千人的規模,可也有好大幾百人。
關鍵是這裡頭能寫會算的大有人在,真要說起來,倒也談不上吃虧。
當然,張雲逸這麼做,並非因為這些人有多少價值,主要還是為了自身安全。
今日他狠狠落了賈珍的顏面,讓這些下人看清了他的軟弱,又捏住他們的身契,想必也該明白要抱誰的大腿。
如此,哪怕之後賈珍知道了內情,想要玉石俱焚,也獨木難支。
甚至,若非知道寧府倒台不遠,不願髒了自己的手,給他安排個意外身亡,也不是什麼難事。
更關鍵的是,這筆銀子並不由他來出。
而是由忠順王出,並且會為他背書,只是抵押物卻要進他的口袋。
會做工作不行,還得做匯報。
這不。
乘著皇帝徹查這段時間,他在忠順王府向秦王做了兩次工作匯報。
不但將其窺破賈敬、賈珍企圖逼死秦可卿,以及自己向皇帝告狀,一一講述了一遍。
並附上了秦可卿的那封告書。
重點是他還加了點私貨,套用了原著,將賈敬等人謀害秦業的日期,稍稍延後了一些。
這並非無的放矢,秦可卿和秦業同時死亡,明顯有違常理,或許正是因為秦可卿沒死,導致了秦業的提前死亡。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只說這是自己的猜測。
同時,將關於王子騰調令,以及寧王娶賈元春的猜測一併說了出來。
秦王對於他的猜測,深以為然,叮囑他打入敵人內部,多獲取更多情報。
故而,叮囑忠順王全力配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