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山坳中湘雲遇險

  聊城官家渡口。

  匪寇大當家看著碼頭上被劫掠的樓船，神色欣然，這一趟雖有些冒險，但收穫頗豐。

  只是，如此大的動作，勢必會招來大批官軍圍剿，接下來，他們要化整為零，尋地方隱藏起來了。

  「大哥，碼頭這邊都清掃乾淨了。」二當家過來說道。

  「老三他們還沒回來？」

  「還沒有。」

  「派幾個人過去催一下，讓他速戰速決。」大當家沉吟道：「再拖下去，怕是東昌府的守備官兵要趕到了。」

  二當家正欲派人過去，卻見幾個頭領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皆面露驚懼之色。

  看清來人，正是之前派去支援三當家的那群匪寇。

  「慌張什麼？你們回來了，三當家人呢？」

  被二當家喝問，幾個頭領支支吾吾，心中有些忐忑。

  「他娘的，瞧你們這熊樣，快說！」

  「回兩位當家，三當家他.被人殺啦.」

  二當家聞言，面露詫然，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狗東西，再說一遍，給老子講清楚點！」

  「二二當家，我們」

  幾個頭領將東北邊山坳里發生的一幕，細說了一遍，話語有些打顫，仍心有餘悸。

  「嘶——」

  二當家聽聞，倒吸一口涼氣，這下他是聽明白了。

  強弓、手弩、還有那個狠人，看來他們真遇到硬茬了，那群人絕不簡單。

  沉寂片刻後，他看向大當家。

  「大哥，怎麼辦？再派大隊人馬殺過去？」

  大當家默然稍許，眉頭皺了皺，隨後舒展，沉吟道：「為了區區三艘樓船，已經死了一百多弟兄，連老三也折進去了，現在卻連那些人的底細都沒摸著，再去與他們死磕，不值當。」

  「可是.」

  「讓弟兄們帶上財貨，抓緊撤吧，東昌府的官軍估計快到了。」

  大當家語氣雖隨和，卻並不容他人置疑。

  他們是流民集結而成的匪寇，不過是為了求財，現在已是盆滿鍋滿，何必再徒增風險。

  那老三死了就死了，原本就只是因利益捆綁在一起的，能有什麼感情？

  至於那潛進山坳里的十幾名匪寇，就更加無足輕重了，讓其自生自滅去吧。

  東北處山坳入口，沈沅登上山坡，凝神遠望，見渡口那邊匪寇快速撤離，心頭終是鬆了口氣。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震懾住匪寇，他方才的拼殺，幾乎耗盡了所有氣力。

  此刻，稍微放鬆下來，他就有種虛脫之感，畢竟也是肉體凡軀，身體並非鐵打的。

  沈沅今晚真正是拿命在拼，因為這次他知道自己沒有底牌。

  那時間牢籠他今天不能開啟，這一次的解鎖條件，無論如何，在一日之內他都不可能完成。

  當然，他內心深處，本也不想對這金手指形成依賴，一個人真正的強大，還是源於自己本身的實力，以及對形勢的準確判斷。

  山坳入口的危急解除，沈沅留下幾人繼續盯著，帶著剩餘人進入山坳深處。

  之前有十幾名匪寇流竄進去，現在不知情況如何，他心中有些隱憂。

  這山坳裡面的地形，比他想像的要複雜，岔路很多，且遍布荊棘。

  找了約莫兩刻多鐘，沈沅終於見到了江凡。

  「沈兄。」

  「沈大哥。」

  眾人見沈沅過來，看著少年青衫浴血，都有些擔心。

  沈沅點頭回應，清聲道：「放心，外面的匪寇撤了。」

  少年話雖簡短，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之前必定經歷了一場惡戰。

  沈沅抬眸四周查看了一番，地上散落著匪寇的屍體。

  在江凡旁邊有江秋兒，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寶釵和薛姨媽等人，薛蟠好像還受了點輕傷。

  一群人中，卻唯獨沒見到史湘雲與丫鬟翠縷。

  沈沅心神一凝，來到江凡和江秋兒身旁，問道：「史姑娘呢？」

  秋兒此時，憔悴的玉容上也帶著焦急，回道：「湘雲她走散了.」

  沈沅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問道：「怎麼回事？」

  秋兒快急哭了，這時，寶釵走了過來，雖也著急，卻鎮定一些，看向沈沅，回道：「我們進入山坳後，就躲進了樹叢。

  後來，有一群匪寇進了山坳，眼看就要找過來，我們只好繼續往裡走。

  那時光線暗，又都不敢出聲，大家就都走散了。

  再後來，我們就聽到了喊殺聲，才發現是江大哥帶人過來。」

  沈沅聞言，轉眸又看向江凡。

  江凡對上那雙滿含憂色的眸光，補充道：「我帶人除掉了那十幾個匪寇，後面陸續找到了秋兒和薛姑娘她們，就是沒找到史姑娘，現在護衛都派出去了，分散在找.」

  聽到這裡，沈沅已經基本了解情況，心中擔憂未減，略微思忖。

  潛入的匪寇都被解決了，湘雲應該不會遭劫，最有可能是走得太深，迷失在了裡面。

  即便如此，也不代表沒有危險，遠處山坡之上，現在還能時不時聽到野獸的嚎叫。

  「江兄，你在這裡看著，其他護衛隨我進深處，分散去找！」

  江凡點了點頭，這裡確實是需要有人守著的。

  寶釵柔潤杏眸一直看著沈沅，現在人多，她雖不能有什麼親昵的言行，但那盈盈眸光中，既有對雲妹妹的擔心，還有對情郎的愛惜與心疼，她能看出少年的疲憊。

  沈沅察覺到寶釵的眸光，抬眸看去，溫柔一笑，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神。

  之後，便擰過一盞油燈，轉身向山坳更深處尋去

  根據之前幾人的描述，沈沅做了初步判斷，選擇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方位，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他見西北處有個灌木叢，凝眸看了看。

  借著月色和油燈，能看清裡面長滿了人高的細木和草叢，非常適合躲藏。

  沈沅進入林中，發現裡面荊棘遍布，比想像的難走。

  行進數十米，沈沅忽而心頭一動，看到荊棘之上有些碎布條。

  而後，沈沅繼續向前，沒走多久，似聽到女子的抽泣聲。

  他聞聲上前。

  「翠縷？」

  見是湘雲的丫鬟，他心神一振，沉聲問道：「伱們姑娘呢？」

  翠縷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連忙聞聲看去，見著沈沅，先是一喜。

  又被沈沅問起史湘雲，眸中淚珠不禁滑落下來，聲音中帶著哭腔兒，說道：「我崴了腳，和姑娘走散了。」

  沈沅皺了皺眉，問道：「她向哪個方向去的？」

  翠縷轉頭，看向遠處，似有些迷糊了方向，面露茫然道：「我在這待了很久，天色又暗，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是這邊兒，又好像是那邊兒。」

  在這四周都是林木草叢的地方，確實容易迷失方向。

  沈沅起身，四下看了看，說道：「你先在這等著，我再往裡面找找。」

  而後，沈沅擰著油燈，繼續尋著碎布向前。

  得知了史湘雲下落，他心安不少。

  又走了約莫兩三百米，直至前面出現一個小山溝，沈沅頓住腳步。

  他高舉油燈，配合著月光朝下望去，山溝約有兩丈之深，又左右看了看，忽然眸光一閃，隱約能看到山溝里有個身影。

  沈沅藉助林木攀下，正見湘雲側臥於草叢之上，衣裳凌亂破碎。

  腿上和腰間均露出多處雪白，顯然.是之前被荊棘一路刮破了衣衫。

  他扶住湘雲柔軟的肩頭，輕輕晃了晃，仍未見少女醒來，不禁皺了皺眉。

  再仔細查看，他發現少女腿上有血跡，眸光落在那絲帕纏繞的大腿，心頭頓覺一驚，應是被樹枝刮破了。

  這麼冷的夜，又流了血，難怪會昏迷。

  沈沅忙解下身上外袍，衣袍上雖有血漬，卻已乾涸，此時防寒最重要，也管不了那麼多，便給湘雲披上。

  又看向那大腿纏繞的絲帕，仍滲著血跡，他略微猶豫了下，還是伸手解下了那絲帕。

  此刻雪白如玉的腿上，有著一道不淺的劃痕，看著頗有些駭人。

  沈沅皺了皺眉，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又從自己褲腿上撕下一塊綢布，倒上藥，重新幫少女纏上。

  如此既能止血，也能避免傷口感染。

  許是感覺到了疼痛，昏迷中的少女，清秀挺直的瓊鼻之中，發出陣陣輕哼。

  沈沅將少女輕靠在自己胸口，讓她舒服些。

  感受到懷中柔軟的嬌軀，他心頭一陣怪異之感。

  剛才替湘雲上藥時，發現褻.褲濕漉漉的，分明還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應該是之前逃避山賊追趕時，被嚇到了，一時不及，失.禁.

  而且

  沈沅方才無意間，還瞄了.

  隱約看見了一抹稀疏芳草，還有那芳草之下的一線粉紅.

  腦中不禁有些浮想聯翩起來。

  就在沈沅游思間，忽聞少女輕聲呢喃：「娘親，雲兒渴，渴.」

  說話間，少女竟拿自己的雪膩臉蛋，無意識蹭著沈沅胸口，有些似撒嬌。

  沈沅一時有些尷尬，只好輕撫了撫少女的臉蛋兒，說道：「雲兒乖」

  說完，便將湘雲緩緩放下，起身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口小泉。

  他雙手捧了些水，過去慢慢餵給少女。

  「咳咳.」

  只入口一點，少女便嗆了出來，喃喃道：「涼」

  沈沅喝了一口，感受一下，這涼夜冰泉，確實幽寒刺骨，難以下喉。

  這.

  他一臉無奈。

  「渴雲兒渴.」湘雲呢喃之聲再起。

  沈沅看了眼仍在昏迷的少女，心中一嘆。

  重又來到泉邊，自己先喝了一大口，一時間，整張嘴都涼的失去了知覺。

  回到湘雲身邊，此時水已溫了許多。

  他俯身而下，雙唇相合，渡水而入。

  此刻，少女只覺久旱逢甘霖，似精神一震，大口吮吸著。

  沈沅感受著入鼻的芳香，心神有些恍惚。

  如此往復，連續兩三口下來，湘雲白膩的玉顏上，終於恢復了些血色，似還有些許.紅暈。

  其實，在第二口時，少女已經恢復了意識，只是強忍芳心羞澀，睫毛輕顫，不敢睜眼。

  沈沅有所察覺，湘雲不再如之前那般吮吸，且雙眸緊閉，似有些慌亂，便知少女已然甦醒。

  隨即唇分，將少女輕輕放下，不再渡水。

  湘雲忽而與少年分離，許是沒了之前的那種安全感，芳心緊張了下。

  少女微微張開左眼，右眼仍然緊閉，這一張一閉的小模樣，可愛至極。

  湘雲發現沈沅並未看向自己，穩了穩慌亂的思緒，仔細打量起少年。

  見少年面容俊朗，神情剛毅，在油燈與月光的映照下，五官尤顯得立體。

  好似與她平日裡見到的沈大哥又有些不一樣，許是眼下的氛圍所致。

  沈大哥.方才與她雙唇相合，渡水與她.

  心念及此，湘雲芳心又是止不住顫動。

  沈沅五識敏銳，自是能感知到湘雲正在看他，為了避免尷尬，並未轉眸而視。

  如此沉默片刻，湘雲那雙銅鈴大的妙眸才完全睜開。

  「你醒了。」

  「嗯。」湘雲輕嗯了一聲，見沈沅轉頭看來，眸中閃過一絲緊張。

  沈沅見少女氣色尚可，知應無大礙，柔聲道：「可還有哪兒不舒服？」

  「沒沒！」湘雲說著，便撐著身體站起。

  「嘶！」

  方一起身，大腿一陣痛感傳來，腳步趔趄，似要跌倒。

  沈沅見狀，一步上前攬過少女香肩，將其扶住。

  「受了些傷，腿上別著急用力。」

  湘雲身子晃了晃，在慣性作用下，再次斜靠在了沈沅懷中。

  只覺溫暖舒適，讓少女芳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沈大哥怎會在這裡？」

  「聽薛妹妹她們說你走散了，便來尋你。」

  似察覺到此時氛圍有些旖旎，沉寂一會兒，沈沅溫聲道：「我們出去吧。」

  他舉起油燈，抬眸查看了一番。

  現在身處一個小山溝之中，兩丈多高的斜坡雖不陡峭，但湘雲大腿有傷，不便於行。

  「我背你上前。」

  「嗯，啊？」

  湘雲下意識應了一聲，忽反應過來，又有些害羞。

  沈沅見少女愣著，便道：「事急從權，史姑娘不必多想。」

  事急從權嗎？那之前種種

  沈大哥只是為了單純救她，定然沒有其他什麼心思。

  湘雲想清其中原委，玉容上羞意褪去不少，重又換上爛漫的笑容。

  「那就辛苦沈大哥了。」

  沈沅看了少女一眼，眸光清澈，笑了笑，也不多說。

  背起少女，沿坡而上。

  過程中，兩人身體雖多有親密接觸，湘雲也不相疑，心中颯然，不露聲色。

  畢竟事急從權.

  只是

  這般晃晃蕩盪，沈沅掌間感受著那渾圓的酥翹，等再長大些，應是會如寶釵那般豐美吧。

  只是從後背處傳來的觸感，倒讓他對少女有些擔心，這金麒麟終究是比那金鎖要小上許多。

  不過時間終會見證成長

  上了坡，沈沅並未將湘雲放下，徑直去到翠縷那邊。

  翠縷見到湘雲，十分欣喜。

  「姑娘，你沒事，太好啦！」

  「嗯，我沒事。」

  主僕二人，都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先出去再說。」

  沈沅背著湘雲，翠縷扶著少年的肩，一起出了灌木叢。

  萬幸！這一夜，所有人都有驚無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