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戰起
綠樹映窗,鳥鳴啁啾,養心殿的窗戶都打開了。
那風兒從對面開著的窗戶中穿過,吹得永昌帝身上的絲綢大衫往後飄起。
他站立的那張御案上擺著三份考卷,都用玉石鎮紙壓著,那考卷邊上的糊名也都被撕掉了。
仔細看去,正是白鴻志的考卷。
這時,戴權匆匆走了進來,在永昌帝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永昌帝轉身:「有這回事?」
戴權:「回皇上,正是這樣。是老奴安在那兒的一個耳目報告老奴的。」
永昌帝來回踱起步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你說,他將這些人派出京做什麼?」
戴權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這些人都是夏守忠這兩年替太上皇從民間搜集的武林高手,肯定是去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暗殺」
頓了頓,「皇上,這是個機會。」
永昌帝停住了腳步,一言不發。
戴權暗暗地斜望著永昌帝,觀察他的反應。
永昌帝嘆了口氣:「這次就算了,殺掉這些人,讓他有所警覺,有所收斂。若是他還沒有領悟朕的苦心,還是有意和朕頂著干,那就將他身邊的人全部清洗一遍.」
戴權心中一嘆,答道:「是。這件事得物色一個厲害角色.禁軍和北鎮撫司那邊都容易走漏消息,司禮監這邊打探消息、暗殺還行」
永昌帝:「李虎?」
戴權:「是。」
永昌帝:「好!即刻擬一道密旨給李虎,讓他去辦!」
突然,外面一陣腳步響,午門當值大太監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舉起手中的軍報,氣喘吁吁地:「大、大同.」
戴權大步走了過去,搶過軍報,走回到永昌帝面前。
永昌帝一把接過軍報,撕開封口展看,臉色一下子凝肅起來。
戴權吃了一驚,睜著眼望著永昌帝。
永昌帝的臉色隨著眼光在那份軍報上移動越來越難看了。接著,他把那份軍報重重地一合,說道:「蒙古人對大同發起了攻擊,兩軍在陽和口交戰,大同衛慘敗,大同總兵率領殘部逃回大同鎮。」
戴權失驚:「怎麼可能?!」
「是女真人,你也看看吧。」永昌帝把軍報遞了過去,戴權連忙躬腰雙手接了過來,展看。
永昌帝又踱開了腳步,一邊走一邊說道:「朕沒瞧錯的話,這是繕國公圍殲伊克昭盟主力的用兵方略,先佯敗後退、再誘使大同衛主力騎兵脫離步軍軍陣、進而分割包圍,最後女真騎兵側翼突襲.」
戴權飛快地一路掃看過去,還真是。
永昌帝走到窗邊,望著遠方,憂心忡忡地說道:「朕擔心五軍營遭到女真騎兵突襲呀」
戴權聽得心驚,沒了先鋒營,五軍營的騎兵又太分散了,若是遭遇女真主力騎兵突襲,前軍肯定會吃大虧!
永昌帝:「傳旨,三千營即刻北上,馳援五軍營。」
勞累了大半夜,李虎直到寅時末才上床歇息,這會子正在後帳吃早飯。
王大牛領著一名親兵走了進來,那親兵捧著一個包袱。
李虎吃完碗裡的飯菜,又將那碗湯端起來,咕嘟喝了下去。這才站起來,對那親兵問道:「三伯讓你來的?」
那親兵:「回將軍,三伯說,這是林姑娘給將軍準備的換洗衣物。」
李虎接過包袱,一邊說道:「讓三伯告訴林姑娘,我最近都不能回去了。」
親兵:「是。」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王大牛已收拾好了桌子。
李虎將包袱放下,對王大牛說道:「繕國公府那邊一定要盯緊了,千萬不能出事。通知下去,沒有我的軍令,任何人不許進去。」
王大牛:「若是聖旨呢?」
李虎瞪了他一眼:「聖旨來了,我肯定是要趕過去的。」
王大牛撓了撓頭,好像是這麼回事。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進來,響至大帳外停下了,接著一名親兵奔了進來,向李虎稟道:「將軍,有旨意!」
李虎來不及細想,大步走了出去。
中軍大帳外,一名司禮監紅衣大太監正手捧著裝有聖旨的匣子站在那裡。
他的後面,幾名司禮監番子護著一個用黑布罩著的箱籠,裡面不時傳出鴿子的聲音。
李虎快步走了出來。
那紅衣大太監說話了:「李將軍,這是密旨,您把聖旨請去自個兒看吧。」說著雙手把聖旨遞了過去。
密旨?
李虎茫然地接過匣子,將匣子先舉過頭頂虛空拜了一下,這才接過王大牛遞來的解手尖刀,剔開了封口,從裡面取出密旨。
李虎展開那道密旨看。
那紅衣大太監走近李虎,低聲說道:「老祖宗交代了,讓我們聽李將軍的安排。」
李虎看完了,想了一想,將密旨一卷,對王大牛說道:「集合張成麾下的哨騎,都改穿便衣」說到這裡,他感受了一下溫度,早晚還是有點冷的,接著說道:「布面甲外套一件寬鬆的便衣。」
王大牛:「是。卑職這就去布置!」
紅衣大太監:「敢問李將軍,有多少人?」
李虎:「不到五十人。」
紅衣大太監放心了,哨騎都是最精銳的士卒,這麼多人追殺百十個所謂的武林高手輕鬆有餘。
李虎對一名親兵:「去將張成找來。」又對紅衣大太監說道:「我安排一下營中軍務.」
紅衣大太監笑著說道:「應該的。」
李虎對另一名親兵說道:「請幾位去偏帳吃茶。」
那親兵:「是。」
李虎看了看手中的密旨,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大帳
一炷香後,李虎一行數十騎像狂飆般衝出大營,向西南向馳去。
大順朝疆域確實太大了。在京城此時是春光明媚,在這裡卻是狂風后的雷電暴雨。
暴雨傾盆,烏雲覆蓋著廣袤無邊的群山一直到遙遠的天際。
瀰漫天地間的雨簾中依稀能夠看到,山道上到處都是屍體,有老人,有女子,有青壯,也有孩子,幾輛大車側翻在地上,幾口大箱子被摔得四分五裂,東西撒得到處都是,細細看去,都是唱戲的行頭。
顯然這是一個戲班子。
雨幕中,一匹大白馬從山道出口方向奔了過來,在幾具屍體邊停住了,不停地打著響鼻。
就在這時,一連扯的閃電,不久,從天際遠處滾過來一陣悶雷。
一具頭纏紫色抹額的屍體的手指動了幾下。
緊接著又是一道好亮的閃電,跟著便是一聲炸雷,下地了,好像就炸在山道上!
那具屍體突然從屍體裡坐了起來,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他大口喘著粗氣。
隨後他呆呆地望著眼前的景象,接著臉上浮現一絲痛苦,都是因為他,才讓整個戲班慘遭毒手!
他們是誰?為何敢截殺朝廷的驛差?!
胸口的疼痛讓他回過神來,看了眼掉在地上的包袱,明白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