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加把火
殘月升起時已是後半夜,一匹一匹的馬在夜幕中馳過,沿著運河河堤向前馳去。
前面,一處停著船的碼頭遙遙在望了。
借著星光可以依稀看出,那條大船的甲板上站著一個人,身上還披著厚厚的皮毛大氅。
燈火不興的船艙里走出了一個人,走到那人身後,輕聲說道:「少主子,時間已經過了,咱們起錨吧。」
「管家還沒到呢,再等等。」水溶的聲音。
那人:「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刻」
水溶:「再等等。」
那人忍不住了:「少主子,管家早有吩咐,說時間一到立即起錨,現在已經等了這麼久,我們不能再等了,要是出事了.」
水溶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了,再等等!」
那人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就在這時,十好幾個手持鋼刀的精壯漢子從船尾沖了過來。
那人急問:「怎麼了?」
一個精壯漢子:「馬蹄聲。」
水溶這才有了感覺,向運河河堤的遠處望去。
無數的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
那人大聲喊道:「起錨,準備開船!」
話音剛落,早就準備著的船工立刻忙了起來,船錨慢慢升了上來,撐船的也都已拿起了篙子。
馬隊馳到碼頭岸上停住了,接著傳來三聲喜鵲叫聲!
「是楊管家回來了!」
水溶大喜,急忙大聲說道:「快,快點燈!」
那人從船艙里拿來了火石火絨,點亮了船艙外的燈籠。
碼頭上才傳來了走步聲,接著是楊啟隆的聲音:「少主子!」
水溶大聲應道:「楊管家!」又連忙指揮那些精壯漢子,「跳板!」
偌大的跳板架好了,星光中,楊啟隆帶著幾個人疾步走了過來。
水溶快步走過跳板,迎向楊啟隆。
「少主子!」楊啟隆步伐更快了,走到了水溶面前,便要跪下去。
水溶兩手有力地攙住了他:「地上涼!」
楊啟隆雙腿曲著,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幾日不見,恍若隔世,他急切地向水溶望去。
水溶也望著他:「回來就好!」
楊啟隆站直了,朝著水溶深深一揖:「給少主子賀喜!」
水溶瞪大了眼睛:「成了?!」
楊啟隆:「成了。」接著將驛站那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水溶。
水溶先是一怔,接著大喜,對著金陵方向跪了下去:「蒼天有眼,祖宗保佑!」說著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楊啟隆跟著磕了三個頭,攙起了水溶。
水溶望向楊啟隆:「白虎堂主死了?」
楊啟隆默了一下,答道:「都死了。」
「好,太好了!」
水溶興奮地拍著手掌,接著說道:「這下白蓮教的高層就都死絕了!這是咱們吞併白蓮教勢力的機會,立刻給咱們的人傳信!」
楊啟隆點了點頭。
「那些人會不會是孔老二的人?」水溶突然問道。
楊啟隆想了想:「應該是他們。」
水溶:「李虎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孔老二肯定還不知道此事」
楊啟隆眼睛一亮:「給孔老二報信?」
水溶點了點頭,說道:「咱們不需要孔老二的人情,就是給李虎和皇帝添堵」
楊啟隆:「不錯。讓山東這邊亂起來,將朝廷的目光都吸引過去,淮安這邊就好辦了。」
水溶和楊啟隆相對大笑。
水溶:「走,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八百里急遞,李虎的軍報和孔小四的供狀在一天後的清晨直闖紫禁城,送到午門時太陽剛升起來。
永昌帝天還沒亮透就起來了,這時正在召見四皇子、首輔和內閣幾位閣臣。
首輔坐在御案側的矮墩上,四皇子這時是沒有座位的,與幾位閣臣肅立在御案兩側。
永昌帝手裡拿著一道奏疏,臉上浮著難得一見的笑容。
看罷,永昌帝把奏疏放在手心重重地拍了兩下,然後抬起了頭,對首輔和幾位閣臣說道:「皇四子的這道奏疏寫得好啊!內閣立刻按皇四子的意見擬旨,在直隸、山東、江蘇三地重開捐監,但只允許以稻米收捐,不得折收銀兩。」
首輔站了起來,答道:「遵旨。」
永昌帝看了看四皇子:「戴權,把外藩使臣送的那些東西給老四送府上去。」
戴權:「是。」
四皇子連忙走到中間,跪了下去:「兒臣分內之事.」
永昌帝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凡是辛勞社稷的人,都應該受到褒獎。」
四皇子:「是。兒臣叩謝父皇!」叩了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永昌帝又把目光望向首輔:「還有什麼事嗎?」
首輔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京營前軍已經過了雞鳴驛,禮部正在準備迎接大軍凱旋的事項」
永昌帝:「告訴禮部,朕會親自到郊外迎接大軍凱旋,在奉天殿擺凱旋宴。」
首輔:「遵旨。」
永昌帝望向四皇子:「朕最近身子不適,不能飲酒,太子身子不好,就由你代朕賜酒吧。」
這句話一說出,無異於一聲驚雷,把所有的人都震在當場!
就連戴權,眉頭也皺起來了。
永昌帝輕咳了一聲。
四皇子回過神來,撲通一下跪倒了,他激動得竭力控制微微顫動的雙手,把頭緊緊地趴在磚地上,聲音都發顫了:「兒臣領旨。」
永昌帝往椅背上一靠:「朕乏了,你們下去吧。」
首輔和幾個閣臣對視了一眼,齊聲答道:「是。」躬身退了出去。
四皇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這才爬起來,退了出去。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永昌帝這才對戴權說道:「傳出去,重開捐監是四皇子的主意。」
「是。」戴權明白,這個消息一傳出去,會把所有的讀書人推到四皇子對立面。
想著,戴權走到隔間提起銅壺,到御案前把茶水沏上,輕聲說道:「陛下,您喝口熱茶。」
永昌帝「嗯」了一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才說話:「若是沒有那些事,朕還真想考慮他.自作孽不可活呀!」
正在這時,午門當值大太監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舉起手中的包袱,氣喘吁吁地:「山、山東.八百里急遞.」
戴權一驚,連忙接過那個已被汗水浸濕的包袱,捧到御案上,解開包袱,取出一份上面粘了雞毛的牛皮信套呈上去。
永昌帝一把接過急遞,撕開封口展看,他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戴權吃了一驚,緊張地望著皇帝。
過了好一陣子,永昌帝才放下那份急遞,拿起另外一個牛皮信套,撕開封口,取出供狀展看。
看罷,永昌帝又把目光轉向午門當值大太監:「那幾個司禮監番子呢?」
午門當值大太監:「回陛下,在殿外跪等著呢?」
永昌帝:「讓他們進來。」
午門當值大太監:「是。」躬身退了出去。
永昌帝望向戴權:「周奎死了。」
戴權也震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