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鹿鳴宴(上)
賈環回到房中,發現曼達琳果然歪倒在榻上睡著了,只是沒有蓋被衾,甚至還把外裳脫了,只穿著貼身的小衣,赤著雙足側身抱枕而眠,燭光下的臉蛋紅馥馥的,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葡萄酒的甜香,附近的茶几上分明擱著三隻開了封的小酒罈,均已見底了。
賈環甚是無語,這洋妞兒怕是喝瘋了吧,這樣一小壇葡萄酒起碼有兩斤,她竟然一個人幹了三壇,難怪醉成這般模樣。
賈環走到矮榻旁,見被衾掉在地上了,衣服、腰帶、鞋襪等等也亂扔了一地,很明顯是這洋婢在睡夢中胡亂脫下來的,被衾估計也是被蹬掉的,要不然以圓圓這妮子的細心,不可能沒給她蓋被子的。
「豈有此理,還得我這人主子服侍你!」賈環苦笑著搖了搖頭,從地上撿起那張被衾給曼達琳蓋上。
秋深夜寒,不蓋被子的話很容易著涼,然而曼達琳的體質底子好,再加上喝了不少酒,估計是內熱難以排解,所以賈環剛給她蓋上被子便又被蹬掉了。
如是者再三,賈環不由有點著惱了,揚手便在那渾|圓的臀上抽了一巴掌,斥道:「老實點吧!」
啪,清脆響亮,觸感動人。
睡夢中的洋婢吃痛之下發出「噢」的一聲低呼,然而卻沒有醒來,只是翻了個身,背對著賈環繼續酣睡。
「這……」
一時間,賈同學竟有點口乾舌燥起來,目光像被磁鐵吸引著,落在曼達琳那曼妙起伏的曲線上。
這洋婢的梨形身材本來就火辣異常,此時只穿著貼身裡衣側身而躺,那渾圓的股丘如同透熟的蜜瓜一般,修長的雙腿,肉眼可見的彈力驚人,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少女的氣息。
賈環有點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連忙將被衾蓋下去,遮住那誘人犯案的嬌軀,這才將內心中的燥動壓了下去。
幸好,這回洋婢倒沒再把被衾蹬掉了,賈環略鬆了口氣,輕手輕腳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脫掉靴子,試了試那雙步雲履里,發現剛好合腳,穿著也十分舒適,不由暗贊寶姐姐好手藝。
今日薛姨媽和寶釵都沒有來赴宴,只派了薛蟠和薛蝌二人作代表,很明顯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畢竟男客和女眷是不能一起混坐的,而自己這裡後宅根本沒地方擺得開酒席。
薛寶釵辦事向來細心周全,不來赴宴估計也是她拿的主意,念及寶釵的體貼,再看了看腳上這雙做工精緻的步雲履,賈環心中不由生出一縷溫馨的情緒來。
儘管薛蝌沒有明言,但這又步雲履一眼便能看出是寶釵親手做的,針線上的功夫就像一個人特有的字跡,別人模仿不來。
賈環又從懷中取出那枚敦煌飛天的玉雕細細把玩,這是一枚和田玉,雖然不大,但玉料上乘,價值不低,據薛蝌所講,這是薛寶琴當年隨父親行商時,在新疆哈密收購來的籽玉,後來找名家雕琢而成,特意弄了個極具特色的敦煌飛天的造型,如今送給自己當賀禮,倒是有心了!
「噢,賈,你幾時回來的?」
賈環正準備脫衣上床睡覺,曼達琳竟然醒了,一邊揉著迷離的醉眸,一邊腳步虛浮地走過來,由於只穿著裡衣,胸前晃晃顫顫的,幾欲裂帛而出。
賈環不由暗叫要命,忙揮手道:「不用管我,你且去安睡吧。」
「噢,那我睡了。」曼達琳睡眼惺忪地轉身往回走,賈環正暗鬆了口氣,結果前者又鬼使神差般走了回來,打著呵欠道:「賈,你好像還沒洗澡?我給你打水去吧!」
「很晚了,今晚不洗了,你睡去吧!」賈環忙又擺手道。
曼達琳聞言也樂得偷懶,正要回去繼續睡,忽見賈環擺在案上那枚飛天玉雕像擺件,輕咦一聲道:「這是什麼?」
曼達琳正欲上前拿起玉雕,結果腳上絆了一下,竟向著書案撞去。賈環面色急變,那書案雖然不值啥錢,可也是實木做的,死沉死沉,腦袋若撞在書案的角上,輕則頭破血流,重則把小命也交待了。
「小心!」賈環搶上前欲扶,豈料曼達琳東倒西歪,身子一扭,反倒朝著他撞來。
嘭……
兩人結實地撞了個滿懷,雙雙摔倒在床上,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噢,對不起……」曼達琳一邊道歉,一邊試圖從賈環身上爬起來,結果爬不起來不止,還把某人好容易壓下去的火氣給摩擦復燃了,雙手情不自禁便環住了這洋婢的細腰,並很自然地往下滑落。
嘖嘖,那梨形的曲線平時看著就撩人心弦,如今親手丈量這飽滿的圓渾,那感觸是難以形容的,仿佛有電流瞬間從指尖流遍全身。
瞬時間,兩人都為之呼吸一緊,四周仿佛一切都靜止了,四目相對,只余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聲。
「賈……」
「叫三爺!」
「三爺!」
此時此刻,洋婢的俏臉酡紅如醉,眼帶桃花,眼神炙熱而狂野,連聲音都變得嬌滴了,下一秒,火辣辣的香W便雨點般落在賈環的臉上、頭頂、脖子、耳朵,甚至眼睛,簡直無處不在,熱烈得仿佛要把某人給融化掉。
賈環被撩得熱血沸騰,火燒火燎,正準備把這洋婢給當場辦了,結果漸漸覺得不對勁,果然,只是在十數秒之內,剛才還「如狼似虎」的洋婢竟然趴在自己身上不動了。
竟然——睡著了!!!
賈環不由哭笑不得,把這洋妞兒從身上弄下來,使勁搖了搖也沒搖醒!
豈有此理,這也太坑了!
看著醉臥酣睡的洋美人,賈環叫苦不迭,這不上不下的算啥?
最終,賈同學只能無奈地給曼達琳蓋上被子,自己跑到外面打來涼水洗臉降溫,回來後倒是不敢上床擁美而眠了,火點到這份上,他自然怕自己忍不住唱一出「獨角戲」,雖然可以救急解渴,而且洋婢肯定也是情願的,但總是有些無趣,所以還是罷了,留待下次水到渠成吧。
第二日,賈環破例睡了個懶覺,當他醒來時,發現曼達琳還在床上酣睡,估計是昨晚喝得太多了,還沒緩過來。
小圓圓端來了清水侍候賈環洗漱口,見到曼達琳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由小臉微紅,卻乖巧地什麼也沒問。
且說賈環洗漱完畢,又讓沐野和金寶弄來了浴桶和熱水,美美地洗了個澡,然後換上嶄新的舉人圓領雲紋長衫,髮髻系上儒巾,腰間纏上藍色汗巾,掛上荷葉香袋,一個氣質儒雅的翩翩解元郎,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三爺真好看!」小圓圓禁不住脫口而出。
賈環對著鏡子照了照,亦不禁有些失神,鏡中這小白臉確實不是一般的好看,曾經「人物猥瑣,舉止荒疏」的小賈環真的徹底脫胎換骨了。
「哎,都這麼遲了,你們怎麼不叫醒我!」
曼達琳這時終於睡醒了,打了個呵欠坐起來,見到換上了嶄新舉人服裝的賈環,頓時眼前一亮,目光也移不開來。
很明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
小圓圓笑道:「我本來想叫醒曼姐姐的,可是見曼姐姐睡得沉,又醒起曼姐姐昨晚喝了許多酒,所以就沒叫。」
曼達琳估計還依稀記得昨晚發生的荒廢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忽又省起自己只穿著貼身裡衣,慌忙重新躺下,用被子蓋著身體。
賈環暗暗好笑,心想,你這洋大妞昨晚不是挺狂野的嗎,這會知道害羞了?
「還困便多睡一會吧,我現在去赴宴,中午不回家,你和圓圓自己吃飯。」賈環吩咐了一聲便轉身出門去。
曼達琳看著少年翩然而去的背影,不由暗自懊惱,或者……自己昨晚應該少喝點的。
此時,石頭他們已經準備好馬匹了。賈環登鞍上馬,一行人直奔應天府衙而去。
按照大晉的習慣,鄉試放榜的第二天將會舉行鹿鳴宴,由主考官親自主持,所有新科舉人,以及內外簾官都將參加,規格相當高,且異常隆重,算是一種慶功宴吧,以示朝廷對新科舉人的榮寵,而對於讀書人來講,能夠參加鹿鳴宴,是值得誇耀一輩子的無上榮光。
另外,鹿鳴宴也相當於餞行宴,因為宴會後,大部舉子都將啟程前往京城,準備參加來年二月份舉行的春闈大比,亦即是會試。由於路途遙遠,必須得趁著秋涼的時候趕路,一旦入冬後,天氣寒冷,倘若再遇到下雪,會相當麻煩,如果不幸病倒了,指不定來年的會試就要泡湯了。
言歸正傳,且說南直隸的鹿鳴宴一般都會在應天府衙舉行,今年也是如此。當賈環等人趕到府衙門口,卻見一名舉子正站在那東張西望,赫然正是盧象升。
「建斗!」賈環微笑著揮手示意,並且催馬上前。
盧象升這次的鄉試排名有點低,第九十九,但到底是通過了,能從近兩萬名考生中脫穎而出,無疑已經相當優秀。
「子明!」盧象升快步迎上前,並且伸手替賈環牽住馬韁。
賈環翻身下馬,石頭和沐野等人也下馬向盧象升行禮,後者只點了點頭,便立即將賈環拉到一邊,低聲道:「子明,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賈環心事一動,問道:「何事?」
盧象升沉聲道:「如今有流言稱你的鄉試頭名是靠關係得來的,名不符實,徒有虛名。」
賈環劍眉一挑道:「何處來的流言?」
盧象升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我也是剛才聽別的舉子議論才知道的,他們說……這次鄉試的主考官和同考官均與子明你頗有淵緣,其中同考官梅翰林甚至與你有親戚關係。」
石頭禁不住罵道:「他們放屁,那同考官梅玉成乃王子騰的女婿,三爺本與王家不和,如何又走他的關係?這些酸子分明就是妒忌三爺,造謠中傷!」
盧象升無奈地道:「問題是別人只說同考官乃子明舅舅的女婿,正好主考官孫大人又曾主持過子明的院試,跟子明相熟,再加上子明出身榮國府,又是應天巡撫林大人的親戚和門生,如此種種,又怎能不落人話柄?」
石頭愕了一下,繼而撇嘴道:「那又如何?清者自清,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便由他們說去吧,反正三爺又不會少一根頭髮,是解元就是解元,誰也搶不走。」
盧象升禁不住斥道:「你小子懂個屁,讀書人最重氣節名聲,雖然這只是流言,改變不了事實,可是這屎盆子一旦扣上了可不好擇乾淨,臭都能臭死你,一輩子的污點呀,又豈能等閒視之?」
賈環皺了皺眉,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盧象升確實說得不錯,不食羊肉也會弄得一身騷,必須把種流言扼殺在微末之時,否則三人成虎,黃泥巴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石頭見賈環面色凝重,頓時便知道這事情棘手了,禁不住罵道:「哪個王八羔子使黑心,往三爺身上潑髒水,若被老子知道,非拔了他的舌頭不可!」
賈環淡然道:「石頭,告訴你很多次了,遇事多用腦子,打打殺殺這一套在這裡是行不通的。」
石頭訕訕一笑道:「用腦子還是三爺你擅長,我只負責打打殺殺就好。」說著拍了拍腰間的小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建斗,咱們進去吧!」賈環將韁繩隨手丟給了沐野,舉步向府衙大門行去,一如既往的從容。
盧象升見狀便知賈環有應對之法了,當下便放下心來,畢竟這小子總是有出人意料之妙著,能人所不能。
且說賈環和盧象升向當值的衙差亮明身份,這些衙差立即便放行了,並且高聲唱諾:「應天府江寧縣新科舉子賈環、常州府宜興縣新科舉子盧象升入席。」
話音剛下,在場無數雙眼睛便不約而同地往這邊望來,紛紛朝賈環身上審視,其中並不乏懷疑和鄙夷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