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金蟬脫殼
金陵城薛家,剛剛進了府門,薛蟠這貨便滾鞍下馬,屁顛屁顛地直奔賈環所乘的馬車而來,一邊嚷嚷道:「環兄弟,到家了,還不趕緊下車,我說你一個爺們有馬不騎,非要坐勞什么子馬車,跟個娘們似的!」
曼達琳橫身一攔,攔住了試圖掀起車帘子的薛蟠,厭惡地道:「滾開!」
這一路上,曼達琳沒少被薛蟠這貨糾纏,所以對此人十分厭惡,要不是賈環事先叮囑,她都忍不住撂挑子了。
薛蟠此人本就是個好色之徒,又性喜獵奇,男女通吃,突然遇上了金髮碧眼的曼達琳,偏生後者身材和容貌都是極品,所以這貨便瘋狂地迷戀上了,連作夢都在YY,不過曼達琳是賈環的婢女,又不好明搶,所以便想出了一個餿主意,打算用自己的婢女香菱來交換曼達琳。
這一路上,薛蟠已經隔著轎子跟賈環商量了好幾次,但是賈環總是嗯嗯哦哦的不說話,既不拒絕,也沒答應,弄得他心裡像貓抓似的,所以剛到家,他便迫不及待地跑來找賈環表態。
言歸正傳,且說薛蟠被曼達琳攔住,並且直呼滾開,頓時便有些惱火了,但一看到曼達琳那筆直的大長腿,誘人的梨形身材,還有那充滿異域風情的精緻臉蛋,他便禁不住直吞口水,什麼怒火都拋到九霄雲外了。
「嘖嘖,這腿要是能盤在腰間,還有這屁股,跟蜜挑兒似的,還有這腰,這胸,真真銷-魂死個了,要是能讓爺細細把玩,保准能幾天不下床!」薛蟠一邊YY著,一邊用猥瑣的眼神在曼達琳身上睃巡,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曼達琳頓時俏目生寒,抬手就是一槍托擊在薛蟠的胸口,後者登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一屁墩摔坐在地,狼狽不堪。
也虧得曼達琳手下留情了,要是這一槍托砸在臉上,只怕當場就能開染坊。
「賤婢竟敢出手傷人,反天了你,來人呀,把她抓起來。」薛蟠痛苦地揉著胸口大呼小叫。
曼達琳勃然大怒,舉起槍托便欲上前再給這傢伙一下狠的,嚇得薛蟠急忙雙手護著腦袋大叫:「救命呀,惡婢傷人了。」
那邊薛姨媽和寶釵寶琴等剛下了轎,正準備進屋,聞聲都急急趕過來,眼前曼達琳要用槍托砸薛蟠,不由都失聲驚呼。
此時車裡傳來一聲斷喝:「曼姑娘,手下留情。」
曼達琳這才收起火槍後退開去,薛姨媽又驚又怒,喝道:「不得了不得了,蠻夷女子當真野蠻無禮,竟然敢以下犯上,快把她抓起來。」
薛姨媽在原著中的形象是個慈愛的長者,雖然軟弱,但也明事理,其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縱容兒子,薛蟠之所以如此無法無天,人稱呆霸王,都是因為她太過寵溺所致。譬如原著中有過一段,薛蟠由於性騷擾柳湘蓮,結果被後者誆出城去海扁了一頓,又扔進泥坑裡喝泥水,事後薛姨媽氣得不行,打算動用關係抓柳湘蓮治罪,替兒子薛蟠出氣,最後還是薛寶釵把她勸住了。
再說薛家那些家丁,本來還有些猶豫的,聽聞太太說要抓曼達琳,立即便圍了上去,薛寶釵忙喝止道:「住手,不得無禮,太太一句氣話,你們也當真了。」
那些家丁聞言不由面面相覷。
薛寶釵在薛姨媽耳邊低聲道:「娘親莫衝動,大哥的脾性伱又不是不知,十有八九是他冒犯了人家,人家才會動手的。」
薛姨媽聞言倒是冷靜下來,不過薛蟠那貨卻又對著家丁們大叫道:「你們是死的,還不抓人,哎喲,痛死我了。」
薛蟠一邊鬼叫著,一邊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的一塊紅腫。薛姨媽一見又心疼起來,畢竟膝下只有這棵獨苗,要是有個好歹,豈不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所以怒道:「好一個惡婢,下手竟然如此不知輕重,真饒你不得,來人,把這蠻夷女子綁起來。」
曼達琳卡嚓便把火槍端在手裡,冷喝道:「除了賈,沒人能動我!」
薛寶釵愕了一下,露出沉思之色,鶯兒則吐了吐舌頭,這時她在明白,曼達琳口中的賈,其實是指環三爺。
這時,馬車內的人終於待不住了,只得掀起車帘子走了出來。
「你……馮大爺!」薛蟠不由傻了眼,失聲驚呼。
薛姨媽、寶釵和寶琴等人也愕住了,因為此刻從馬車中走出來的人並非賈環,而是馮紫英!
只見馮紫英穿著一身玉色的秀才襴衫,頭戴四方平定巾,神色尷尬地對著薛姨媽作了個揖道:「薛家太太,薛姑娘,馮某唐突了。」
薛姨媽驚疑不定:「原來是馮大爺,環哥兒他不在車上?」
馮紫英尬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如進屋再說,另外,事關重大,還望太太管束下人,暫時不能暴露本人行蹤。」
薛姨媽心中微凜,忙道:「好的好的,你們都聽好了,都不許往外說,否則嚴懲不貸。」
薛家一眾下人都凜然應諾。
薛寶釵的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擔憂來,環兄弟使了一招金蟬脫殼來掩人耳目,也不知幹什麼大事去了,但願平安才好。
「曼達琳姑娘,請在此稍候。」馮紫英客氣地朝著曼達琳一抱拳,留下金寶和沐野二人陪同,然後便隨薛姨媽和寶釵等人進了客廳。
彼此剛落座,薛蟠便忍不住埋怨道:「難怪環兄弟好端端的有馬不騎,非要坐馬車,一路上嗯嗯哼哼的也不說話,敢情車裡坐的是馮大爺你,也不提個醒,你小子也太損了。」
馮紫英笑道:「蟠大爺不所不知,我是答應過環兄弟,到薛府之前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一路上不便表明,在此先跟蟠大爺賠個不是,回頭再治一席酒,權作賠罪如何?」
薛蟠神色稍緩,不過想起自己路上把馮紫英當成賈環,死皮賴臉地討要那洋婢,頓時又尷尬無比,哼道:「那還差不多,只是那洋婢動手傷人,你小子也不阻止一下,真不夠意思。」
馮紫英笑道:「我要是沒阻止,只怕蟠大爺還不止挨這一下呢,說句不中聽的,蟠大爺這是咎由自取,先不說曼達琳姑娘是環兄弟的人,就算是其他女子,你動手動腳的,難道不該打?這次權當長點記性,太太說是也不是?」
薛姨媽不由尷尬得面紅耳赤,氣道:「混帳東西,我說人家姑娘無端端的,怎會動手打你,敢情是你自己手腳不乾淨,真真豈有此理,都怪我不聽寶丫頭的勸,回頭人家告到環哥兒那去,讓我這老臉往哪擱?」
薛蟠不以為然地道:「一個婢女而已,又不是妻妾,難道環兄弟還能跟我較真不成?大不了我拿香菱跟他換,香菱還是完璧之身,他也不虧!」
馮紫英不由無語,薛寶釵和薛寶琴二女尷尬地低下頭,均覺臉上無光,攤上這麼一個不堪的兄長,實在是愁人啊。
香菱臻首低垂,局促不安地地捏著自己的衣角,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絲悲涼和無助,實在讓人憐憫。
香菱在紅樓中的外號叫呆香菱,並非說她傻,而是此女有著一顆如同赤子般的痴心,第一是對詩痴心,為了入詩社,她拜黛玉為師,學習作詩,竟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經過無數次失敗後,終於在夢中拈得一首好詩,連黛玉、寶釵和湘雲等人都讚不絕口,最後如願以償,受邀入了詩社。
香菱的第二痴心是從一而終,她雖然身世可憐,是被薛蟠搶回來的,但她卻對薛蟠死心塌地,將其視為自己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薛蟠被柳湘蓮打傷,她哭腫了眼,薛蟠娶了正室,儘管正室對她苛刻之極,但她還是甘願俯就,直到被正室虐待至死,還是忍氣吞聲,無怨無悔。
正如香菱的判詞所述:根並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實在令人握腕嘆息!
閒言少敘,言歸正傳。且說薛姨媽聽到薛蟠說出這樣一番混帳話來,氣得不顧外人在場,抄起雞毛撣子就要收拾他,最後在寶釵和寶琴的勸說下才罷手,而薛蟠也狼狽地逃出了客廳。
薛姨媽估計也覺丟人,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帶著寶琴匆匆離開,回了後堂,只留薛蝌和寶釵在此陪客。
寶釵顯然更關心賈環的安危,便問道:「敢問馮大爺,環兄弟如今在何處?」
馮紫英猶豫地道:「本來事關重大,暫時不方便透露,不過告知薛姑娘一二應該沒什麼問題,實不相瞞,環兄弟已經秘密趕回揚州城了。」
薛寶色心中一動,輕道:「可是因為那帳本的事?」
馮紫英微笑道:「我只能告訴薛姑娘,環兄弟回了揚州城,其他的不便多講,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到金陵了。」
薛寶釵點了點頭道:「謝過馮大爺告知,蝌弟,收拾兩間上房,讓馮大爺和曼達琳姑娘暫住。」
馮紫英笑道:「薛姑娘果然冰雪聰明,環兄弟確實讓我在金陵暫時待兩天,叨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