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臥病在床

  第153章 臥病在床

  賈環擱下邸報暗嘆,袁宏泰此人忠義節烈,固然可敬可嘆,但是遼東一失,後金的氣象大成,大晉再想壓制也是不能了,而且大晉在遼東連吃敗仗,晉軍丟盔棄甲,喪失大片國土,北邊的韃坦肯定也會蠢蠢欲動,畏威而不懷德的四夷藩屬只怕也會有小動作。

  另外,賈環這兩年多以來,一直通過邸報關注朝中的動向,種種跡象表明,乾盛帝和康平帝之間的權力鬥爭已經越來越激烈了,指不定哪天就攤牌了,如此內憂外患,弄不好大晉的國祚還不如陳漢長呢。

  正所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賈環這些年除了勤學苦讀備戰鄉試外,還在研究兵法,練習騎射,目的就是為了可能到來的亂世作準備。

  賈環將石頭打發出去,拿著邸報回到房間坐下細讀,結果發現接下來兩條信息都是關於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的。

  其一是揚州知府沈一貫彈劾林如海借查緝私鹽違規招募大量鹽兵,而且鹽兵橫行霸道,魚肉鄉里,藉機大肆斂財等。

  其二是南京刑科給事中胡宗南彈劾林如海獨斷專橫,殘暴不仁,逼死鹽戶,而且縱容家奴為惡,有貪腐之嫌。

  賈環看完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些罪名都不輕,特別是違規招募鹽兵這條,搞不好是會掉腦袋的,畢竟帝王最在意的就是兵權,最忌憚的便是大臣擁兵自重。

  不過,根據賈環自己對林如海的接觸了解,這位為官還算清正,脾氣也隨和,與獨斷專橫,殘暴不仁根本沾不上邊。另外,林如海除了有一點書生意氣外,為人還是比較務實的,政治智慧和手腕比政老爹要高明許多,理應不會犯此等低級的錯誤才對啊?

  然而一想到那色老頭刁一德,賈環便又有點拿不準了,林如海並非糊塗之人,莫非是忙於公務,所以對下人疏於管束?嗯,這也是有可能的,以前蕭管家在時,把林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換了個刁勝當管家,導致家風敗壞也不出奇。

  這時平兒走了進來,柔聲道:「三爺,飯菜熱好了,該吃飯了。」

  賈環點了點頭,擱下邸報到外間吃飯去,此時夕陽西沉,眼看就要天黑了,而當主僕二人吃完晚飯,天色也完全黑下來。

  蠟燭高燃,平兒打來了熱水,又準備好替換的衣衫便準備退到外間去,結果卻被賈環握住了柔荑,不由微微一顫,忐忑道:「三爺還有何吩咐?」

  賈環笑道:「平兒姐姐,要不咱們一起洗吧?」

  平兒登時霞飛雙頰,芳心撲通撲通亂跳,羞不自勝地低下頭,儘管早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但此刻的她還是有點手足無措。

  賈環體內本來就有著一枚成年人的靈魂,壓抑了這些年,此時眼見俏婢一副任君採擷的嬌俏模樣,哪裡還按耐得住,雙手一環便摟住了俏婢動人的纖腰抱起來,向著屏風後的浴桶行去。

  平兒早就把自己當成賈環的屋裡人了,再加上年齡漸長,都快成老姑娘了,難免患失患得的,只恨不得及早把身子給了三爺,從此身心皆有個寄託,奈何她臉嫩,又擔心會被看輕,始終不敢越雷池半步,如今難得賈環主動,她自是千肯萬肯的,既羞且喜地低聲嗔道:「小祖宗你慢點兒,等一下,不要弄濕了衣服。」

  賈環只得把俏婢放下,後者滿臉緋紅,低著頭默默地替賈環寬了衣,然後又解下自己的腰帶,緊張得手都在微微顫抖,賈環感覺自己的喉嚨也有點發乾,體內像有一團火要噴出來。

  嘩啦的水聲響起,氳氤的霧氣升騰起來,燭光搖曳,在屏風上投下了兩人糾纏的影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主僕二人終於洗浴完畢了,平兒的一張俏臉酡紅如醉,眉眼如絲,仿佛喝了幾斤醇酒般,弱不勝嬌。賈環要自己穿衣,俏婢卻是不肯,非得親自給賈環擦乾淨身上的水跡,然後服侍他換上了新衣,梳頭束髮,鄭重得像在進行什麼儀式。

  賈環坐在梳妝檯前,新浴後的他更顯得唇紅齒白,容光煥發了,此刻換掉那一身穿了兩年多的粗布麻衣,穿上嶄新的秀才襴衫,再戴上四方平定巾,更是俊美得不像話。

  此時此刻,平兒連眼睛都捨不得移不開了,情難自禁地在賈環的臉蛋上親了一下,羞笑道:「三爺真好看。」

  看著鏡中的英俊少年郎,賈環也禁不住暗叫一聲小白臉,毫無疑問,的確帥得一塌糊塗,跟當初有著脫胎換骨的變化,再也不是曾經「人物猥瑣,舉止荒疏」的小賈環了。

  賈環伸手輕輕一勾,便把平兒柔軟豐盈的嬌軀擁入懷中,一邊嗅著散發皂角清香的發梢,一邊由衷地道:「平兒姐姐,這幾年辛苦你了,咱們現在住的宅子雖小,但總有一天,三爺會讓你住上榮國府那樣的大宅子。」

  平兒坐在賈環的腿上,將俏臉埋在後者懷中,羞喜地點了點頭,突然間覺得,即便再熬三年的清苦也是值的,而且她毫不懷疑,以三爺的才學,金榜題名,蟾宮折桂只是遲早的事。

  …………

  揚州,巡鹽御史衙門的後宅,林如海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骨瘦如柴,臉色黃里泛青,不時還輕咳幾聲。如果賈環此刻在此,肯定會大吃一驚,因為去年五月份見到林如海時,對方還氣色紅潤,談笑自若,健步如飛,不曾想一年不到竟成了這副癆病鬼模樣,果真是病來如山倒。

  這時病床前還坐著一名悲切切垂淚的少女,約莫十三四歲許,身形窈窕嬌弱,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只是這時已經哭腫成了胡桃一般,天然一股嫵媚風流,不是林黛玉又是誰?

  原來今年正月底,林黛玉突然收到父親病重的消息,賈母便派了賈璉護送她趕來揚州與父親相見,如今已經住了半個月了,每日只守在父親身邊侍奉湯藥,眼見父親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一日重似一日,不禁心神俱碎,日夜悲泣不止。

  此時,床上的林如海忽然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掙扎著想坐起來,

  林黛玉急忙擦去眼淚,上前把林如海扶起來,旁邊的雪雁幫忙將一隻靠枕塞到林如海的後背,讓他墊靠著坐起。

  林如海輕咳了兩聲,雙目無神四顧,問道:「玉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林黛玉答道:「申時了(下午三點)。」

  林如海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林黛玉連忙倒了碗茶來,湊到林如海的唇邊道:「爹,你喝點水。」

  林如海喝了兩口,只覺昏沉沉的腦袋略略清醒了少許,便問道:「你璉二哥呢?」

  林黛玉的乳母王嬤嬤立即答道:「璉二爺早上和刁管家出門去了,好像是找到買家接手什麼的,此刻還沒回來呢。」

  林如海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因為變賣產業的事是他吩咐賈璉辦的,自感時日無多的他已經開始安排身後事了,他只有林黛玉一個女兒,沒有男丁繼承家業,而他死後,孤女也只能託付給賈家來照顧,林家的資產留著也無人打理,還不如全部賣掉折現,讓賈璉一併帶回京城,也好作女兒以後生活的使費,以及出閣時的嫁妝之用。

  林如海並非於腐之人,當官這些年,不該伸手的他絕不伸手,但該是自己的那份他也拿了,而且朝廷除了俸祿,還有一筆可觀的養廉銀,這些銀子在蕭管家的打理下每年都有不錯的生息,保守估計,二十萬兩左右怕是有的,足夠女兒林黛玉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林黛玉聰明而敏感,聽聞乳母之言便猜到父親林如海在準備身後事了,頓時悲上心頭,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林如海見狀既傷感又疼惜,安慰道:「玉兒汝自小聰敏過人,書也讀了不少,想必也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強求不得。這段時間,為父每每夢到汝娘,想必她在那邊也甚為想念為父,也好,為父也該去陪她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玉兒你,為父走了之後,記得要聽你外祖母和舅父母的話,不可任性妄為。」

  說到此,林如海不由老淚縱橫,而林黛玉更是肝腸寸斷,幾乎氣絕。

  這時,一名僕婦走了進來稟報導:「老爺、姑娘,環三爺來了,在府外求見。」

  林如海聞言不由微喜道:「環哥兒來得倒是時候,要不真引以為憾,快請他進來。」

  自從第一次見面,林如海便對賈環生出了愛才之心,此後賈環又陸續登門請教了三次,每次都會住上一段日子,越是接觸,越覺得此子不凡,那談吐見識有時讓林如海都有點自嘆不如,自然更加重視了。

  林黛玉聽聞賈環來了,內心也禁不住泛起了微妙的漣漪,也顧不得傷悲,連忙擦去眼淚,心想近三年不見,不知環弟長成啥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