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王權隕落
「什麼？王姐已經將精靈的王都德文塞爾給打下來啦？」
這便是銀龍維爾莉特在抵達葛蘭耶爾後，聽到的最震撼她的事情。
原本她還指望著附王姐驥尾，哪怕是不能親爪為父親復仇，也能親眼見證一場波瀾壯闊的史詩之戰。
結果這就攻陷德文塞爾了？
雖然打下一座王都並不就意味著已經取得了這場戰爭的全面勝利，卻不可否認其意義重大。
因為德文塞爾，是父親戴維尤托斯的『隕落之地』，亦是他擊碎那顆猩紅之星打開群龍桎梏枷鎖的『殉道之地』。
也正是他的死亡與戮王星的一同隕落，有如星星之火般迅速燎原，將一盤散沙的五色龍乃至原本敵對的金屬龍都一同聚集在了同一片旗幟之下，開啟了這場巨龍對精靈浩蕩的復仇之戰。
每當想到這裡，維爾莉特於某些失落之餘，又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感，讓她好想就地大吃一頓，然後就原地炫了隨身帶的兩噸鯨魚乾。
當吃完零食的維爾莉特哼著家鄉龍島的歌謠飛抵德文塞爾上空，就被一聲精靈的慘嚎嚇得一激靈。
就看到一名原本頭戴皇冠的『精靈王』被殘忍撕下了蜻蜓般的雙翼，然後被一條黑龍用城防鋼索倒吊著飛上高空，不住將德文塞爾本就瘡痍的樹屋撞的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沿途的五色群龍，尤其是一幫有著明顯星界特徵的紅龍，一邊興奮的發出龍嘯，一邊泄憤似的噴吐出一叢龍息火苗炙烤著這名精靈所謂的王。
平日裡沒少從母親艾莉西亞那兒受到政治教導的維爾莉特只覺唏噓。
自從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於二十五年前向巨龍宣戰時被父親於萬眾矚目中一爪拍死後，高等精靈內部經過一系列圍繞艾拉瑞亞王權的明爭暗鬥。
王冠幾經易手，最終被一支來自其他位面翼精靈氏族的精靈王拔得頭籌。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好不容易奪取而來的王位，卻成了被群龍宣洩著怒火的眾矢之的，甚至，除了精靈自己，連具體的名字都沒被多少巨龍記住。
而如此高效的完成對精靈王庭的攻占那群來自星界的賽德蓬伽，功不可沒。
在沒有神臨能夠繼續干預的情況下，沒有哪個文明的都城，能夠經受住賽德蓬伽紅龍氏族傾巢而出的飽和轟炸。
而於萬難中排除這項阻礙，恐怕就是姐姐莎緹萊薩這些年來，苦心所做的最重要的一項工作。
即便明知道這群賽德蓬伽紅龍算是父親的遠房親戚，甚至連自己體內恐怕也流淌著一部分這些星界紅龍的血脈，可此刻驟然被這麼一大群紅龍圍觀矚目，身為銀龍的維爾莉特依舊本能夾住了尾巴，這副膽小滑稽卻不失可愛的模樣自然引來了群龍的大笑。
維爾莉特當即委屈的眼眶盈淚，卻依舊執著而勇敢的昂著腦袋飛向德文塞爾的王都，當即就引來一些紅龍勇士的好奇與興趣，甚至有些不由眼熱的舔了舔舌頭：
「這是哪家的龍崽子？幼龍也敢上戰場？」
「還能是誰的崽子。」
領頭的布麗特妮回首，露出緬懷卻猙獰的笑容：「當然是英雄的後裔，戴維尤托斯之女，維爾莉特，你敢動下她試試？」
這群來自賽德蓬伽的紅龍海盜當即齊刷刷致以敬畏的神情，乃至於原本有些本性流露的殘暴，此刻一個賽一個的『和藹』。
至於那條性取向有些偏幼的紅龍當場就縮了縮腦袋，生怕引起群龍的注意。
身為刀尖舔血的紅龍海盜自然不畏懼小小的死亡，可一旦傳出他對那位存在後裔的覬覦，下場只會比死亡還要可怕一萬倍，光是布麗特妮大姐頭跟身旁的這幫兄弟就能要他好看。
紅龍海盜們的各種殘暴玩法，絕對能刷新尋常生物的三觀。
比如讓一條龍從尾巴開始吃自己的『貪吃龍』，扔到北地的萬仞冰川當龍形滑板，或者找條藍龍倒霉蛋塞進泄殖腔里給蛋蛋做電擊療法什麼的
直到確認徹底給他改造完畢，重新做龍
而就在維爾莉特飛向已經被巨龍攻占的德文塞爾精靈王庭時。
王庭內部，戴維的長女，黃龍莎緹萊薩正如大貓般慵懶得側匐在本屬於精靈王的大殿上行，抬著只爪子把玩著爪間那有些袖珍的秘銀王座，轉而看向王庭中央，那名被巨龍們塞進一隻鐵籠子中的精靈法師。
他正是先後輔佐了四名艾拉瑞亞精靈王，甚至一度在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死後，實質意義上把持了精靈王國軍隊指揮權的頭號實權人物。
德文塞爾的宮廷法師——梅涅克弗瑞。
也是這些年來，讓巨龍們吃足了苦頭的頭號智囊。
他的『落網』，也是讓群龍們一度振奮的主要原因所在。
可只有莎緹萊薩表露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看向這位年事已高的老法師：
「你為什麼不逃？」
理論上，一名資深傳奇法師，尤其還是一名活了六百多年的精靈傳奇法師，如果不是他『放棄逃生』，莎緹萊薩自認是奈何不了對方的。
就看到籠子中的老法師唏噓一笑：
「德文塞爾都淪陷了，我，又還能逃到哪兒去呢？」
莎緹萊薩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旋即問出了一個讓在場群龍乃至後方精靈俘虜們齊齊為之一呆的問題：
「這就是你選擇幫我們的原因嗎？因為，你早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失敗？」
梅涅克弗瑞流露出追憶的神情：
「這不是我預見到的，而是命運中所註定的。
「原本阿拉斯希亞以自己的死來布局時，我們精靈，尚有一線勝機。
「可當你的那位父親，同樣捨生來阻止戮王星降臨時，這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沒有了戮王星臨空，失去了龍狂迷鎖的枷鎖桎梏，在他的意志號召下，那麼巨龍重新向文明與權力舞台的匯聚，只是早晚的事情，這是先天上的永恆差距。」
莎緹萊薩點了點頭算是對這種說法的部分認可。
畢竟相比起平均壽命只有七百年卻依舊被人類奉為白銀種的精靈，動輒至少千年起步且各方面屬性完爆精靈的巨龍，才是真正食物鏈頂端的黃金種。
就聽到梅涅克弗瑞攤開手來繼續說道：
「既然結局已經註定，那麼我所要做的，就是儘量縮短這場戰爭的進程。
「所以這些年中，我已經陸續將精靈中的主戰派都送向了戰場，讓他們，魂歸阿梵多了。
「同時，具備資格的神選者，也都已經被你們逐個擊破。
「莎緹萊薩殿下，如您所願，整個艾拉瑞亞，已經再也沒有.能阻擋您君臨的勢力了。」
聽到這番話，站在這名宮廷法師身後的精靈俘虜們徹底傻了，頗有種『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的意思，旋即就是神情激憤的辱罵，含媽量極高。
即便是身為受益者的莎緹萊薩也有些無法.嗯，她能夠勉強理解對方的腦迴路，卻絕對無法認同。
如果易地而處，即便是面臨沒有希望的絕境，她也絕對會選擇率領群龍戰鬥到最後一刻。
無非是.身死族滅而已。
她相信自己的父親，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有辦法相互理解，莎緹萊薩就更沒有絲毫感謝一名『叛徒』的意思，不過還是出言詢問道：
「那麼，你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對了，我必須要告知你的是，礙於我父親的死，我必須殺了伱，以完成復仇。」
可梅涅克弗瑞卻像是早已將自己的死置之度外，或者，這本就是他口中已然註定命運的一環，就這麼昂首看向眼前這條威嚴滿滿的黃龍，終於說出了自己心底祈求的憧憬與藍圖：
「據我所知，莎緹萊薩殿下，您的父親在離去之前，與白銀之輪大公米莉蕥孕有一個孩子。
「我希望莎緹萊薩殿下能夠冊封他為下一位王儲，只要您這樣昭告於整個大陸，艾拉瑞亞的保守派精靈，都會盡皆效忠於您的麾下，這場戰爭，基本上也就結束了.」
那一瞬間，就連原本唾罵他的精靈們也不由為之失神。
若是這樣的話，精靈與巨龍的關係，豈不是又能再次回到巨龍時代的模樣，甚至，更進一步。
卻是聽到王座上的莎緹萊薩陡然仰天大笑起來，直至笑累了似的，這才看向這名宮廷法師：
「梅涅克弗瑞先生，你是不是.有些過於天真了？你以為就靠一個血脈的延續，就能平息一場戰爭？就能掩下你們精靈先祖背叛的劣跡？抹去你們對巨龍近三萬年來的持續迫害？你又憑什麼會覺得，我們巨龍會害怕戰爭與死亡？」
「我當然明白這些。」梅涅克弗瑞卻是露出淡漠的笑容：「可有些時候，智慧生物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個希望，只要尚有一點希望，他們，就不至於踏上不擇手段的決絕之路。」
莎緹萊薩卻是斂起笑容：
「抱歉，我無法答應你這個荒誕的訴求，因為直到現在，我那位妹妹，都還懶得破殼而出呢，我同樣不能在沒有經由她同意的情況下，就冒然讓她也捲入權力的漩渦之中，這同樣是源自我父親的教導，我雖然傲慢，卻還沒傲慢到這種程度。」
就在梅涅克弗瑞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時，莎緹萊薩卻是繼續道：
「不過，礙於白銀之輪公爵米莉蕥的確為我們免除了不少不必要的戰鬥與死亡，屆時我會下令，將賽歐魯斯領劃為『不戰之地』，凡是放下武器步入其中的，我們不會繼續殺戮。」
梅涅克弗瑞深吸口氣，交出了一份利用魔法撰寫的抵抗名單：「感謝您的仁慈，莎緹萊薩殿下，葛蘭耶爾，是你的了。」
「好了，你想怎麼死？」莎緹萊薩和善的問道。
「我只想下地獄。」這名宮廷法師心喪若死道。
唯有能夠忘卻一切的冥河，才能洗滌他的罪孽。
「如你所願。」
莎緹萊薩當即尾巴一掃，那把代表精靈的王權之劍被從石台中拍飛，旋轉著叮得一聲杵在梅涅克弗瑞身前的地板上。
禱文有言，凡自戮者，沒有資格歸往神國。
可這名已經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宮廷法師卻依舊沒有絲毫猶豫的拔出了這把曾屬於精靈女王阿拉斯希亞的王權之劍。
然後於群龍與精靈們複雜的矚目中，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啊」只是在梅涅克弗瑞吐出最後一口濁氣時，透過王殿上空五彩琉璃仰望蒼空的他，卻是忽然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流露出莫名的恐懼：
「不」
那一瞬間，他仿佛
看到了.
真正的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