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當防線被撕裂第一個逃跑的人出現,隊伍的人心就散了,正是兵敗如山倒,潰敗只一瞬間的事。
有護欄和土牆隔著,喪屍癲狂嗜血的面孔近在眼前人們也能克服心中的恐懼,大家都知道,它們碰不到我,所以這些原來都是普通居民的人才能凜然不懼抗擊喪屍。
如果再經歷幾場苦戰,人們的心態調整過來成為堅毅不屈的戰士也許不會潰敗得如此之快。
遺憾的是,世事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我TM弄死你啊!」
家園被毀,戰友被殺,一切轉變都源於屠夫喪屍,王穆恨得紅了眼睛,不斷開弓,一根又一根箭矢射向屠夫喪屍,可屠夫喪屍的防禦根本不是冷兵器能攻破的,箭矢射在屠夫喪屍身上仿佛蚊蟲叮咬,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屠夫喪屍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我們已經失敗了,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吳超群還保持著冷靜,抓著王穆的胳膊生拉硬拽把他拖走。
被野獸追擊的時候並不需要跑過野獸,你只要跑得你同伴快就行了,這個道理放到現在這種情況也很合適。
防線被屠夫喪屍撕裂,龐大的屍群順著被撕開的缺口源源不斷湧進別墅區,防守的居民亂糟糟一團,吳超群知道,這是他們的機會,別墅區居民的生命可以幫助他們拖住屍潮,給他們爭取寶貴的時間。
年輕力壯又經常鍛鍊體力過人的吳超群和王穆這樣的人毋庸置疑是逃生機會最大的。
身後的哭鬧聲,哀嚎聲不絕於耳,吳超群根本不為所動,拉著王穆步履矯健穿過風景秀美的街道,其他居民還在慌亂收拾行裝的時候吳超群已經率先逃離。
把還沒從戰鬥狀態脫離魂不守舍的王穆送出去,吳超群又折返回別墅區,片刻後,別墅區的後門燃起大火,封死了逃生的出口。
背景是沖天而起的火焰,吳超群神色冰冷慢悠悠離開別墅區,找到王穆匯合。
「怎...怎麼起火了?」王穆不傻,他猜到了什麼,聲音有些顫抖詢問道。
「不用胡思亂想了,火是我放的,只有這樣做才能確保喪屍不會追上我們。」
「可是,裡面的人......」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吳超群揚著頭,明明吃了敗仗,此刻卻桀驁得不可一世。
王穆低下頭,有些不敢直視吳超群。
這一把火葬送了別墅區所有人的生路,包括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吳超群這都能下得去手,王穆實在覺得曾經的好友此刻變得有些可怕。
吳超群輕輕拍了拍王穆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別怪我心狠,喪屍攻進來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我這一把火說不定還能燒死屠夫喪屍,也算給他們報仇了。」
對於王穆的感受吳超群是要照顧一下的,王穆是他好朋友,而且他心眼實在,身手不凡,是他身邊的左膀右臂。當時吳超群可以帶上自己的父親一起逃,但他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了王穆,因為王穆的價值更高。
王穆低著頭,木然道:「如果當時你沒有趕走那些軍人,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這一問,讓吳超群的臉色瞬間冷漠下來,人們容易寬恕別人的錯誤,卻很難原諒別人的正確,因為王穆的正確,就是吳超群自己的錯誤,很少有人能坦誠接受自己的過錯。
此刻王穆卻沒有理會吳超群的感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煥發出光彩:「對!還有希望,我們可以向軍人求助,他們一定會救我們的。」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吳超群的語氣無比嚴厲。
「我清楚得很,吳哥,謝謝你救我,但是我做不到把大家都扔下等死自己逃跑。」
王穆深深地看了吳超群一眼,突然轉頭朝著軍事基地的方向狂奔,他奔跑的軌跡也很奇怪,忽而走直線忽而轉彎,像是在躲避什麼。
果然,就在王穆跑向軍事基地的時候吳超群舉起弓,可惜王穆已有防備,這種無規律的走位是弓手很難預判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了,王穆清楚一旦他的選擇和吳超群不同,吳超群必會對他動手。
「媽的白眼狼。」恨恨罵了一聲,吳超群氣急敗壞放下弓,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離開。
無論軍人會不會來,能否救下別墅區,吳超群的所作所為都讓他自絕於此地,他必須得走。
軍事基地外,部隊已經集合完畢,車輛發動前往市區,沈林已經計劃好了,下午一趟晚上一趟把所有的倖存者全部轉移。
一道身影從遠方疾馳而來,戰士發現匯報沈林。
「長官,要不要攔住他?」
「不用,放他過來。」沈林瞄了一眼雷達,光點顯示為綠色,是友善單位。
「長官,我代表別墅區的倖存者向您請求救援。」人還沒到,王穆的喊聲已經到了。
和沈林同坐一車的陳世榮認出了王穆,說道:「大林,這人叫王穆,是弓箭俱樂部的,和吳超群走得很近,小心有詐。」
「不用擔心,他一個人翻不出浪花來。」
裝甲車門拉開,沈林走下車,對於這個面孔沈林還有印象,此人身手不錯,箭射得也很準,弓箭俱樂部里數他殺得喪屍多。
「不要急,把實情原委慢慢說來。」
「長官,不能不急啊,都火燒眉毛了,我求求你趕緊向別墅區發兵,營地被喪屍攻破了,路上我慢慢解釋。」
王穆一臉急躁不像是假的,沈林短暫思考了幾秒鐘立刻有所決斷,儘管別墅區的人對他不友好,他還願意相信王穆一次。
「上車,部隊兵分兩路,張龍,你帶領二排三排的戰士去接應倖存者,坦克一半跟你走,其餘人全部隨我去救援別墅區。」
「謝謝長官,謝謝長官。」王穆布滿血跡髒污的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淚水在眼眶裡旋轉,跟隨沈林上車駛向別墅區。
路上他也用簡短的語言把事情講清楚,包括吳超群放火斷後的事。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好狠毒的心性,此人不除必為大患。」
這是沈林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忌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