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復仇嗎?」
看著沉默不語的妺喜,葉逍突然道。
面對佛門這種對手,就算實力方面占據了優勢,也半點馬虎不得。
上一次失敗的教訓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更何況,佛門經過了這些年的經營之後,真要在人族和佛門對上,三教也未必能在實力方便占據上風。
在這種情況下,葉逍身為三清弟子,又是三清選定的主事之人,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去爭取各種有利因素,以增加勝算。
而軒轅墳三妖,在封神大劫當中,自然便是一枚極為有用的棋子。
雖然葉逍沒有想到妺喜居然就是軒轅墳三妖中的九尾狐,也不知道原本應該待在軒轅墳的三妖怎麼跑到女媧廟來了,但是九頭雉雞精、玉石琵琶精在加上妺喜的組合,已經必然是軒轅墳三妖無疑了。
而妺喜,和商王朝以及佛門可是有著血海深仇的。
在有著相同敵人的情況下,想要把妺喜拉到他們這一邊的陣營中來,應該不難。
妺喜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子,神色有些難明。
就在不久之前,也有一個人站在她面前,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也正是在那之後,她才帶著兩個妹妹從軒轅墳搬到了這女媧廟。
現在,葉逍又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妺喜眼底掠過一絲恍惚,不過隨即就堅定了下來。
「想。」
面對同樣的問題,妺喜給出了同樣的回答:「只要可以復仇,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看著神色堅毅的妺喜,葉逍更加堅信自己的想法沒錯。
輕嘆了一口氣,葉逍緩緩道:「剛才我與廣成子師兄還有金靈師姐的對話你都聽到了吧?」
妺喜點了點頭,問道:「所以說,當初成湯滅夏,也是你們口中的天地大劫嗎?」
「是,也不是。」葉逍道:「那是一次劫,但卻還算不上天地大劫。更準確來說,那只是佛門和玄門之間的一次傳道之爭,結果你也知道,由於我沒有注意到佛門的小伎倆,最後我們敗了,這才有了佛門在人族的數百年大興。」
妺喜無言。
她知道葉逍口中的小伎倆是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她,那一切都不會發生。
看到妺喜有些黯淡的神情,葉逍擺了擺手:「你也無需自責什麼,在佛門和玄門的鬥爭之間,你和履癸也不過是兩個身不由已的可憐人罷了,真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大意了。」
「不過,雖然那一次是我們敗了,但那也只是暫時的。」
「當時的那一次道爭,不管是佛門還是玄門,其實都沒有真正盡力,因為在和平時期,沒有人願意先挑起天地大劫。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天地大劫即將來臨,眾生皆要入劫,而我們,也會借著這一次機會,去和佛門解決上一次未完之事。」
「你如果想要復仇,這便是你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嗎。」妺喜看著葉逍,問道:「那麼敢問仙長,既然上一次只是小劫,而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天地大劫,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在這一次天地大劫中落敗,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會更加慘重?」
「當然。」葉逍自然明白妺喜為什麼會這麼問,所以他也是毫無保留的回答道:「上一次我們雖敗,但也只是失去了數百年在人族傳道的機會罷了,可這一次,若是哪一方敗了,縱然是聖人教派,恐怕也會元氣大傷,乃至,一蹶不振。」
葉逍並沒有誇大其詞,因為歷史上的截教就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
而面對葉逍的這一番回答,妺喜顯然很滿意。
只見她對著葉逍盈盈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既然如此,若是妺喜有什麼能幫得上仙長的,仙長盡可隨意差遣,只要能讓妺喜復仇,妺喜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如果能用整個佛門和大商社稷來祭奠夏后氏的亡魂,履癸泉下有知,應該也會十分欣慰吧?
妺喜這麼想著。
看著神色堅定的妺喜,葉逍微微點頭:「你能有這種決心,這很好。你放心,如果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
說完,葉逍對著還在昏睡的其餘兩個小妖點了一下,解除了施加在她們身上的術法,然後起身離開。
目送著葉逍離開齋堂,妺喜繼續默默的收拾著剩下的碗筷。
恍惚之間,她又想到了之前在軒轅廟找到她的那個黑衣男子。
「不管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只要能讓我復仇,那就夠了。」妺喜喃喃道。
............
第二天一早,葉逍三人又如常混了一頓早飯,就仿佛昨晚的事情壓根沒有發生一般。
不過,吃完早飯之後,在前往朝歌城的路上,因為知道葉逍已經找到了應劫之人,所以廣成子就沒有以前那麼耐得住性子了。
幾乎是剛從女媧廟出發沒多久,廣成子就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師弟,今天你是要去見那應劫之人嗎?」
經過昨日和金靈聖母的那一番對話,葉逍的心態已經有了一些改變。
但是看著一臉小心翼翼的廣成子,葉逍還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見。」
「哦......啊?」
短短一瞬間,廣成子的語調出現了兩個起伏。
前面是他習慣性的回應,後面則是他在聽清楚了葉逍的話之後做出的反應。
看著葉逍不似作偽的神色,廣成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問道:「不去見應劫之人,小師弟你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做嗎?」
葉逍輕輕一笑:「師兄果然睿智。沒錯,今天我還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
聽到葉逍這麼說,廣成子本來有些平復的心情頓時又有些躁動起來。
猶豫再三,廣成子最後還是開口道:「小師弟,應劫之人在這一次天地大劫之中尤為關鍵,就算小師弟你不打算干涉他的意志,但就這麼放著他不管,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小師弟你今天既然有別的事情要做,反正貧道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如就讓貧道去看著那應劫之人,以免其遭遇什麼不測如何?」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廣成子心裡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雖然他說的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廣成子自己也清楚,以他現在的這種狀態,如果真的見到了應劫之人,會不會做出點什麼過激的事情來,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
赤精子的隕落對他的影響太大了,大到了有時候他自己都感覺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
然而,在廣成子的注視下,葉逍點了點頭:「好啊。」
廣成子愣住了。
他看著葉逍,試圖去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然而他看到的只有葉逍笑吟吟的那張臉:「等入了朝歌,我就帶師兄去應劫之人那裡吧。」
廣成子沉默了。
最後,他只是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那就麻煩小師弟了。」
邊上,金靈聖母看著葉逍和廣成子的互動,也是暗暗撇了撇嘴。
這個小師弟,還真是惡趣味。
還有這位廣成子道友,這也未免太老實了吧?
一路無言。
進了朝歌城,金靈聖母照例單獨行動。
這段時間,他們三人在來到朝歌城之後,都是分散開來打探消息。
畢竟,在修為受到了壓制的情況下,還是分散開來比較有效率。
最重要的是,朝歌城雖然不小,但對於他們來說也不算大,如果出了什麼情況,完全來得及互相支援。
至於廣成子,因為之前路上對話,所以他沒有再跟葉逍分開,而是跟在了葉逍後面。
而葉逍既然答應了帶廣成子去姜子牙那邊,自然也不會食言。
只見他帶著廣成子在朝歌城裡面左拐右拐,早已熟悉了朝歌城路線的他輕車熟路的就把廣成子帶到了姜子牙和申公豹所在的驛館外面。
隔著一條街指著對面的驛館,葉逍道:「應劫之人現在就住在裡面。」
廣成子順著葉逍手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那處驛館外面此刻正站著不少人。
更準確的說,是商朝的軍士。
廣成子眉頭微皺。
因為葉逍說應劫之人就在裡面,所以廣成子難免會敏感一些。
所以,他也是有些警惕的問道:「那些軍士是怎麼一回事?莫非是他們也知道了應劫之人的身份?」
也難怪廣成子會有這種想法。
雖然應劫之人的所在就算是聖人也無法準確推測出來,但只要見到了應劫之人,還是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分辨的。
萬一有佛門中人碰巧遇到了應劫之人,然後還認出來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看著一臉警惕的廣成子,葉逍笑了笑,指著那停在驛館門外的馬車解釋道:「大概是來接人進宮的吧,我不是和師兄你說過了嗎,那人可是想著要報效現在這位商王呢,而這位商王,昨日也是下詔宣他今日入宮,這些軍士應該是來護送他進宮的。」
聞言,廣成子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不過,看著那停在驛館門外的馬車,以及圍在馬車四周的那些軍士,廣成子神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廣成子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看著依舊站在他旁邊的葉逍,有些奇怪的問道:「小師弟你不是說今天有其他事要做嗎?」
迎著廣成子疑惑的眼神,葉逍笑道:「是啊,今天我要暗中護著他進宮啊,畢竟應劫之人這麼關鍵,萬一在宮裡出了點什麼事,我跟誰哭去?」
廣成子愕然。
他突然想起,葉逍之前好像確實只說了今天不和那應劫之人見面,卻沒有說不跟著那應劫之人。
既然如此,葉逍為什麼沒有拒絕他?
心思微轉,廣成子也就明白了葉逍這是在照顧他的感受。
拍了拍葉逍的肩膀,廣成子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並不需要用無用的言語來表達什麼,他只需要把這些記在心裡就好。
也就是在葉逍和廣成子的等待中,姜子牙和申公豹也終於是從驛館當中走了出來,然後上了馬車。
馬車上路了,那些軍士也是隨同護送。
不過,看著一同上了馬車的姜子牙和申公豹兩人,廣成子卻是有些凌亂了:「師弟,他們誰是那位應劫之人?」——他方才遠觀那兩人的命數,試圖分辨出誰才是應劫之人,結果卻發現那兩人的命數糾纏不清不說,而且單一拿出來也均是十分不凡,讓他根本分辨不清。
在那一瞬間,廣成子甚至都懷疑自己的望氣之術是不是白學了,不然怎麼連個應劫之人都分辨不出來?
看著廣成子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葉逍笑了笑,無奈道:「師兄,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應劫之人只有一個了?」
廣成子愣住了。
不止一個?
看著已經動身跟了上去的葉逍,廣成子連忙追了上去,不過腦海中依舊有些混亂:「應劫之人不止一個?」
不遠不近的吊在馬車後面,葉逍努了努嘴:「師兄你都親眼看到了還問?難道有誰說過應劫之人只能有一個嗎?」
廣成子想了想,發現確實沒有。
不管是三清,還是其他人,都沒有說過應劫之人只有一個。
可問題是應劫之人這種東西,只要你一提到他,就會本能的覺得只有一個好吧!
否則應劫之人如果有很多的話,那逼格豈不是一下子就跌下來了?
只有一個才能體現出應劫之人的特殊嗎!
然而,現在鐵一般的事實擺在廣成子面前,卻由不得他不相信。
算了,兩個就兩個吧。
往好了想,兩個應劫之人,就算有一個站到了佛門那一邊,他們這邊還能爭取另外一個呢。
可是,一想到這裡,廣成子卻又忍不住想到——那萬一兩個應劫之人都站到了佛門那一邊,他們這邊豈不就要面對雙倍的難度了?
這麼一想,廣成子又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葉逍看到廣成子這個樣子,也是稍微有些無語。
搖了搖頭,葉逍安慰道:「師兄你也不用想太多,等進了宮,聽完那應劫之人的抱負,師兄你就明白我為什麼是這個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