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望氣，獨步天下！

  一名天機師，怎能不有點觀氣察運的本事？

  若非如此，又如何忽悠、啊不，是取信於人、好為人排憂解難？

  所以，天機和氣運是絕配。

  那麼，作為天機一道的最古老開山祖師——伏羲！

  在后土眼裡，這一位的作案動機，就是大大的！

  黃帝若真是人族氣運成精，別人無法找尋對話，青帝可未必！

  也因此，能設下這一局，輕描淡寫的就把后土往裡裝。

  此刻的后土，不知道在內心深處假想了多少次將伏羲給捶爆的場面，臉上還是對其讚嘆有加。

  「青帝設局，果是不凡。」

  「看起來是陰謀的手法，實則卻是最堂皇正大的陽謀！」

  陰謀，不能見光，見光就死。

  陽謀則不然。

  根本不怕你知道！

  后土現在，即使可能猜到了真相又何妨？

  坑就挖在那裡，容不得你不跳。

  羲皇，能被尊為妖庭的智道皇者，豈是等閒？

  「那我們就很麻煩了。」玄冥將后土所說的內容理解透徹，神情凝重，「巫族壯大，就是人族在壯大，氣運也就跟著變強，最後走出來的黃帝實力也就越超然……恐怕單一的我們對上，根本不是其對手！」

  她想了想，倏爾皺眉，「等等……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跟黃帝對上呢？」

  「我們可是此刻巫族的領袖者，是帶領人族走向勝利的最關鍵支柱！」

  「從大局考慮，黃帝不會在此刻跟我們對上啊？」

  「你說的沒錯。」后土點頭，「眼下的黃帝，並不是我們的敵人……即使青帝跟他聯合，其實也不會圖謀現在。」

  「圖謀現在，能有什麼賺頭？蛋糕當然是要做大之後才分。」

  「人王陣營和祖巫陣營，如今是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的……真正矛盾爆發時刻，是在對妖族勝利之後！」

  「人族的整體意志，會渴望獨立——換而言之，翅膀硬了，想單飛了。」后土淡漠的說著，「不希望在它的頭頂上，還有一幫指手畫腳的存在……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祖巫會很礙眼。」

  「這個道理，不管是大到族群、國家，還是小到個人，其實都是一樣的，是共通的。」

  「越是有一顆強大心靈，就越是這樣，渴望獨立，渴望自由。」

  好比是父母與子女。

  子女成年，有獨立生存的能力，對於曾經管束他們的父母該尊敬還是尊敬……但要說像以前那樣，你說啥就是啥，指東不敢往西、往西棍棒教育……已經不可能了！

  雙方之間，必然會有一方退讓一步。

  那個時候，給祖巫的選擇其實並不多。

  要麼適當的放手，換上另一種相處的模式，彼此相敬如賓，互相扶持——但想要強制的壓迫是不可能了。

  要麼秉持著「你爸還是你爸」的思維，進一步加強管束，不聽話就收拾，強勢確定所有權！

  是戰是和，選擇權在祖巫的手裡。

  祖巫們會同意嗎？

  同意，就會很心痛的發現，自己的小錢錢少了好多，都被人族收回去，儘可能用來照顧族群，幫扶照顧族內蒼老弱小貧困，期冀著族群的未來和明天更好——這也是人族與禽獸的不同之處，禽獸遵循的純粹弱肉強食，蒼老、弱小，都意味著被拋棄的命運——誰讓你們弱呢？

  而不同意，還想把持巨額利益，便意味著代表人族意志的人王，終將與祖巫的陣營做過一場。

  「這一切，都如同一場輪迴。」后土笑了，「正如今天，我們革天，對著鴻鈞、對著妖族吹起了反抗的號角。」

  「到了未來，又有人對著我們，擂動了革天的戰鼓。」

  屠龍者，終成惡龍。

  「這一次又一次的行動與戰爭背後，是整個人道的曲折上升，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最終極的夢幻世界，到最後造就人道聖堂！」

  「這裡面，談不上什麼對錯之分……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去處理問題罷了。」

  玄冥默然，她無言以對。

  許久，她才開口，「所以，人族的氣運通靈化形，造就黃帝，成為諸多人王的源流祖脈，便是在領導這方面的事業？在解決了妖族的問題之後，轉身來負責族群內部的更進一步提升，解決我們祖巫在其中的利益過度攥取，將被我們帶走的氣運攔截下來，收歸族有，以之打造整個人族的社會福利體系？」

  「應當是差不離。」后土頷首，「秉承著這樣的終極大願，才能造就出那樣的一尊無上強者。」

  說著說著，后土就笑了起來，「這強者出現的目的，其實大半是衝著我來的。」

  「沒辦法……我太強了！」她嘆息，「輪迴一立，直接就掐住了人族的脖頸。」

  「而如果，我再和女媧聯手？嘿嘿！」

  「女媧掌生，我管死……生死大事，是整個人族的根本命脈！」

  「到了那個地步，黃帝不跳腳才有鬼呢。」她老神在在道，「命脈問題，不握在自己手裡，誰能放心？」

  「就算是創造者在面前，那也得搶回來啊！」

  「將自己存在的根本，寄托在他人手裡，還有一念之間……心得有多大？」

  「人族氣運的抉擇行動，其實就像鴻鈞現在一樣……都是為了自由而戰，為了自主而戰。」

  「當然，在我面前……這就很大逆不道了。」后土摸了摸下巴，「有必要給他一頓愛的教育。」

  玄冥遲疑，「可是……我們真的打得過他嗎？」

  「打得過如何？打不過又如何？」后土微笑，「你看鴻鈞……單打獨鬥，我們誰是他的對手？」

  「但又怎麼樣呢？」

  「有的複雜問題，不是光靠力量就能解決的……還需要智慧！」后土大手一揮，「真以為人族氣運化形，就能百無禁忌，肆意縱橫逞凶？」

  「開玩笑呢！」

  「現在的鴻鈞，根腳夠可怕了吧？實力夠強大了吧？」

  「還不是被我們聯手給堵的出不了紫霄宮大門？」

  ——你一個天道精，好好做好天道該做的工作就行了。

  至於管理洪荒、指手畫腳、稱王稱霸？

  這跟你有關係嗎？

  正所謂，天道伺服器與大羅管理員共治天下。

  所以，還請道祖垂拱，讓我等大羅臣子去治理洪荒吶！

  「人族氣運，就要有個人族氣運的樣子。」后土冷哼，「老老實實當個橡皮擦、吉祥物，有什麼不好？」

  她霸氣無比，「給我們要做的事情，好好蓋章就可以了。」

  「它可未必會這麼聽話。」玄冥嘆氣。

  「沒關係。」后土擺手，「給它設下枷鎖就可以了。」

  「青帝、黃帝，在算計我，想借我之手，加快黃帝的成長，讓他更快正位……這的確是陽謀，堂皇正大，為了與妖族的對抗更順利，我知道了都不能不按著走。」

  「但是，我既然看穿了，還能沒有點反制的手段？」

  「召集人手，為人族集體代表發言，確定禮法綱常上我等祖巫在人族中權利的正當性，先天就對黃帝有道義上的壓制！」

  「呵……人族的氣運化形，這成也氣運，敗也是氣運啊！」

  「說到底，黃帝的源頭，是每一個人族……如果當所有人族都認同我等祖巫的統治是合情合理、天經地義之時，這樣的思想還怕不能刻印在黃帝的意志深處？」

  同化與感染！

  「即使人族的氣運，有最大理智性，能夠擺脫這種觀點的影響……但那時便是與人族思想大勢相悖，力量必將大打折扣，如何壓制我？」

  「這是其一！」

  后土先是豎起一根手指，指明自己的第一手準備。

  而後很快，又豎起第二根手指。

  「其二，削弱黃帝的影響力，扶持另一個同樣有足夠分量的對手，去跟他打擂台！」

  「這方面，我選擇——炎帝！」

  「炎黃炎黃……這是天然的對手！」

  「炎帝出，分薄黃帝的影響力……」后土信心滿滿，「虛黃帝而實炎帝，給黃帝的上位添一個天大的麻煩！」

  「炎帝出現了？」玄冥驚疑。

  「對……就在先前！」后土拍著胸膛，驕傲自豪，「我全力施為之下，終於在一個小巫真靈最深處找到了炎帝的痕跡，與之對峙了一會！」

  「這炎帝，也是個妙人……一被發現，直接就溜了，我怎麼挽留都挽留不住。」后土想著，便失笑，「還把自己的小號化身丟在我這裡，放言任殺任剮，隨我為之。」

  「所以了，我就尋思著，要不要將那小巫培養一下，打造炎帝形象？分薄黃帝威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以用之為跳板，屆時與炎帝結盟合作？」

  「這位被黃帝給欺負得不輕的人皇……我想他對於給黃帝添堵的事情，應該是有興趣的。」

  「他若真同意結盟……到時候委屈一下祝融，給他當屬神，也不是不行嘛！」

  后土的算盤打得噼啪響，玄冥聽了，啼笑皆非，為祝融鞠了一把同情的淚。

  為了掀翻頭頂上的黃帝大山，后土真的是一切掉節操的方法都給想了出來。

  「其三！」

  后土伸出第三根手指，整個人有一種璀璨的鬥志光芒，「就是在我身上！」

  「我要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為！」

  「如果我能踏入至高無上的境界，走到盤古那樣的成就，人族氣運化形又如何呢？」

  「敢對我亮爪子，我便將它按在地上捶！」

  「所以，這一把我穩贏！」

  ……

  后土聖殿中，發生了許多事情，都不為風曦所知。

  他若是知道，或許會高興吧。

  因為炎帝小號的身份，將會在未來更加被重視與培養。

  當然，這好處不好拿。

  得在需要的時候，衝鋒陷陣，跟青帝、黃帝的棋子拼殺一番。

  此刻，風曦還毫不知情。

  他摩拳擦掌，走進了帝江祖巫的殿堂，等待著領取先天靈寶。

  然後？

  帝江先瞥了他額頭的迷你后土一眼，再順著這后土紋身炯炯有神、趾高氣揚的雙眼所視方向，看到被其俯視的帝江紋身。

  儘管有衣物的阻擋，但是……

  帝江祖巫沒有說什麼，只是放下了手中正在處理的工作，身子往椅背一靠，靜靜看著風曦。

  頓時，風曦臉上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儀的笑容。

  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在帝江祖巫那看不出喜怒哀樂的面容下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道，「覲見帝江祖巫……祖巫聖壽無疆、永恆自在……」

  風曦很從心。

  不從心不行。

  一個曾經沒少提拔他的老領導，不說紋在頭頂，但也不能讓人被同級的后土紋身給俯視加鄙視啊。

  可，風曦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戶口落在后土那裡，修行的根基是《后土大道藏》，煉成的偽·都天大陣，不能不團結在后土祖巫的麾下，導致了現在的問題……他也很無奈啊！

  還好，帝江祖巫似乎很通情達理。

  只是默默看了風曦一陣子，用無聲恐怖震懾了一小會，便沒有再為難什麼。

  輕輕嘆了一口氣，帝江搖搖頭，「你來領取先天靈寶的？」

  「是，大人。」風曦低眉順眼，好不乖巧。

  「那，拿著吧。」帝江祖巫一隻手沒入虛空，再出現時，已經有了一幅圖卷在手上。

  那圖卷，風曦很眼熟。

  畢竟，曾經親眼看見它的造就。

  九幽圖！

  「上品的先天靈寶，九幽圖。」帝江將圖卷虛虛一送，就到了風曦的面前，「裡面的權限，我給你全部開放了，不需要你再去煉化。」

  「否則，就憑你這修為，就是祭煉億萬年，都別想能掌握一成……發揮出來的威力，更是天差地別。」

  先天靈寶，是大羅強者的道果顯化，本就不是太乙生靈應該使用的。

  就算機緣巧合得到，能發揮的實力，也不過是在本身的基礎上增加個數倍數十倍罷了……為何？

  無它，理解不了，不能發揮真正先天靈光的神妙。

  而眼下卻不同。

  帝江祭煉了這幅圖卷，而後給風曦開放權限……等於多加了一手智能程序，可以傻瓜式操作，不再需要風曦自己去理解、去編程運用。

  「謝過帝江大人！」

  風曦大喜，感恩戴德，將圖卷拿到了手中。

  「這圖卷可以變化。」帝江看著他，「你且將其變化成布條，綁在額頭……這可以屏蔽你那辣眼睛的紋身視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