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向死亡的時刻,龍之法相反倒是綻放了無限的光芒。閱讀
它在燃燒。
它在獻祭。
那種規格,那種層次,在一瞬間突破了常理,根本不像是幾位普通大能主持的祭禮,超出兩位妖帥的想像。
光焰熊熊燃燒間,歲月的河水蒸乾了,萬法萬象都潰滅,時空在此斷流,諸有在此崩塌,一片最古老的混沌瀰漫,又有沉寂的虛無在演變。
傾盡所有一般的演繹,再造著「無」,那是太易才涉足的至高領域!
龍,獻祭了太多,目標明晰準確,創造了這種奇觀……這是一種指向明確的祭禮,向大破滅而祭祀,以自毀犧牲為代價,創造出太易級數的毀滅力量。
這種力量,在太易中,只是地板磚……因為這個層次,不止有毀滅,還有創造,在毀滅的虛無中重新制定概念與規則。
龍的獻祭,只有毀滅,創造……不管了。
但,這也足夠了。
反正他們管殺不管埋!
不過是想要拉一個陪葬的而已!
用不可控的巔峰力量,降維打擊一個目標……哪怕弄不死呢,也能帶走半條命!
只是,這份犧牲太大。
五位駕馭龍之法相的強者,是祭祀者,也是祭品之一。
之一!
跨越境界殺傷敵人,哪有那麼容易?
單是數量,絕對不夠!
大羅的博弈,從來就沒有以弱擊強的說法。
如果有……
那一定是開掛,或者背後有人!
運氣,早已不足以解釋所有。
畢竟,誰還不是俯瞰古今未來的觀察者呢?
你想做站在風口上的豬?
別人早把位置給站了!
這種存在,是巔峰強者,是幕後黑手,是一個大陣營的掌舵者,有絕強的力量,有掀桌子再來的可能。
龍族本也有。
可惜在今朝,能給龍族做幕後的龍祖,已然被暫時封號處理了。
可悲可嘆。
當失去了龍祖的震懾,剩下的成員,即使足夠努力了,但先天就矮人一頭,被打了個信息差,行將斷絕了根基。
龍師的繼任者,看著這樣的發展,不勝悲涼,也因此做出了最決絕的、玉石俱焚的舉動。
要給敵人留下一個終生難忘的記憶。
所以。
他們是祭品,也僅僅是祭品之一!
「你們……有備而來?!」
計蒙妖帥驟然止住了倒退的腳步,臉色愁苦難看,嘆息了一聲,「舉族以祭祀,將氣運以及過往一切的輝煌,都帶在了身上?」
「甚至,還有這水道的權柄……」
「你們這麼做,是掏空了龍師所有的積蓄,再沒有守護了,防禦一觸即潰!」
「哈哈哈!」燃燒的龍之法相大笑,「那又如何?」
「我們要來這歲月之上前,便已經明白了!」
「這是一個絕殺我等的陷阱!」
「而當我們這些高層死乾淨後,縱然族中的防禦再高,城牆再厚,又能怎樣?」
「同樣免不了被攻破的結果!」
「一樣的殺戮!一樣的毀滅!甚至,還便宜了敵人!」
「你們天庭,能掠奪我們的財富,奪取我們的資源,殺戮我們的子民……」
「與其這般……」
「那還不如我們自己都用了,做為祭品,點燃最絢爛的煙花!」
「你們想要掠奪我們龍師的種種技術成果積累?」
「做夢去吧!」
「往後的歲月里,去一點一點從天地中重新收集整理……要快些哦!」
「不然,我們的始祖便歸來了!」
龍之法相最後的遺言中帶著些許戲謔,祂在告訴祂的敵人們。
——龍的寶庫,空了!
——你們殺戮,你們占領,得到的只是一無所有,任何一點天材地寶的收益,都別想有!
——以戰養戰,是做夢!
龍的血性,龍的決絕,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與敵偕亡,不計代價!
祂的宣告,迴響諸天,激盪歲月,讓諸多強者有感,皆是動容。
「好烈性的龍師!」
古神嘆息,「平常的時候,能伸能屈,能大能小。可在關鍵的時刻,卻那樣的堅定決絕,悍不畏死。」
「這繼承了龍祖的性子啊……別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他們是即使面前是南牆,也要考慮著撞出最大的一朵血花!」
「或許,我有些明白了……老龍為什麼野心那麼大,永遠執著於盤古,不肯錯過任何一個時代的機會。」
「想要告慰這樣的犧牲,沒有最高的榮譽,那怎麼行?!」
「背負著亡者的念,所有人可以退,唯有他不能退,必須頭鐵到死!」
排排坐,分果果,那不香嗎?
靠著龍族自己的底蘊手牌,如果坐地起價,各方交易,這裡達成協議,那裡實現交易,稍微等上幾個時代紀元,自然便是「眾望所歸」了。
可龍祖不願等,也不能等。
他早已不是只為自己而戰了!
追隨龍之精神的擁躉者,歌頌著勇氣的讚歌,遍布著每一寸山河,染上了自己的鮮血。
做為反饋,龍祖唯有以最不妥協、最霸道強盛的姿態,去摘下那舉世最高的冠冕!
「龍……」
站在人道的戰車上,軒轅的眸光微起波瀾,似乎有過剎那的深思。
他手中的東華劍——今朝的軒轅劍,驟然間更添了三分的凌厲,斬斷著妖族高低有序、弱肉強食的法,劈開通往慘烈戰場的路。
此刻,東皇的戰意也不在那麼強盛。
畢竟,龍之法相的獻祭,已成定局,就戰略目標而已,早已實現了。
儘管,龍師高層的死,不是被殺,而是自殺……但,死了就是死了。
雖然,代價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戰利品收穫寥寥無幾,只是重新確定了戰爭格局與主動權。
贏了。
但沒完全贏。
這讓東皇眼底有幾分深沉,若有所思,仿佛被觸動了,再度審視這個巫妖爭雄的時代,考量著一個個族群的決心與士氣,增添了全新的變量。
「蚍蜉雖弱,猶可撼樹。」
東皇幽幽一嘆,心思分散轉動間,跑路了一條小小應龍,成為他攔截的漏網之魚。
——軒轅和炎帝聯手狂攻,似是殺出了火氣,燃燒本源再戰,只為撐開剎那的通道,放過去一條應龍。
太一也不以為意。
一條應龍,能成什麼大事呢?
戰局已定了!
縱使趕過去,能做的也不過是收屍罷了。
……
絕對的虛無,湮沒了一段時光的支流。
當這樣的事物降臨後,一切都被凝滯了。
時光與命運,在虛淡與蜷曲;創造和毀滅,在扭曲與重疊……一切種種,概念規則,它們被成就,它們被毀滅,最終極的產物,超越著世人所能理解的極限。
最終,成為不可直視、無法觸及、不可名狀的事物,是存在與不存在的重合,是正確與不正確的總括。
它不確定,亦有無限的可能,又超然於時空的邏輯之上,讓人無法以現在的答案,去描述它的所有——因為描述者的現在,可概括不了它的現在!
一說就錯,一想就繆。
就像是玩一把猜拳的遊戲,亦或者是賭狗的五百萬大獎。
沒有太多的約束,唯一的要求便是——你先猜!
等半個小時後,我再給出結果。
這樣的玩法,或許你能血賺一次,可我永遠不虧。
想要破解這種不確定的邏輯規則,唯有太易。
他們涉足到了這樣的領域,是規則的制定者,是概念的創造者,超然於其上……只要不被盤古者的大鐵拳給轟中,玩了一手公平與公正的調查,那便是無限快樂,最終解釋權歸其所有。
在最決絕的赴死中,龍之法相展開了最盛大的獻祭。
而它所造就的,就是這樣領域的破滅,成為對「幸運兒」的專殺!
計蒙,就是這個「幸運兒」。
哪怕他走到了大神通者的巔峰,再進一步,就是太易巨擘!
可當他被對手給鎖死,說「我想跟你玩個遊戲」的時候……
他便很無奈的要面對這個紀元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針對打擊,賭一把命。
「吼!」
妖帥的咆哮,迴蕩在諸天萬界中,他奮起神威,傾盡全力,打出了凝結畢生道行的一拳,拳光照亮了歲月,若一輪神陽沉墜在時光的長河上。
無數世界,無數時空,一個又一個騰躍了時光又非是錨定了自我本性靈光的修士,運氣很好又很不好的從時光碎片的映照中看到了這一幕,便很不幸的被同化,被點燃,在悲呼間化作風,化作雨,羽化天地。
這儘是一尊妖帥反撲的不經意餘波……不,連餘波都算不上,只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罷了。
計蒙妖帥展現法相,奮力反撲,面對無處可逃的獻祭鎖定,他在以開天闢地的法道去試圖破解。
可惜。
層次高一線,便高的沒邊了。
在龍之法相最後遺言的呢喃中,似乎永恆普照的神陽,黯淡了!
虛無在瀰漫,它在終結種種事物,讓之陷入永恆的虛寂中!
商羊看的觸目驚心……只是一點餘波的蔓延,擦過她的身軀,便讓那一部分軀體都被「同化」,或者說是「消泯」,成為了夢幻泡影!
她做僥倖避開針對的存在,都是如此。
何況是被重點關照的計蒙?
當虛無的擴散,連洪荒天地都被驚動,這自證大羅的植物人的本能被觸動了,自然展現了至高的偉力,更恐怖的太易威能掃來,潰滅了龍之法相管殺不管埋的讓世界感受到痛苦的獻祭,修復了毀滅的視界,諸神才得以窺探到戰場的一角。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一如往昔……洪荒出手,效果是很有保障的,種種事象,都歸於原狀。
只是……
祂只追溯時光的再現,場景的復原,卻不管戰事的善後,也不是負責康復的精神病院。
仿佛是電腦壞了,修一修就完事。
至於裡面儲存的無數寶貴影視資料?
那可不關祂的事!
洪荒的野性本能,被驚動著翻了個身子,然後又翻了身子,繼續去睡了。
只留下戰場中,看似完好的兩方對手,計蒙與龍之法相。
然而,剎那之後。
計蒙妖帥的形體,便化作光,化作雨,一點一點的散去了。
他的自我,早已無法約束定義他的形體了……因為,龍師的絕境一擊給了他,消殺了他的形體,潰滅了他的意志靈光!
形體可以被天地復原,但是意識……需要自我的修復。
計蒙做不到了。
大羅法相,化光成雨,若羽化一般絢爛,在背後卻是凋零破滅,一道靈光黯淡的逐漸顯露出來,帶著一位妖帥最後的遺念。
「唉……可惜了……」
「投機取巧,失敗了……」
有幾分的感慨,有點滴的釋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做為一尊古神大聖,錯估了龍師最後的反撲力度,以至於被硬生生打到沉睡,在巫妖的時代競爭中出局。
他有些慨嘆,卻也有著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太多的怨天尤人。
雖然做事做的不太光明磊落,但也是敢作敢當。
「商羊,剩下的工作,交給你去處理了……」
飄零的光雨中,一位妖帥……逝去!
或許,這是巫妖時代里,真正的、徹底的戰死的妖帥了。
畢竟其餘那些報陣亡的……
一個個都一言難盡。
「唉。」
商羊收斂了計蒙的遺留,有些迷茫的嘆息。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轉身看向另一邊。
而不知何時,龍之法相已經崩潰了。
做為獻祭這種自殺性死法,更是沒得救。
散碎後的法相中,掉落了四海龍王的先天靈光,早已黯淡,仿佛覆滿了塵埃,連遺言都是沒有交待。
唯一尚余殘念的,僅有丹朱。
非是他畏死,只是幾位龍王的照拂,篡改了些許祭祀的儀式,先行燃燒自己,將他留在了最後。
只是即使這樣,他也沒能活下來,在最終的彌留之際,唯有一點殘念,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一戰,沒有贏家。」
商羊搖頭。
「呵……」
丹朱的殘念在輕笑,「可未必呢……」
話音落下,此地時光波動,有人逆流而上,降臨了。
那是應龍。
她頂著一頭包——那是在炎黃二帝掩護下,撞破東皇封鎖的傷害遺留,鱗甲破碎,狀態悽慘。
但她終是過來了。
「晚了一步。」
應龍看著殘破的戰場,嘆了一聲。
「不早不晚,剛剛好。」
丹朱的殘念卻道,「吉……來,你過來。」
「我最後託付你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