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凰竟然能跟伏羲打成平手？！」

  「羲皇這放水放的也太假了，你們說是嗎？」

  遠在星空的彼岸，另有一場浩大的爭鋒。

  之前輪轉日夜的燭龍大聖，以及統帥群龍、殺上星空的蒼龍大聖，他們雙龍並肩，組合出道，本是神威無敵，見誰秒誰。

  不過，好日子並不長久，眨眼的功夫而已，當帝江被白澤拉走，他們便也很快撞上了難纏的對手——東皇妖師隊，剎那的碰撞後，都感覺到了對面的難纏，彼此對立警惕，暗中蓄勢待發。

  蒼龍大聖滿嘴跑火車，意圖使對手分心，點出伏羲大戰鳳凰一事，以便創造戰機。

  「誰說羲皇陛下他放水了？我第一個不同意！這不是污衊他老人家的人品嗎？！」

  鯤鵬妖師振振有辭，說話間那叫一個義正言辭，讓太一都側目。

  「淡定，淡定。」

  鯤鵬面對隊友的疑惑，簡單解釋了兩句，「他還是羲皇，而非是青帝，為我們拉走一個對手……這已經很可以了。」

  「說到底，多半是因為媧皇殿下的表現太出色了，或許將太昊陛下都給驚住了，擔憂媧皇攜大勝之勢行家暴之事……」

  妖師說著說著，眼中隱隱有詭異的光一閃而逝。

  「太出色，也是一種錯啊。」太一笑笑，輕輕敲動混沌鍾，鍾波億萬重，掠過了這片星空，「不過也是。」

  「媧皇這一回，真的是太出彩了！」

  「隱忍億萬年，一朝暴起，便是要改天換地，讓乾坤變色，震撼無數人。」

  「唉……」

  太一的語氣莫名，似乎摻雜著種種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其中不乏敬佩、仰望。

  女媧現身說法，用真實行為告訴了諸多頭頂有大山壓著的大羅神聖——

  長幼之序，寧有種乎？！

  當然，敬佩歸敬佩，該抵制的，還是要堅決抵制。

  巫族殺上了亘古星空，他作為東皇，必然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給打回去！

  「可惜。」

  「媧皇之志向、手段，讓我欽佩……但道不同，不相與謀。」

  「你們巫族想破滅妖族，盪盡星空，還需要過我這關！」

  東皇說罷，混沌鍾突然一聲爆響，一道無匹的混沌匹練刷過了周遭時空天地，讓一切都破滅歸虛了！

  且，若有若無間，此鍾似乎在模糊、迷濛，仿佛是在映照一片最古老的混沌降臨。

  ——那是真正的混沌！

  ——是最初始、甚至成就了洪荒之根基的那片混沌！

  這是真正代表了無限可能疊加的玄奇詭異，讓燭龍大聖與蒼龍大聖都動容了。

  「這片混沌……沒想到啊沒想到！」

  燭龍大聖一聲長長嘆息，「這件至寶當中，竟然還留存了當年征伐廝殺那段痕跡，濃縮印記在此中。」

  這位古老的時間神祇，神色複雜而鄭重，緩緩握拳，難以言喻的認真，一身精氣神都拔升到了最巔峰，儼然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孕育了原初盤古的混沌……洪荒證道大羅、倒果為因之前的混沌！」

  蒼龍大聖亦有驚訝，不過很快就笑起來，「很好！很好！這才有些意思！」

  「女媧斡旋造化，為蒼生萬靈都添了一點龍性，短暫的『人人如龍』，卻是將我加強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巔。」

  「就讓我來掂量掂量，這早已被覆蓋的最古老道痕，看看我已經走到了何等境地！」

  龍祖被加強了。

  因此他躊躇滿志。

  「那就請吧。」太一眼帘微垂，亘古的道韻覆蓋而來，讓此地多了最高古的氣息。

  至尊至貴，至高至上，太多太多的妖神、大巫，都被驚動了，於搏殺間隙望向此地，神色不盡複雜，有懷念，有感嘆。

  那裡封存了太多神聖最堅定、最燦爛、最拼搏、最浴血的那一段過往！

  世人都道，大羅道境至高無上，倒果為因玄妙無極。

  而盤古，更是大羅中的極盡成就者，代表了終極。

  洪荒天地，亦是等同於這般成就，徹底的把握無中生有，於是萬劫不能滅，亘古長存，直至永恆。

  可是，鮮有人知……這倒果為因，最初始的根源，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片最迷濛、最古老、最恐怖的原初混沌。

  在這片混沌中，一切皆有可能。

  是的，一切皆有可能。

  因為在那裡，道不成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基本的粒子，在做著根本沒有規則的運行。

  最離奇與詭異之中，胡亂拼湊的粒子，往往能造就出各種奇觀——因為無限的運行變動中，總歸是有希望，碰撞組合出恰到好處的「規律」，因此誕生出什麼東西來。

  就如同凡人的推論，給一隻猴子一台計算機，胡亂的敲打鍵盤，只要嘗試的次數是無窮的，未必就不能敲出世界名著來。

  毫無疑問，混沌是很有耐心的……或者說，它相比於人，不存在耐心方面的擔憂。

  在無窮的變化中，在某次的巧合下。

  洪荒……誕生了。

  沒錯。

  洪荒的誕生，其實並不需要盤古的開闢。

  或者說，最初始的「盤古」，就是被後來者「強名曰道」的那一個巧合！

  這個巧合，代表了一種確定的秩序，是支撐起洪荒運轉、延續的規律。

  只是這樣的規律，它相對於最初始的混沌而言，並不足夠的強大。

  終有一天，洪荒是會毀滅——相對於整個混沌的變化歷史，就像是一個泡沫，散去了，就不存在了。

  沒有人能說清，在洪荒之前，有多少個類似「洪荒」一樣的天地巧合的誕生於混沌中，又悄然間消亡了，脆弱的就像是原始部族的蒙昧生靈，面對無可抵禦的天災環境，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其中。

  直到在洪荒這裡……出了最神聖的變化。

  世界的開闢，不需要盤古，但延續需要。

  正如同是族群的誕生，不需要英雄，但延續的時候需要！

  洪荒的「英雄」，正是盤古！

  正是有修行著「易」的神聖，立足於洪荒的根基上，從混沌中「竊取」到了那代表無窮可能的精髓，由此凝結出顛倒因果、永恆自在的道理，將這樣的文明光輝擴散，遍布整個天地，帶著支持自己的人道精華，裹挾無量蒼生，向混沌發起了最偉大的征戰！

  如同是凡人改造世界，將天地變成了自己需要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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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混沌被戰勝了，被洪荒給「吞」下去了，秩序壓倒變化，穩定鎮壓一切。

  洪荒的初始，也被覆蓋了！

  最終，有了盤古的神話，有了大羅的超然，有了洪荒的永恆。

  這些，都是最絢爛的軍功章，銘刻了先天神聖的神聖真意！

  那是諸神浴血拼搏的時代紀元，儘管彼此間一樣有摩擦，但大方向上，都是為了洪荒的永恆。

  揮灑人生的熱血，押上一切、不惜隕落沉睡的奉獻……

  當混沌鍾將過往展現，是第一位「英雄」盤古封存的戰利品、紀念品，許多神聖的臉上都露出悵然的神色。

  那是拼搏的紀元，也是萬眾一心的時代。

  可惜，都已經過去了。

  當外敵不存。

  為了各自的理念、思想、道路，又或許是排排坐、分果果，大家彼此間刀兵相見，內亂由此頻生。

  天庭的陣營，想要選擇性的改變一些初心，確立下分果實的次序，保證大局的穩定。

  巫族的陣營，有的不滿意次序結果，有的質疑天庭作為，悍然發動清算，要以人伐天！

  這一刻，龍祖和東皇的碰撞，就仿若是一種濃縮的演繹，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上個時代，我的人人如龍之道，輸了。」

  蒼龍大聖高舉雙手，無窮龍眾的力量匯聚，引動了人道的洶湧……面對太一演化了初始混沌的烙印，他在驚訝之後是鬥志無窮，從他的目光中就能看到那份熱血沸騰，「所以，最後作為天帝，去應戰混沌的，是太昊。」

  「在這一次，我終於掌握到了機會……女媧她終於不白給了，做了一次靠譜的隊友！」

  「那我就用這份力量，這條道路，去追回當年我的失落，那不能統帥人道征伐混沌的遺憾！」

  「正好！」

  「你展現出了那份印記！」

  「我！要！撕！碎！它！」

  「盤古之形，未必不能是龍！」

  蒼龍大聖的身形瘋狂的碰撞，高大的無與倫比。

  他裹挾著天下群龍的心與念，與剎那間化作了絢爛的輝光，向著太一撞了過去！

  這一刻，星空大震，萬物皆崩！

  「好神通！」

  太一臉色肅穆，擊掌而嘆，「無愧是當年的巔峰霸主，這份心氣意志，果是不同凡響！」

  東皇盛讚龍祖。

  不過，這不代表他就認輸了。

  「只是，想要以此來擊破混沌……卻是妄想了。」

  「你希望人人如龍，可你問過……『人人』的意思嗎？」

  「混沌，才是心的歸宿。」

  太一眸光清亮，「沒有人，可以束縛人道的心。」

  「洪荒，逆吞了混沌……於是，混沌永不消亡，只是變了形勢。」

  「給未來以無儘可能，這是大自由，大解放。」

  「所以，若是人人如龍，則當有……群龍無首！」

  「蒼！」

  「你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嗎！」

  太一似是闡述，似是勸說。

  而在他的話音中，那混沌鍾迷濛了形體所化的混沌，驀然間崩裂炸開，無限衍生，包容又跳出於歲月青史之上，無限衍生所有，大千世界、無數宇宙，在其間皆若塵埃般懸浮，又在超然法度下匯聚一體。

  其恢宏而浩大，凝練多元諸天宇宙海，生死幻滅如泡影，倒影人道紅塵之迷離，彈指間捲動了歲月古史，鋪展成萬古畫卷，唯東皇執筆潑墨，書寫華章！

  龍祖駕馭人人如龍之大道，化作燦爛仙光，殺奔其中，卻如入瓮一般，陷入迷亂……他所立身之地，時空大變，古往今來顛倒，順序改變，虛幻覆蓋了真實，步步殺機！

  「盤古的玄妙？」

  跟鯤鵬妖師對峙的燭龍大聖變色，豁然轉身，彈指一擊——

  「哧！」

  歲月神光流淌，貫穿了過去未來，要斷開春秋，截斷光陰，助蒼龍一臂之力。

  「燭龍道友且慢！」

  鯤鵬妖師哈哈大笑，反掌鎮壓而去，他捲動宇宙萬道如水，掠過亘古蒼茫如風，風水合鳴，生滅變幻間，有著至高神速，壓迫而去，讓燭龍古神悶哼，不得不收回大部分神通，進行守護。

  整個過程里，他面有憂色。

  實在是混沌鐘的爆發，太過於恐怖了！

  ——那竟然涉及到了盤古的微末玄妙！

  哪怕這份力量並不強，遠不能與真正的盤古相比。

  但是意境相仿，重塑古史，顛倒有無，是為大恐怖！

  「是了。」

  燭龍心中輕嘆，恍然間明悟。

  「這口鐘，蘊藏了當年戰爭的紀念，刻印了部分道痕……」

  「當時的混沌，甚至需要盤古去征伐，不知多麼漫長的時光輾轉，方才取得了勝利。」

  「可見其之可怕！」

  「哪怕今朝，留在這裡的只是道痕，是一段回憶……有此威能，也不足為奇。」

  「蒼……」

  「你可千萬別在這裡送了龍頭啊！」

  燭龍大聖心底有憂慮。

  東皇太一，可一點都不比天皇帝俊好對付！

  帝俊手中，有著屠巫劍，可謂是對人道理想的專殺。

  而太一，便掌握著一份混沌大秘，有盤古之玄妙，其實更加可怕！

  不過，事實證明，燭龍或許多慮了。

  當歲月畫卷顛倒，萬千宙宇化混沌，要將虛無都煉化時。

  「嘶啦！」

  驟然，有裂帛聲響起，震盪古今。

  卻見在一片迷濛中，有浴血之真龍邁步踏出，無比慷慨壯烈，鬥志昂揚，讓諸神心顫。

  那是蒼龍。

  他擊穿了萬古畫卷，從中超拔而出了！

  「太一！」

  龍祖大喝，渾身浴血的他，更見豪情神威，「你拿著這片混沌，卻是能奈我何？」

  「你鎮壓不了我！」

  龍祖咆哮著，十方星空震盪，在崩潰，周天星斗大陣的根基被動搖，這一刻他強橫的匪夷所思。

  「現在的我，早已經不是當年了！」

  「人人如龍……你們真當我食古不化，還僅僅是拿老一套的東西用嗎！」

  「不過是糊弄你們而已，我道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