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沒錯！』

  『就是蒼龍往娘娘背後捅的刀！』

  風曦不斷的加強自我暗示。

  必須的、絕對的，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跟他風大善人沒有任何一丁點關係，全是野心勃勃的龍祖的鍋！

  這也是事實——龍祖的確是有巨大無比的野心，在這方面上也不算冤枉他了。

  罪名既然是實在的，罪證什麼的……還用那麼較真嗎？

  不重要了！

  風曦盡力支撐著演技，聽著女媧的話，與之站在同一個立場上，對蒼龍同仇敵愾。

  「什麼？」他臉色大變，殺氣騰騰，「龍祖？！他也攪和到了此事之中？」

  「跟道祖坑瀣一氣，一起布局暗害您，致使輪迴掌控計劃憑添障礙？」

  「真的假的？！」

  「他難道不知道，我們已經忍的很辛苦，才暫且將東華帝君的殞落給暫且淡忘，為了大局，勉強維持住人龍合作關係？」

  風曦表情兇惡，「為了團結每一分能團結的力量，我們已經最大程度的忍耐了，只為了能對抗鴻鈞，對抗他所代表的天地正統——天道！」

  「如今，龍祖他竟然這麼做……難不成，他覺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單走了？」

  風曦嗤笑，殺機滿溢。

  「是啊……我初時也有些想不通。」女媧輕嘆，「不過證據鏈湊齊了，人證物證都算有了，他的確脫不了干係。」

  她隨意點了一指，女·大偵探·媧斷案的全部細節原因，便全都到了風曦心中。

  風曦認真思索，嘴角抽抽，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爆笑的衝動。

  做為最大的知情人兼主使者，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還會不清楚嗎？

  『道祖那邊，打的一手好助攻……』

  風曦心底微微樂呵著，『還有，娘娘果然也是夠強硬剛烈的，硬是打進了紫霄宮裡頭。』

  『嘖嘖！』

  他心裡歡快，臉色神情卻表現的沉默凝重，半晌後感慨，「知龍知面不知心。」

  「此龍，狼子野心，已經不加掩飾了。」

  「不過，也不得不說，他走的這步棋很妙，算盡了人心。」

  風曦順著女媧的心思去說話，把龍祖這塊吸引火力的靶子豎起來。

  「如此一番衝突，事實上娘娘您和道祖鴻鈞，都成了輸家。」

  「輪迴成為枷鎖，束縛了您的戰力，使您再無威懾天地的最強大底牌……甚至於，天道一方還在冥土中紮下了釘子，佛道兩大宗派道統！」

  「萬幸的是，您高瞻遠矚，棋高一著，未雨綢繚……」風曦吹捧，「提前落子，收買了聖人，由明轉暗，他日可將一些野心家打個措手不及。」

  「可不管怎麼說，您也是吃了大虧。」

  「但虧的人不止是您……天道那邊，道祖也是血虧。」

  「紫霄宮，天道之府邸，是正統的化身！」

  「您帶頭衝擊，挑釁權威，甚至還戰而勝之……物質上的戰利品收穫寥寥，可對『人定勝天』理念的精神鼓舞無以復加！」

  「人道得您之助，立刻便清醒了不少，不再盲信權威，開始思索『誰贏跟誰』與『跟誰誰贏』的道路分歧。」

  「僅此一事，娘娘您便是功德無量，讓道祖血虧。」

  風曦真心實意的讚美。

  「emmm……」女媧有一點點懵逼。

  她……做這件事情之前，好像沒有想的那麼多？

  不過。

  這都事後了。

  忠心耿耿的小弟都開始為她歌功頌德了，那……就權當是她先前智珠在握好了！

  於是，女媧對此不發表反對，只管點頭。

  ——對！她就是這麼想的！真正的功德無量！

  當然。

  點頭的同時，她還表揚了一下自己的小弟，「不錯，小風曦你還是有些真知灼見的，明了我的一番苦心。」

  「唉……」聽著女媧的說辭，風曦卻是一聲嘆，「慚愧！慚愧！這不是由我第一個想到的。」

  「而是共工祖巫！」

  他神情肅穆，凝重無比，「在巫族緊急召開的臨時會議上，這位祖巫首次提出了重視人道的概念，發人深省！」

  「他深刻清晰的指出了人道在巫妖紀元中歷次大事件的作用，將其視作需要重點看待的一股強大力量，認為它已經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誰能影響人道，誰就能取得勝利。」

  「在這方面上，娘娘您已經領先了一步。」

  「可是……領先歸領先。」

  「勝利果實，卻是有可能被竊取的。」

  風曦的話音很沉重，「如今，娘娘您和道祖，一番衝突下來，兩敗俱傷。」

  「卻是大幅度遲緩了各自盤古的進程，為原本落後的一些競爭者提供了可趁之機！」

  「帝俊！蒼龍！」

  「皆可趁勢而起了！」

  風曦面露憂愁，「或許，這可以解答我們之前的困惑，認為蒼龍沒有理由在目前人龍合作的大好局面背刺……」

  「事實證明。」

  「沒有絕對忠誠的合作夥伴，只有不夠大的背叛價值。」

  「現在，僥倖藉助聖人一方提供的線索，窺得背後的真相，才能明白蒼龍收穫之大，的的確確是有作案動機！」

  「不錯，他自己是沒有因此變得更強大。」

  「但，競爭者都被削弱了，相對而言，他就不再那麼弱小！」

  「損人利己……損人利己啊！」

  風曦感嘆，在女媧面前，他表現出對龍祖所作所為的高山仰止。

  「龍祖之膽大心細，讓我嘆為觀止。」

  「膽大，敢突破常理的跟鴻鈞合作；心細，清楚洞悉娘娘您的心思，會在什麼情況下可能做出怎樣的抉擇，帶來什麼後果……最終，結果很符合他的利益。」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風曦在造神。

  他把龍祖供上了神壇，在女媧收集到的「證據鏈」——聖人口供和紫霄宮證物的基礎上，推理出龍祖的作案動機，將之形容成了城府心機深沉到可怕的大boss！

  既然是大boss了，心機智慧，還怎能粗淺而論？

  不管他做些什麼——儘管是撓撓頭，也定然有他自己的深意在其中，只是我等這些忠厚老實的人不得其解罷了！

  風曦鼓吹「龍祖威脅論」。

  這效果很好。

  女媧順著他的話思考，頓時覺得——這太有道理了！

  兩虎俱傷，便宜了惡狼！

  「呵……」女媧沉思了片刻，長長吐出一口氣，「有趣……太有趣了！」

  「這些年，我也是輕視了蒼啊！」

  「竟然忘記了當年，他也是能與腹黑兄長角逐天帝之位的狠茬子。」

  「想要推行人人如龍的宏偉大願，使萬族血脈大一統！」

  「等等！」

  女媧話音頓住，若有所思，「人人如龍……人人如龍……」

  「難怪了，他會重視到人道的作用，甚至因此設局，將人道引入到我和鴻鈞的戰場之中，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也對……蒼天天琢磨著蒼生化龍，洞悉參研人心的奧妙，有此作為，實在是不足為奇！」

  女媧確信了。

  人呢，一旦開始懷疑起某個人，某件事。

  那麼，她便會拿起放大鏡去瞅，去仔細的瞅，任何一點細節，都會被懷疑到陰謀中去。

  像是此時此刻。

  女媧就因為「人人如龍」這個口號，加深了對龍祖作案動機的合情合理推演。

  一切，都圓上了！

  蒼龍，就是最強大、最邪惡的幕後黑手，主導了后土在輪迴上的身陷囹圄。

  他陰險毒辣，先是與鴻鈞合謀，坑害后土。

  再一轉身，驅使人道，拿女媧當槍使，捅爆了紫霄宮！

  「好一條老龍！」

  女媧想到這裡，便是恨的牙痒痒。

  恨的同時，心中又升起濃濃的忌憚——

  這是個大敵！

  「蒼龍，已成禍患。」

  女媧沉思後說道，「我想將他踢出隊伍，鎮殺了事！」

  「娘娘，不可啊！」風曦勸道，「您能用什麼理由呢？」

  「那些聖人的口供不能曝光，紫霄宮的氣息，龍祖大可推脫是您偽造。」風曦很無奈的樣子，「您沒有可見光的鐵證，不遵守公平的道理，便對龍祖痛下殺手，何以服眾？」

  「這……」女媧詞窮了。

  「如今境況，不可心急。」風曦給出謀劃策，「心急則事亂，事亂則易敗。」

  「可若是再不管，蒼得了寸，便會進尺。」女媧道。

  「我明白。」風曦點頭，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又有些猶豫，像是拿捏不定，讓女媧好奇。

  「怎麼了？」

  「我倒是有不錯的手段，早些時候給娘娘準備的，本打算等到巫妖勝利，解決內部紛爭的時期再用。」風曦遲疑，「可以干擾蒼龍，讓他無力與您爭奪勝利果實。」

  「現在若提前用上，曝光出來……感覺會很可惜。」

  「哦？」女媧眼睛亮了，「你還有這樣的殺手鐧？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這話其實有些誅心。

  「因為這手段才是初成不久，還沒來得及跟您報備呢。」風曦很從容，一抖袖子，骨碌碌的就滾出一條奇異的大胖龍，正很賣力氣的啃著一個大瓜。

  「就是它！」

  風曦點了點。

  「它？」女媧側目，「這個小傢伙？」

  女媧俯身去看。

  在這位造化至聖的眼中，萬事萬物的根腳都瞞不過去。

  「咦？有趣！」

  女媧的眼神變得興致勃**來，「是你的伴生騰蛇吧？怎麼發育的？長成了這個樣子？」

  「不對……還有蒼的氣息，不，連本源都有，包含對龍族號令的權柄！」

  簡簡單單，女媧就將應龍根腳給分析的清清楚楚。

  可，清楚是清楚了，問題也就來了。

  「你怎麼做到的？」女媧的眼神很亮，「這很不可思議！」

  「這，就要感謝當年的東華大帝君了。」風曦如實道來，將當年發生的往事給娓娓道來。

  他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撒謊。

  沒有必要，而且容易穿幫。

  說的全是實話，頂多是模糊了背後原因。

  「原來是這樣……」女媧樂了，「東華追著蒼，玩命的砍，你在後面趁機撿了個便宜？」

  「吞下蒼的半數本源，難怪長成了這幅模樣……也難怪你認為這是一招殺手鐧，能對龍族帶去重創。」

  「的確不假。」

  女媧臉上露出笑容。

  這一天，發生了很多操蛋的事情，讓女媧心態炸裂。

  但此刻，對她來說，卻有了一個好消息，彌足珍貴。

  「來，小傢伙，讓我摸摸！」

  女媧伸手，摸向了應龍的腦袋。

  說是摸，但實則是擼。

  擼夠了，女媧才滿意的拍拍手，「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她金口玉言，進行敕封。

  到了女媧這境界，盤古之下最強者，她的敕封何其可怕？

  立時，冥土激盪，無邊祥瑞湧來，為應龍進行洗禮。

  「娘娘，您不至於的……」風曦說道，「冥土百廢待興，任何浪費都是對您的壓力。」

  「無妨，這小傢伙合我眼緣。」女媧拍拍手，「它有名字麼？」

  「有。」風曦點頭，「單單一個『吉』字。」

  「群龍無首，天下大吉……好一個『吉』！」女媧很滿意，手又不自覺的擼了上去。

  應龍戰戰兢兢，不敢動彈分毫。

  一來，它前腳才幹了給風曦跑腿賣女媧的事情。

  而來，通過風曦，它也是知曉這位娘娘的「凶名」。

  雖然，女媧待人大方，為人甚好。

  但……她是個美食家啊！

  應龍，跟一般的龍別無二致，唯獨是在一點上有差別。

  ——它有翅膀！

  有翅膀的龍，還是很強大的……猜猜，女媧會不會稀罕？

  『娘娘要想吃烤龍翅，我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應龍愁眉苦臉，很糾結。

  「你是不是在這小傢伙面前說過我壞話？」女媧眯著眼，瞅著風曦。

  「娘娘……」風曦嘆了口氣，「我向來是敬重您的……壞話是不會說的。」

  「它這麼慫，可能是因為過去我時常在您那裡蹭吃蹭喝，還帶打包回去品嘗美食，它眼裡看著，心裡記著……作為食物鏈的一員，對站在頂端的大佬秒慫，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啊哈哈……」女媧尷尬的笑了，將此事揭過。

  「你精心培養它，打算在未來對龍族進行干擾，分裂蒼的權柄？這的確是個好想法。」女媧岔開話題，「不過，想法雖好，落實不易。」

  「請娘娘指正。」風曦認真請教。

  「它對龍族懂個多少？它自己又有什麼身份？」女媧彈了彈應龍的腦門，「想奪權？做夢！」

  「最起碼的，得刷個身份，倒騰一份光輝燦爛的履歷，才有那麼一點希望。」

  「不然，咋咋呼呼的跳出去說要競爭龍祖位格，鬼都不會聽信啊！」

  女媧點出應龍的缺陷。

  它沒有足夠的履歷，想要當龍祖？難！

  「這方面，我給它操作操作。」女媧歪著頭，想了想，「它的實力弱小，想要走正常的功績升遷造勢是沒可能的。」

  「只能借勢。」

  「而要說是借勢，這個時代，還有比我更強的勢嗎？」

  「所以，小傢伙……你接下來的時間，就給我擔任一下親信，為我駕車，可好？」

  這就是要應龍去給女媧當司機了。

  司機。

  這是個很特殊的職位，和秘書一樣。

  論權利，未必很大。

  但影響力……很多人都會給面子！

  「多謝娘娘提拔！」應龍恭敬一拜。

  「好。」女媧點點頭，伸手一划，一架雷車浮現，陰陽曦光交織，演化雷霆，炸響間有開闢大千的威勢，「這就是你暫時吃飯的家當了。」

  「哇！」應龍眼睛一閃一閃。

  這雷車豪華奢侈，用料精緻，威力龐大，等閒大羅都要發怵。

  應龍開著車，硬生生衝撞出去，撞飛一個尋常神聖，絕不成問題！

  大佬的豪車，威風霸道……這不是很合理的麼？

  女媧將這雷車給了應龍，說是讓它做司機……但應龍公車私用，開著到處跑，其實跟自個兒的也沒區別了。

  「單只這樣，還有點差。」女媧再想了想，忽然一笑，「小傢伙，到時候你再去做點兼職。」

  「娘娘請吩咐！」

  「人族裡頭，女娃那裡，還缺一批顧問，你去應聘一二，刷點成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