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天尊喜滋滋的收起誅仙劍陣，退回原位。

  整個過程中，他嘴角帶笑，好不開心。

  似乎，是看到了未來自己在家裡兄弟序列排行提升的一幕。

  相較而言，道德天尊還有元始天尊……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

  他們周圍的氣壓很低，儼然在醞釀什麼大風暴一般，隨時要爆發，讓「好弟弟」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得罪了他們，家中沒有你靈寶的容身之地！

  不過。

  像是考慮到大庭廣眾的因素，紫霄宮中有太多沒心沒肺、就喜歡拱火看熱鬧的大羅神聖，若是草率的上演全武行，那一個個多半是拍手叫好，真上去勸架的沒幾個……這家醜外揚，丟人就丟大了。

  兩位天尊硬是按捺下了心中的火氣，只是擺著一副漆黑面孔，讓生人勿擾。

  即使靈寶天尊坐回原位，就挨著他們……兩位天尊也是一聲不吭。

  忍耐力很強。

  令許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聖，對此感到很惋惜，不能給加油喝彩，實乃一大憾事。

  「三位聖人抱團的陣營，就這般分崩離析……真是讓人意外。」

  伏羲大聖輕嘆著，對身後而言。

  「是啊……」白澤妖帥停下了一邊記錄正史、一邊編撰野史的筆，嘖嘖稱奇，「這發展很令我吃驚。」

  「不過，三清分家，對他們的未來而言……焉知非福？」

  「你看那鴻鈞，此刻就是嘴角帶笑，有些喜悅的樣子。」

  此言一出，道台上的鴻鈞道祖，頓時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可目光卻被羲皇所阻。

  白澤渾然不覺，還在老神在在的點評，揮斥方遒，「他們再抱團，遲早是被打壓的結局。」

  「像是之前，靈寶天尊為什麼得不到混沌鍾？純粹是因為在太一手裡的關係嗎？」

  「才不是哩！」

  「道祖真要有心，直接出面進行交換，拿誅仙劍陣換混沌鍾……難嗎？」

  「不難嗎？」女媧探過頭來。

  「不難！」白澤振振有辭，「誅仙劍陣這種純為殺伐而誕生的毀滅型頂級靈寶套裝，還會隨大劫激烈程度威力加強，對於如今正在量劫的妖族再合適不過。」

  「妖族不缺產生氣運的基礎設施，並且還能直接收人頭稅，不缺那一個混沌鍾……反而是很稀罕以戰養戰的誅仙劍陣。」

  「靈寶天尊，則是反過來。」

  「這是雙贏的交易。」

  「可惜啊。」

  白澤妖帥哂笑一聲，「最終結果，靈寶天尊註定得不到混沌鍾。」

  「本來三清教化人道，用的就是盤古的理念……再讓他們把開天斧的組件湊齊了，那還得了？」

  「說不定就可以甩開天道單幹了，真正一躍成為棋手。」

  「道祖現在玩平衡戰術，讓反賊和內奸互相消耗，好不容易有點成果……再加入一個不確定因素，豈不是搬石砸腳？」

  「不止是道祖不想看到那一幕，別的棋手也不想看到。」

  「棋手，三個就夠了。」

  白澤長吁短嘆，感慨不止。

  「甚至，道德能有太極圖，元始能有盤古幡，真是道祖捨得？」

  「事實上呢，是他沒辦法啊！」

  「盤古的第一合法繼承人——巫族，那可是反賊，不能資敵；第二合法繼承人——天庭，本來是很合適，可惜有許多小心思，算是個內奸，不能再加強了。」

  「算來算去。」

  「有也只有三清，頂著盤古的招牌，能給他藉口理由賜下這兩件先天至寶，又保證了開天斧在這個紀元不能重組，缺少這份大義名分。」

  「所以啊，早在一開始，分寶的大勢便已經確定了。」

  「最重要的那些靈寶至寶，誰能得到哪件？誰不能染指？道祖心中都有數，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然後，就是這三清內部矛盾問題……他們已經拿到兩件先天至寶，離開天神斧就差最後一件。」

  「雖然希望渺茫，但也不能說的太絕對不是？」

  「這個時候，他們內部能有矛盾出現，卻是遂了道祖的心意……」

  「帝王心術，這些年道祖大有長進啊！」

  白澤指點江山。

  他知道的，太多了。

  無愧世人對他的評價，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

  然而。

  知道的太多，實力卻又不能冠絕天地……那往往是有風險的。

  「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雖然不怎麼大聲，但卻蘊含著沛然難當的威能，若是開天闢地的雷霆震響在諸神耳邊，除卻那不過兩手之數的絕頂大能可以淡然處之，剩下的都是元神一懵，失去了瞬間的聽覺。

  那某個瞎說大實話的大能，整個神如遭雷擊，全身上下都僵直了。

  立刻。

  白澤從心了。

  「咳那麼大聲幹嘛？」

  「有病就去治啊……」

  白澤嘟嘟囔囔著，老老實實的繼續進行自己工作，不再高談闊論。

  他閉嘴了。

  道祖便滿意了。

  叫你瞎說大實話！

  不知道最高領袖的心思，是不能亂說的嗎？

  不管對錯，豈容你質疑？

  你敢說。

  我就敢和諧了你！

  不過，強權之下，總有反抗。

  媧皇握緊小拳頭，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好髒的套路啊！」

  「我還奇怪。」

  「本座第一個成聖，論功德之廣大，論名聲之響亮，論身份之尊貴，在聖人之中絕對是首位。」

  「到頭來，卻是太極圖沒有，盤古幡也沒有……敢情背後有這樣的黑幕！」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媧皇連喊三聲「天道不公」，聲音一點不比道祖的咳嗽聲小。

  「那你覺得，你得到什麼才公平？」鴻鈞皮笑肉不笑，「來，說給我聽聽。」

  「當然是造化玉碟。」女媧終是沒有放棄，還想再爭取一二。

  奈何。

  別的什麼都好說。

  唯獨這件至寶，道祖是不可能給出去的。

  「你死了這條心吧。」鴻鈞言簡意賅的說道。

  「那『震驚部』就該工作了……我保證，你會連上一千萬年頭條，是我專為你而買。」女媧虎視眈眈，表示不差錢。

  「我不怕。」道祖拂塵一揮，淡然無比，「我可以設置關鍵詞屏蔽，來一手淨網降維打擊……相信我，我能做到的。」

  鴻鈞很淡定。

  女媧詞窮。

  「笨……」伏羲在一旁嘀嘀咕咕，似有聲似無聲，「可以用上諧音、標點、暗示、縮寫嘛……陰陽怪氣就完事了，哪那麼多糾結的？」

  「只要思想敢滑坡，方法總比困難多。」

  被兄長提示教誨，女媧雙眼猛的一亮，「對哦！」

  這回，輪到鴻鈞無言了。

  比下限。

  是他輸了。

  「造化玉碟，你是別想了……我絕不會放棄。」鴻鈞語氣堅決，然後話鋒一轉，「不過……」

  「房產證不能給你。」

  「給你宗地圖，還勉勉強強。」

  「拿著宗地圖，幻想一下造化玉碟離你只有一步之遙，流流口水，懷抱希望，做夢的時候，夢到拿著造化玉碟煎炸烹炒……」

  「這種程度的要求，我還是可以滿足你的。」

  鴻鈞大袖一揮，摘下一卷山河圖，「若有需要，還能充當實時軍事地圖……我告訴你，這就是我的開價極限了！」

  「你愛要不要！」

  「不同意，那你就去黑我吧。」

  「大不了，身合天道之後，我主動屏蔽那些垃圾信息推送。」

  「只要我不知道。」

  「那就是沒有發生過。」

  「這樣啊……」女媧的眼珠轉了一圈又一圈，看著鴻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勉為其難的點頭接受了交易。

  眾目睽睽之下。

  兩大巔峰強者如斯交易，頭條威脅、不要臉面……看得諸神嘆為觀止。

  「只有這個？」女媧收下山河圖，又盯視了過去，「沒有添頭嗎？」

  「拿去拿去，再莫來擾我。」

  鴻鈞隨手一揮，懸浮在半空中的一顆繡球便直接砸了過去，有破碎萬古之勢。

  「你那麼熱衷八卦，跟一票女神討論家長里短……不去當個媒婆，可惜了你的天賦。」

  鴻鈞挖苦道。

  女媧也不在意，隨意一抓，繡球便老老實實的到了她手裡。

  「嘿！」

  她看著羲和、常羲兩位太陰女神，「你們成親那天，喜慶的物件有了。」

  「謝謝女媧姐姐。」兩尊女神笑眯眯的回應。

  ……

  「呼。」

  看著女媧退下，鴻鈞心底長長鬆了一口氣。

  『我太難了。』

  道祖感慨。

  這世上，有幾人能知道他天道大老爺的辛苦？

  看似高臥九重天，群神皆朝拜……可太多心懷不軌之輩，總想著讓他道祖垂拱，自個兒裝作忠臣賢臣，治理洪荒，陛下切莫過問。

  『遲早有一天……』

  『我會來場大清算。』

  『宇宙輪轉，天斬人道，舉世末法，眾神避退！』

  鴻鈞緩緩閉上了雙眼，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示意諸神可以滾蛋出去，到分寶崖上找尋契合自己的靈寶。

  奈何。

  值此之際，又有神聖給他添堵。

  「咳咳！」

  接引乾咳了兩聲。

  頓時，他的小弟——准提，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便起身了。

  做髒活，總不能大哥親自上。

  小弟的用處，此刻體現出來。

  「道祖啊！」

  准提高呼，其聲悲愴，驚的許多神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哪怕是鴻鈞，也是淡定不能，看向了台下。

  「道祖，您不能如此偏頗啊！」

  准提抹了抹眼，當手放下時，已是有淚花在眼角，悲傷至極。

  「我佛門，亦是教化人道的道統，如何就能沒了扶持撥款呢？」

  「天道……要公正啊！」

  他有樣學樣，抄著女媧的行為。

  不過，相比女媧那樣霸道，還是差了些。

  主要是拳頭問題。

  不夠硬。

  鴻鈞斜斜瞥了他一眼，非常無語。

  「撥款？」

  道祖嘆氣，「你當這是亂給的嗎？」

  「我天道，代表洪荒人道泛意志打理天地，事出皆有因。」

  「你們佛門的大宏願，借走無數功德……那麼誇張的貸款，還款期限又那麼長。」

  「你們耍弄人道意識，我不好說什麼——畢竟你們所有的程序都合法，算是本事。」

  「但是吧！」

  「現在再來跟我討要撥款？」

  「過分了啊！」

  「真要我撥款？也行。」

  「你們先預還上最近十個量劫的貸款。」

  「做到了，我就給撥款。」

  鴻鈞哂笑。

  「再說了。」

  「你佛門如今做的那些業務，當我不清楚？」

  「收益不要太多，氣運滾滾而入，好意思找我要錢？」

  「良田千萬歸佛寺，佛像無量皆金身，收息放貸利滾利，一聲施主道興衰。」

  道祖語重心長，「你們這麼作，小心有一天，被憤怒至極的人道聖皇殺上門。」

  「佛門講因果報應，該是悠著點了……誰是誰的報應，不到蓋棺定論，真的說不準。」

  准提聽著，頌了聲佛號，縮了縮頭，也不好用道統做為理由，來討要撥款了。

  當然，這不代表他就服氣了，只是有些話他不好說出口。

  ——佛門雖然有不少缺陷，但也要看跟誰比嘛！

  相比妖族，階層那叫固化的一個徹底，強弱尊卑出生就定的差不多，弱小者的未來根本看不見曙光。

  信佛門，死後保險交到位了，將來便可以去往極樂淨土，享受福報。

  為何佛門眼下能做大，能氣運鼎盛？

  終是應了冥冥中的一股大勢，是弱小者、無力者的一根稻草。

  就像是輪迴一般。

  今生已經沒戲了，活的那麼苦，你竟還不讓我做一下來世的夢？

  太過分了啊！

  不過，這些話准提是不敢說的。

  說了，指不定剛出紫霄宮的大門，迎面就是周天星斗大陣，無量星光降下，把他轟殺成渣，都不用等到人道聖皇的清算。

  他只得嘆息著退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接引。

  接引微微沉默，便站起身來，操使那萬能的工具人。

  「道祖容秉。」

  接引雙手合十，威嚴莊重，「我佛門非是不通事理之輩……道統經營上，我們有信心自負盈虧，不需要天道憂慮。」

  「不過……」

  「曾經有大魔頭，禍害我西方淨土。」

  「其更是自須彌山中取出一樁大殺器，因此重創了根基靈脈。」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彌山下藏——誅仙劍陣！

  「天地四方皆被肆虐，我佛門淨土更是重災區……還請道祖垂憐，賜下一二鎮運養護靈寶。」

  接引古佛跟鴻鈞道祖對視，各自眼中有神光閃過，似乎除了明面上的公式化交流外，另有py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