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羅睺吊起來婊了一會兒，鴻鈞心滿意足的轉移了話題。

  道祖現在的幸福很簡單。

  有人比他還慘——這就可以了。

  幸福什麼的，不都是對比出來的嗎？

  他雖然是零零七，但不用蹲大牢啊！

  鴻鈞瞅瞅敢怒不能言的羅睺，一時間覺得空氣更清新了，心情更愉悅了，未來更充滿希望了。

  『更不要說。』

  『等我幹完這一票。』

  『我就能從隨叫隨到的天道崗位上躍升出去，成為至高盤古。』

  『到那時，誰還敢叫我加班？！』

  鴻鈞的夢想並不複雜。

  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憧憬，鴻鈞繼續發言。

  事實上，這第三次紫霄宮會議，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多好說的。

  畢竟該講的、該撕逼的，早在前兩次紫霄宮會議就確定好了。

  現在進行的，只是走走過場，宣揚一下不知道有用沒用的時代主題，讓諸神和平發展。

  下去之後。

  巫妖兩個恐怖龐大的勢力，該打還是要打……這是無法阻擋的大勢。

  什麼是大勢？

  拳頭最大的那批大羅，其中絕大部分成員達成的共識，便是大勢！

  如同屠巫劍的誕生，符合了一票太易大羅的意願一樣。

  巫妖大戰，爭奪盤古尊位，是全體大羅的最終極目標！

  這大勢之下，誰來調停都不頂用。

  ——除非是盤古親降。

  拿著能砍死三千大羅的斧頭，跟所有神聖認真詳談，大家如何如何和氣生財……這才行。

  可惜。

  巫妖大戰爆發的直接原因，可不正是盤古的寶座如今空缺了？

  什麼時候，新一任的盤古誕生……巫妖大戰就結束了。

  三千大羅之間，都可以放下兵戈，給新上任的最高領袖面子。

  不過。

  就算這樣，鴻鈞此刻也是略盡人事……雖然他很饞盤古的席位，但眼下既然在天道的位置，還是會努力干好天道的工作。

  他鄭重提出，接下去洪荒天地的發展綱領。

  一個核心，以洪荒整體平穩發展前行為核心。

  兩個保證，保證青山綠水常在，天人關係圓滿和諧；保證人道身心健康成長，時代氛圍融洽。

  三個要求，要求……

  鴻鈞洋洋灑灑的說了許多。

  殿堂中的大羅神聖，一個個也都很給面子，沒有人插話，也沒有人抬槓，都做出傾聽狀。

  但聽歸聽。

  會不會照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對此，鴻鈞也不是特別在意。

  他只是找個由頭，把身上的後門甩出去罷了。

  講到高潮處。

  這位道祖便高聲道，「諸卿，都是我洪荒的棟樑。」

  「許許多多神聖，從自己隱居的洞府之中走出來，放棄瀟灑舒適的田園生活，不辭辛苦的參與到天地治理中……那為的的是發氣運財嗎？」

  「想來肯定不會這麼膚淺的。」

  「一定是懷抱著最高潔無私的夢想，一顆如盤古一般偉大、去打造一個最美好洪荒的心。」

  「所以，貧道有意賜下先天靈寶，以做為多年來諸多道友兩袖清風、辛苦操持洪荒事物的回報，還有未來繼續努力報效洪荒的激勵！」

  鴻鈞衣袖一揮，便見紫霄宮中寶光絢爛，一件又一件先天靈寶出現，懸浮在半空，閃耀照亮古今的光輝。

  道祖太捨得了，幾乎所有的家當都掏出來了。

  但是！

  先天神聖們，做為一個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對先天靈寶不感興趣的高潔神聖，如何能讓道祖這般破費，自掏腰包，犒賞大家？

  立時，便有浩大聲浪狂涌。

  「道祖不可啊！」

  女媧麾下的天字第一號大忠臣——風曦，被傳音暗示，瞬間成為帶頭人，衝鋒陷陣。

  這位人族的風后候選人，巫族的大巫，妖族的雲中君，此刻正有熱淚盈眶，說飆淚就飆淚。

  「我等不過稍盡綿薄之力，為治理洪荒貢獻了一點點力量，如何能當的下這般厚賜？」

  「請道祖收回成命！」

  他據理力爭，體現了一個大公無私、捨棄了個人私慾的正直神聖形象，拒收道祖的賞賜。

  而在他之後，是全體大巫、哦不，是來自千山萬岳的各個大羅散人，一起發言，圍繞展開。

  總而言之。

  他們早已經放下了對先天靈寶的貪念執著，一心只為洪荒做貢獻，不貪慕名利。

  如此，又如何能讓鴻鈞道祖這般破財？

  先天靈寶什麼的。

  道祖還是自留吧！

  一時間。

  紫霄宮中滿是君明臣賢的氛圍。

  君主天道，仁德聖明，有功便賞。

  賢臣神聖，高風亮節，大公無私。

  此情此景。

  若是傳出去，想來定然成為蒼生黎庶口中傳頌千古的佳話。

  ——白澤已經開始寫了。

  這位古神大聖，既是天庭的一位妖帥，也是洪荒天地中鼎鼎有名的大史官。

  記錄歷史，書寫往事，那是他的使命。

  妙筆生花間，勾勒了巫妖時代的紫霄宮氣氛，是怎樣的和諧美好。

  一旁，商羊妖帥探了探腦袋，瞅了幾下，而後便瞪大了雙眼，心情複雜。

  「是我輸了。」

  她語氣莫名，似乎是在震撼下限，一神更比一神低。

  「別愣著了。」

  白澤百忙之中，抽空掃了她一眼，低聲傳音，「快點，發動發動手下，學學巫族那邊，作一下秀，好讓我寫的舒暢些……畢竟改變不是瞎編，戲說不是胡說嘛！」

  「呃……」商羊有些無力，傳音回去，「這靈寶，我們都是要收回的……有必要這樣折騰嗎？」

  「怎麼沒必要？」白澤振振有辭，「這事關大義名分，怎能不折騰？」

  「你想啊！」

  「如果說鴻鈞賜下靈寶，我們先天神聖就屁顛屁顛的領下來，甚至爭先恐後的去搶……別人怎麼看我們？」

  「逼格碎了一地啊！」

  「我們大家的形象，在絕大多數人道蒼生的眼中，可是很高尚滴……眼下人道的泛意志就在後面坐著，另類的現場直播記錄。」

  「形象不能丟啊！」

  「你看帝俊那邊，不是已經反應過來了？」

  白澤示意，商羊轉頭看去，便見帝俊眉頭微挑，漫不經心轉頭間有莫名眼神，讓所有天庭一方的妖神自發明了其意志。

  於是。

  再一眨眼的功夫後。

  勸諫大軍中又增加了一大主力。

  一個個星空神聖、豪傑妖神起身，像是發自肺腑的勸說——

  道祖當年收集先天靈寶是多麼的辛苦？

  一個又一個洞天福地摸過去，趁著先天神聖們還沒有自保之力的時候，做為「有德者」先替他們收斂了在道場家門口附近的先天靈寶，避免出現小兒持金過鬧市的悲劇發生。

  窮，就不會被搶。

  富，就容易被仇視。

  先天神聖集體變窮了，便不用擔心再被人惦記了。

  而吸引貪婪、帶去災禍的根源——先天靈寶，全集中在了鴻鈞一人身上，自然也吸引了所有心懷不軌的貪婪者目光。

  這是何等的偉大情操！

  為了諸神的安危。

  道祖不惜犧牲自己，成為了靶子。

  太高尚了！

  一位位走過古老時代的神聖，此刻熱淚盈眶的瘋狂感激鴻鈞。

  是他！

  給了大家一個美好的童年！

  太謝謝了！

  「……」

  坐在道台上的鴻鈞，臉上有那麼一點點綠。

  但他又能說什麼呢？

  只緣年少太輕狂。

  當年的他為了修行，搜集先天靈寶，將整個洪荒從天上翻到地下。

  須知，先天靈寶駐足停留的都是什麼地方？

  那一個個都是鍾靈蘊秀之地，是再好不過的仙山淨土……這些地方，出個先天神聖實在正常不過了。

  一尊尊大羅，倒果為因混出身，刷先天神聖這樣的高貴身份，總不能刷在茅坑裡吧？

  肯定要挑好地方。

  於是，一些因果便莫名結下，糾纏不清。

  天道中會有那麼多的後門程序，只能說前緣早定。

  雖然說有釣魚執法的嫌疑。

  但鉤直餌咸，架不住願者上鉤嘛！

  況且……

  「鴻鈞現在想甩脫包袱，哪裡是那麼容易呢？」

  白澤傳音商羊，似笑似諷，「我們要造反有理，自然不能拿人手短。」

  「不能是道祖為了鼓勵我們為洪荒未來做貢獻，『賜』下先天靈寶。」

  「賜，這君臣關係就定死了……以後我們怎麼還好去『伐無道之天』？」

  「我們得逼迫鴻鈞這傢伙改口。」

  「改成什麼？」商羊好奇。

  「當然是改成他天道代表洪荒天地，對我們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工作的回饋，是年終金！」

  「這些先天靈寶，不是他鴻鈞的私人收藏，而是多年前他就體悟天意，要在今日送下給有緣者。」

  「我們互不相欠！」

  一個是定金。

  一個是年終獎。

  那能一樣嗎？

  當然不能！

  「先天靈寶，我們是要收回的。」白澤眼中蘊藏著鋒芒，「但收回，也是有門道。」

  「得是類似禪讓的流程，三請三讓……道祖鴻鈞再三請求我們收下，講一個個大道理，證明我們是天經地義的接受靈寶。」

  「我們則是三讓，幾次表示我們自覺德行還有待提高，暫時不能接受洪荒宇宙的這般好意。」

  「一來，這是做戲給人道看。」

  「二來，也是某人遲到多年的反擊！」

  說到這裡，白澤感覺眼淚要往肚子裡流。

  很久很久以前。

  大家都很窮。

  誰手頭上有個一件先天靈寶，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需要召集三五好友，共聚一堂，細細品鑑。

  就這。

  還是些破爛型先天靈寶，是下品、是中品。

  上品先天靈寶？

  太少太少了。

  都到了誰的手裡……那還用說嗎！

  一想到拮据的往事，白澤就傷感。

  雖然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先天靈寶也就一般，除卻至寶，都比不得他自己掄起拳頭上……可這是面子問題！

  有誰，想拖了全洪荒大神通者財富平均線的後腿？

  會被鄙視的！

  ……

  如白澤所料。

  三請三讓，這一次都不能少。

  鴻鈞再三修改措辭，懇求諸神把這些後門插件……不是，先天靈寶給收回去。

  但一個個高風亮節的神聖，如何能那麼直接？

  他們志趣高潔，品德優秀，態度堅定。

  ——你說給，我就要接？

  沒這道理嘛！

  要是你給先天靈寶，我一句話不說的就接了。

  那你給屎，我接還是不接？

  所以。

  你要理由充分，在經過我們慎重思考，簽字同意……這先天靈寶才能轉讓過來嘛！

  鴻鈞感覺自己血壓又有了抬高的趨勢。

  好說歹說，才勉強平息了此事。

  心力交瘁的他，最終拋出一座石崖，置於紫霄宮外，一件件先天靈寶伴著流光飛舞，落在其上。

  「這樣吧。」

  「為了犒賞多年來，諸位神聖的辛勤操勞，我代表洪荒意志，特意舉行一次紫霄宮年終抽獎活動……諸位覺得如何？」

  「都沒有意見是吧？」

  「那等會兒，大家排隊去抽獎，看看手氣如何……先天靈寶，有緣者得之。」

  說到「有緣者」，鴻鈞的牙齒摩擦，發出滲人的磨牙聲。

  「道祖高義！」

  群神此刻安分了，又一個個高呼起道祖是如何的知情達理，明曉是非。

  鴻鈞冷眼看著。

  『等著。』

  『遲早有一天，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勉強撫平心中的傷與累，他探手攝來幾件沒有伴隨著飛出紫霄宮的至強靈寶，進行最後的安排。

  太極圖、盤古幡、山河圖……

  「聖人，執人道教化，關乎長遠，責任重大。」

  「然，為了不使其干涉聖皇主政，權力一削再削。」

  鴻鈞幽幽道，「不過，權利低了，福利卻是應當調高，貧道將厚賜，鼓勵他們繼續做出成績……諸位以為如何？」

  「沒意見沒意見，你說了算。」被道祖的目光掃過，諸神表露一致意見。

  當然，這裡面也有些在瞎說大實話的，「你要加強自己的派系力量，順帶加強對他們的統治力度……加強就加強唄，干我們何事？」

  鴻鈞的眼神瞬間就掃了過去，而後又默默的收回了。

  聖人之間，則是有喜有悲。

  喜的是好東西要到手，悲的是這東西不好拿，等價交換，日後少不得被使喚。

  道祖都「厚賜」了，如何能不賣力？

  也就是女媧，還能不太在意——她的拳頭夠硬，撕毀聖人契約或許做不到，但是拒不執行命令，鴻鈞也奈何她不得。

  她的目光先是在山河圖上看看，又盯向了鴻鈞的最重要法寶——造化玉碟，眼神莫名。

  PS：另一章會很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