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鴻鈞說著，頓了一頓，才微笑出聲。

  「這一次的天道聖人競選，除媧皇之外，聖位有五。」

  「換而言之，十位候選者，將只有一半可以通過，獲得聖位憑證——鴻蒙紫氣。」

  「沒能通過的道友，也不要灰心。」

  「畢竟，時代在變化，主題也在變化……可能有新的需求誕生，需要新的聖人就職；也可能是哪位聖人失德，因此退位；更有可能是哪位聖人厭倦了，想要讓賢。」

  「聖，非永恆不改之聖，而是可以變易。」

  「下一次的聖位競選，仍舊歡迎有志之士的參與。」

  道祖遠望未來，台下卻沒有太多反應。

  鴻鈞對此也不見怪，只是一掃拂塵，「好……開箱，驗票！」

  他話音落下，頓時虛空中有靈光顯。

  一道又一道絢爛的靈光在飛舞，在紫霄宮中閃耀，往著十位聖人候選的身上聚集。

  那靈光，是在場大羅意志與殿堂規則的結合所化，代表著他們的那一票。

  他們認可誰，支持誰，靈光便存於對應的虛無中——就是投票箱了。

  直到現在，投票箱被打開，靈光燦爛閃耀，讓結果得以揭曉。

  很多大羅都在好奇，在期待著。

  那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

  ……

  有的聖人候選，靈光源源不斷匯聚，如雲似雨，瑰麗無邊。

  也有的聖人候選，那身周靈光匯聚速度慢的可憐，讓人不忍目睹。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風曦看著看著，眉梢突然一挑，感到有些許驚奇——

  跟他預估的情況部分符合，但也有一部分出了偏差。

  因為，有那麼幾個估計中會相對「冷門」、不被看好的候選者，他們得到的票數也不怎麼少，增長速度非常可觀。

  「紫光元君，冥河魔祖。」

  風曦低聲呢喃，眸光微閃，傳音給自己的上司，進行詢問。

  「唔……這個嗎？」女媧斟酌著，反饋回去，「他們兩個的情況，相對比較特殊。」

  「現在的票數情況，有不少是人情往來——和你們之前那虛假的往來可不一樣。」

  「誒嘿……」風曦訕訕一笑。

  「紫光元君，雖然這個紀元很低調，低調的仿佛是小透明，但不代表她就沒有權威。」

  女媧繼續解釋，「她可是還有另一個道號——斗姆！」

  「何為斗姆？」

  「是北斗眾星之母，亦是萬星之宗！」

  「在更古老的紀元，她可是統御星空的主宰……不過這個時代，她給帝俊讓路了。」

  「但是，她在一些星空神聖的心中依舊有威望，得到擁護。」

  「況且，她還是現在十位候選中的唯一一根女神獨苗。」

  「對於一些不關心、甚至不理會巫妖死斗，真能在家裡宅出一片天的女神來說……投票上很看心情，支持這根獨苗也不足為奇。」

  「哦。」風曦哦了一聲，表示增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至於冥河麼？」女媧略微沉吟，「他的票數增加那麼快，這裡面可能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情往來。」

  「畢竟，他可不止是掌管刑罰那麼簡單，還兼職魔教現任的魔祖，替羅睺進行這不良產業的管理。」

  「魔教嘛，想來你透過這紫霄宮的特殊，也能了解到一些隱秘……曾經鼎盛無比，許多先天神聖被魔祖羅睺給忽悠矇騙，誤入其中。」

  「雖然最後這些神聖都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了……但怎麼說呢？」

  「在天地大治後，這個魔教又被一些鬼祟之徒給開啟動用了。」

  「舉著毀滅洪荒的最大旗號，其實就是白手套的聚集地。」

  「許多老資格大羅，其中不乏大能，想幹些出格的事情，不好用真身大號……那就在魔教那裡掛個名，多一個正式的魔道馬甲。」

  「事情做完了，便讓魔教中的馬甲站出來，表示對×××負責。」

  「如此行徑，本座向來是不屑為伍的。」

  女媧的聲音中突然充滿了正氣，像是高潔不與麻雀為伍的鳳凰。

  風曦眨了眨眼，回憶著當初在羅睺魔祖封印地那裡的所見所聞，連接后土的信號莫名奇妙轉接到了「造化天魔主」的頻道……心情相當古怪。

  不過再古怪，他也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要說用語言進行反駁。

  頂頭上司想要在手下面前維護自己正氣凜然的形象，這個時候瞎說大實話，那可是容易被記小本本的。

  被上司記小本本，本來就很危險……尤其是，當這個上司還是一尊絕強的女神？

  這便更危險可怕了！

  所以，風曦很快掩飾了心情的異常，順著毛捋，大力稱讚媧皇品行高潔，不與世俗同流合污。

  「可惜，那些人不能像本座一樣，潔身自愛，堂皇正大。」女媧安然自得的接受讚美，隨後感慨一聲，「在魔教里開了戶，掛了名，折騰的飛起。」

  「而既然是開了戶。」

  「那理所當然，要給魔教的主人一些面子……這便是人情往來了。」

  女媧說到這，風曦明悟徹底。

  他是知曉的，大神通者開始，便有能力在這紫霄宮中進行一定程度的霸坐，一個人拿幾張票。

  越強大，票數就越多！

  而把其中一張票，投給冥河魔祖這魔教管事的，賣個面子，不讓其投票結果難看，甚至是墊底……這也是人之常情。

  再有一些實力普通大羅，在魔教里打工——魔道，雖然名聲不怎麼好聽，但卻也是一條暢通的晉升道路，也是能出大羅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女媧傳音，笑著寬慰，「人情不敵大勢，能這麼做的終歸是少數，剩下大多還是中規中矩，服從巫妖各自高層指揮的大羅。」

  「沒有太多意外的話，冥河的票數差不多快到頭了，影響不了大局。」

  正如女媧所說。

  沒過去太久。

  冥河魔祖的票數增長就停止了，再沒有靈光匯聚。

  魔祖臉色雖有遺憾，但卻不怎麼惱怒。

  畢竟，他好歹也有個千八百票，面子上無論如何都過得去。

  倒是鎮元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墊底的！

  十位聖人候選，就數他的票數最少。

  不過這位大仙，卻也很看得開。

  臉上笑呵呵的，並不著惱，反而是饒有興趣關注起其他聖人候選驗票情況。

  倒數第一，是鎮元子。

  那倒數第二、第三，卻是被斗姆和冥河承包。

  剩下七位，三清、雙佛、鯤鵬、紅雲，還在激烈的競爭。

  而很快。

  准提先停下了增長的勢頭，紅雲則相比他以很微妙的票數優勢，站在第六位上。

  至此，前五位便出爐。

  三清，接引，鯤鵬。

  風曦看著這結果，有些皺眉，跟幾個頂尖的大巫商量，「我們這麼努力的刷票調控，紅雲的數據還這麼差勁？」

  「反倒是支持力度不大的鯤鵬，看起來竟然有不少人認可他。」

  「唉，這真是讓人頭大啊。」

  「呵，努力了就行了。」牧悄悄傳音回來，「有鯤鵬上去，對我們來說，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是給妖族添堵。」

  「的確。」風曦頷首。

  他再看看那繼續匯聚的靈光，在這五位聖人候選中排下高低。

  鯤鵬是最先停下的。

  然後依次是元始、靈寶。

  接引古佛與道德天尊，在爭第一！

  最終，以接引古佛的微微劣勢，輸給道德天尊。

  接引古佛看了看自己的數據結果，呵呵笑著，對道德天尊稱讚，「我本以為，這麼多年來經營佛門，最是能得人心……主打信用貸款，為諸多同道提供便利，幫助通過相關審批——只要在我佛門中掛上一個號，進行一定的加盟。」

  「沒想到，還是輸給了天尊……天尊果是有大才。」

  「古佛過獎了。」道德天尊連連搖頭，「我這裡面，贏得著實取巧。」

  「藉助了盤古的旗幟，有相應加成……主要是在座的同道，依舊還記得盤古之功績，願意認可其理念推廣為洪荒首要事務，隱隱超越陣營隔閡，才有我這結果。」

  天尊坦言。

  這卻也不假。

  他的第一之位，除卻道門的貢獻，巫族的支持，甚至於妖族在這裡面都有一小撮人將票投給了道德天尊。

  畢竟……妖族有一位皇者，從盤古的位置上卸任了下來。

  這老領導的面子，還是要照顧的。

  不然，伏羲現在不說話，將來指不定會怎麼樣。

  ——誰給我送禮，我可能不太清楚。

  但誰沒給我送禮？

  我絕對拿小本子記下來。

  「再說，這結果也不能說明什麼……」道德天尊微笑，「且不言都為聖人，何來高下貴賤之分。」

  「就說這投票的數據……僅只有這在座的大羅說了算嗎？」

  「還要徵詢一下人道泛意識的意見……沒有到笑到最後的時候呢。」

  天尊看了一眼不遠處臉上泛著光澤、欣喜意外交織的鯤鵬大聖，似乎意有所指。

  接引古佛心領神會，點點頭又搖搖頭，先是給了自己小弟——准提，一個寬慰的眼神。

  緊接著，對上了道祖鴻鈞的雙眼，目光像是有著深意。

  道祖在微笑。

  他站在道台上，俯視宮殿中熱鬧喧囂的氣氛，有人歡喜雀躍、恭賀連連，有人在唉聲嘆氣、感慨女神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揚眉吐氣……

  「呵。」

  鴻鈞一掃拂塵，蓋世法力流轉，洗淨了殿堂中的喧囂與浮躁，吸引所有神聖的注意。

  「投票結果已出，秉持公平公開公正原則……誰有異議？現在可提出。」

  他巡視一圈，在殿堂中大羅天意的沉默中，確定了大家的認可。

  而後，鴻鈞沒有直接就授下鴻蒙紫氣，確定聖位。

  反倒是在請動一個浩大的意志，讓之給最後的蓋棺定論。

  「既然都沒有意見。」

  「那麼，便請人道總體意志，以自身意向，授予對應聖人候選以權重。」

  「最終結果，將參考大羅票數與人道權重之結合，確定聖位歸屬。」

  道祖朗聲道。

  聞聽此言，有神聖臉色劇烈變幻，便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是在此刻，道祖可是霸道的很。

  「聖人……聖人哉！」

  鴻鈞語氣悠悠，卻帶著一種不可抵擋的氣勢，「聖賢出，教化人道……方為聖人。」

  「大羅投票，是為確定能力，確定教材範圍。」

  「然，既是教化，還需了解天賦特長，了解人道之傾向。」

  「故最廣大的蒼生萬靈集體，也該有自己的聲音。」

  道祖說著，把手一指，便見那殿堂的後方，一望無際的浩蕩靈光，此時劇烈波動起來，在與每位聖人候選相呼應。

  這是在給權重，是要在各自的票數之前乘上一個係數，這會帶來變化！

  只是瞬間，有人臉上泛出喜色，也有人在跳腳，嘀咕著「黑幕」兩個字。

  所有人都能很明顯的看到，有些聖人候選的權重很低，即使基礎票數夠高，此刻也得被削，最終數據降低。

  同樣，有的聖人候選權重高，哪怕他們的票數比較低，可在乘上一個較大的係數後，相比先前卻是提高了許多。

  這個過程，誰笑？誰哭？

  像是准提，此刻就在笑。

  他這個佛門之中負責教學主業的主管，成了這個情況下的直接受益人。

  在人道中，給教學的權重是相當之高！

  連三清天尊，此刻都獲得了一定的加強。

  當然，對應笑的人，也有人在眼角抽搐。

  ——鯤鵬！

  他的核算結果，是下跌。

  這也算反饋了人道的部分意見——有的東西不是必須，在重要性上大打折扣，有可以被取代的空間，權重自然相對較小。

  鯤鵬因此被坑慘了。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排名開始掉……被准提超過，還被紅雲也超過。

  這令之心中鬱郁，就差沒高聲大喊「憑什麼」，以及「有黑幕」了。

  不過，在道祖鴻鈞淡漠得嚇人的眼神中，鯤鵬嘴歪眼斜，還是沒能把這些話大聲喊遍整個紫霄宮。

  只是，他的鬱郁之氣還沒有沉積太久。

  「噗嗤」一聲，鯤鵬便笑了出來，對自己的第七名都不是太傷感在意了。

  他拿古怪的目光瞅著道台上的道祖。

  許多大羅天意，也是一樣的動作。

  ——現在，兩個並列第五，請問會怎麼處理？